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秦姝去给郭氏请安的时候,就觉着郭氏看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和嫉妒。
她想了想,便知道是昨日出宫的事情被郭氏知晓了。
也难怪,皇上出宫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这个皇后去。
不过秦姝倒没什么担心的,不管怎样,是楚昱泽带她出宫的,郭氏若是怪罪她,就是打了楚昱泽的脸面。
皇上的脸面可不好打,郭氏再怎么看不惯她,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来。
“坐吧,本宫瞧着你气色不错,也能安心了。昕嫔的事情,往后谁都别提了,只当宫里头从未有过这个人。”郭氏看着秦姝,带着几分关心道。
郭氏这话,分明是在讽刺秦姝,她和昕嫔交好,昕嫔才刚去了,她却一点儿都不见伤心。可见,之前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
郭氏的话音刚落,曹昭仪就开口道:“可不是,也是昕嫔自己没福气,不然,这救驾之功,往后有的是恩宠。”
“只是嫔妾有一问,不知道昕嫔瞧着淳妃姐姐这样的好气色,会不会后悔当日的交好。”
秦姝性子好,却不是任人拿捏的,听着曹昭仪的话,只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昭仪有时间关心这个,倒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争宠。本宫若是没记错,昭仪进宫后可从未承过皇上的恩宠,新进宫的姐妹便罢了,昭仪都进宫这么长时间了,倒也难为了妹妹。怪不得,妹妹总是心浮气躁,说话也气冲冲的。”
秦姝一句话,就戳在了曹昭仪的痛处,曹昭仪面色一变,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恨不得上前将秦姝撕碎了。
不等曹昭仪开口,坐在软榻上的郭氏就呵斥道:“好了,都是后宫的姐妹,这般吵闹不觉着有*份。”
“皇后恕罪。”见着郭氏生气,曹昭仪连忙起身告罪道。
秦姝却是不做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
她如今已经成了郭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再怎么伏低做小小心翼翼,郭氏对她的忌惮和恨意都不会减少一分。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又让旁人看了笑话。
郭氏见着她这样,心中有怒,却是发作不得,只能将怒气都发在了曹昭仪的身上。
“好了,坐下吧,本宫又没说什么,值得你这般着急告罪。”
曹昭仪站在那里,听到郭氏的训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四面投过来的或是不屑或是嘲讽的目光,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姝喝着茶,见着曹昭仪仍旧站在那里,突然就笑了:“曹妹妹,娘娘让你坐,你就坐下吧,你是皇上的妃嫔,又不是这宫里头的奴才,这般小心谨慎,又是何苦?”
秦姝的话音刚落,众妃嫔眼中全都流露出一丝诧异,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性子极好的淳妃,竟也有这样刻薄讽刺人的时候。
不过这宫里头的女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对付曹昭仪这种人,性子好是没用的,只有让她怕了你,日后才有的清净。
淳妃如此,不过是懒得和曹昭仪折腾,更是没将曹昭仪的这点儿段数放在心上。
郭氏坐在软榻上,看着秦姝这个样子,心中突然就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又说了会儿话,郭氏就命众人退下去了。
几个宫女很快就将桌上的茶盏收拾干净,殿内,只留下孙嬷嬷和郭氏两个人。
“娘娘息怒。”孙嬷嬷见着郭氏的脸色,只说道。
“方才淳妃那个样子,嬷嬷也瞧见了,那贱人分明是不将本宫放在眼中。”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放肆?
孙嬷嬷听着郭氏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劝。
到底,淳妃娘娘不是刚进宫时候那个小小的淑女了,怎么能没有半点儿脾气呢?
此事若是放在自家娘娘身上,少不得要让人掌那曹昭仪的嘴,或是让曹昭仪跪在院子里几个时辰。
淳妃只讽刺了她几句,已经是极好的性子了。
至于请罪不请罪的,淳妃到底是妃位,还替皇上生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又得皇上盛宠,哪里会因为娘娘一句话,就急急请罪。
若是真请罪了,后宫的妃嫔背地里该怎么笑话,连带着宫里头的人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看低了去。
淳妃是个通透的,自然不会做这样让人轻贱的蠢事。
她如今的恩宠和地位,怕是连太后不敢随意的作践她。
倒是自家娘娘,因着昨日之事,真真是有些执拗了。
不等郭氏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孙嬷嬷抬起头来,就见着宫女锦画从外头走了进来。
“娘娘,大人从宫外送来的信。”
锦画所说的大人,就是郭氏的生父郭怀安,郭怀安在兵部当差,却没有大权。
不过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的。
郭氏自打进了宫,郭怀安就时常送信进来,不然,她一个后宅之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朝堂之事。
孙嬷嬷将那信拿了过来,递到郭氏手中。
郭氏拆开信封,将里头的信拿出来,才看了一眼,面色就变得惨白。
信中寥寥数语:据微臣打探,皇上有意立二皇子为储君,言二皇子深得朕心。微臣人微言轻,只盼娘娘从中周旋,以谋后路。”
郭氏手里的信滑落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
孙嬷嬷伺候了郭氏多年,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见着自家娘娘这样,孙嬷嬷面色也变了,弯下腰去将那纸张捡了起来,看完之后,神色愈发的慌乱起来。
“娘娘,这该怎么办才好?”二皇子深得朕心,皇上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分明极为中意二皇子的。
孙嬷嬷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原以为,皇上还年轻,要等过些年才会议储君之事,所以只要这些年大皇子长进,入了皇上的眼,再加上他正宫嫡出的身份,太子之位就是大皇子的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如今就有了立太子之心,而且竟毫不避讳他对二皇子的看重。
“深得朕心”这个四个字,分明是打在自家娘娘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郭氏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良久,才朝孙嬷嬷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着郭氏的话,孙嬷嬷面色大变:“娘娘,此事......”
“混账东西,还不快去办?”郭氏厉声训斥道,这个时候,若不下狠手,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孙嬷嬷被她眼中的寒意吓了一跳,动了动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后宫妃嫔和皇子公主都要前去贺寿,给太后磕头。
自家娘娘让她寻条毒蛇进宫,就是想在太后寿辰那一日,害死二皇子,而且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二皇子一死,太子之位就是大皇子的了。
只是,此事凶险,若出了一丝岔子,娘娘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落得和安贵妃一样的下场。
孙嬷嬷紧紧捏着拳头,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此事她不能亲自去办,免得被人给盯上了。
孙嬷嬷想着,就想到之前在流华宫当差的太监禄公公,自打王氏一族被株,安贵妃自尽,禄公公就一直想投靠了自家娘娘。
如今这事,交给他办是最好不过了。
他要表忠心,定会将这件事情办的好好的。
孙嬷嬷想好了主意,就将锦画叫到了身边,小心嘱咐了一番,让她去和禄公公说。
锦画跟着郭氏多年,也知道此事一成,她就在娘娘跟前立了大功了。
所以就高高兴兴应了下来,趁着去膳房拿饭菜的时间,找到了禄公公,说是娘娘有件事要交给他办,若是办得好,娘娘往后有的是用他的地方。
禄公公自打安贵妃自尽,就从天上摔到了地上,这几个月,他费尽心思的想要为皇后娘娘所用,却是一直没那福气。
谁曾想,今个儿皇后身边的锦画姑娘来,还说娘娘有事要交给他办,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姑娘只管吩咐,奴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替娘娘办成。”
听着禄公公的话,锦画拿帕子掩了掩嘴,笑道:“哪里需要公公上刀山下火海送了性命去,只需公公出宫,替娘娘弄条银环蛇进宫,此事就办成了。”
禄公公听了,目光一闪:“好好的,娘娘怎么想起这茬了?”
见着锦画沉下来的脸色,禄公公举起手来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姑娘别生气,奴才不该多嘴。姑娘放心,奴才定将此事办成了。”
“那公公就赶紧去办吧,办成了皇后娘娘定有重赏。”
锦画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
禄公公见着她走开,呸了一声,道:“不过一个奴婢,也敢在杂家面前拿架子。等杂家在皇后娘娘那里立了功,就向娘娘讨你来玩玩。”
他心里门儿清,那银环蛇可是剧毒之物,皇后娘娘总不会要它来玩儿吧?
禄公公得意的笑了笑,就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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