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姝去庆寿宫谢恩的时候,便提及了此事。
原以为太后会生气,不曾想太后只是诧异了一下,就说道:“既然皇帝让你搬过去,那就去吧。皇帝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哀家也能放心了。”
秦姝听了,心顿时就放了下来,她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而惹得太后生气。
到底,太后是楚昱泽的生母。
“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的照顾皇上。”
太后听着她的话,顿时就笑了:“如今你怀着身孕,最要紧的还是这肚子里的孩子。等到了三个月,胎像稳固了,才能真正的放心。”
秦姝点了点头,又和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退下了。
见着她离开的背影,太后感慨良多,这宫里头的女人,哪个能有秦氏这样的福气。先帝当年独宠蒋贵妃,也没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中意秦氏哪一点,非得这般捧着、护着。
“太后,今个儿天气晴朗,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许嬷嬷见着太后脸上的神色,开口提议道。
太后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嗯,难得这样子的好天气,哀家也出去松松筋骨。”
许嬷嬷扶着太后走出了庆寿宫,一路缓步朝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是宫中最好的景致,夏日里花草盛开,树木茂盛,自打皇帝登基后,太后心情好了,就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
牡丹花开的正浓,或红,或白,或粉,清风吹来,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宫里头的牡丹,今年开的最好。”太后弯下腰去,闻了闻牡丹的花香,赞赏道。
“太后若是喜欢,就叫人移几株到庆寿宫,奴婢瞧着,这白色的牡丹最是皎洁,味道也清香的很。”
“罢了,庆寿宫那么多花草,再多几盆,哀家也侍弄不过来。”太后直起腰来,缓步朝前边走去。
才走了几步,突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主子,今个儿您怎么不去庆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娘娘去了,我去做什么,白白的当个陪衬?”这话音熟悉,分明就是葛美人。
“主子千万别这么说,皇后娘娘能去,主子怎么就去不得了?主子当年可是从景仪宫出来的。论亲近,太后自然和主子更亲近一些。”
“哼,亲近?太后何曾对你家主子我亲近过?若是真亲近,怎么也会替我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无宠的地步?”
“主子宽心些,到底,主子想要复宠,还是要靠着太后娘娘的。纵是复不了恩宠,这宫里头的人见着主子和太后娘娘亲近,也不敢随意的作践了主子。”
这句话说的切中要害,葛美人嗯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个蠢笨的,自然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心中不平而已。如嫔出身和我一样,凭什么就能封了嫔位,还让她养着四皇子。太后若是肯替我费心,今日如嫔的一切,可不都是你家主子我的。”
“太后那老东西,分明就是瞧不上你家主子的巴结奉承。”
葛美人这话说的便有些大逆不道了,那宫女吓了一跳:“主子慎言,别叫人听了去。”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谁能听到?再说,就是听到了,咬死不承认,太后就是处置,也是处置那造谣污蔑之人。”
“哀家今个儿才知道,你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太后面色铁青,从假山后出来,怒斥道。
许嬷嬷跟在太后身边,看着葛美人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嘲讽。
“太......太后!”葛美人见着太后突然出现,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后,太后恕罪,臣妾是无心的。”葛美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竟会被太后听了去。
她此时满心都是恐惧和慌乱,身子颤抖着,嘴唇都有些哆嗦。
她知道,这一回,她是真的完了。
那宫女早就吓得瘫倒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太后恕罪!”见着太后阴沉着脸不说话,葛美人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片,还有鲜血流出来。
太后满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朝身边的许嬷嬷吩咐道:“将葛氏交给皇后,让皇后来处置。”
听着太后的话,许嬷嬷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太后这,是在给皇后娘娘立威的机会。
处置了葛氏,就能震慑后宫。
许嬷嬷应了一声,很快就叫了两个太监,将葛氏架了出去,一路到了毓淑宫。
秦姝才从太后宫中回来,看着银杏和几个宫女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回禀娘娘,葛氏在御花园辱骂太后,太后命人将葛氏带来,交由娘娘处置。”
听着宫女的话,秦姝有些诧异,心里觉着葛氏真是个作死的。
辱骂太后,她是觉着自己活的太好了吗?非要弄出点儿事情来才安心。
秦姝深知葛氏的性子,像辱骂太后这种事情,她还真能做得出来。
两个太监押着葛氏跪在了地上,然后,就出去了。
秦姝坐在软榻上,看着葛氏头发凌乱,额头满是鲜血,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头竟觉着有几分畅快。
这葛氏,她老早就看不惯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什么话都敢说。
在这宫中,就属她处处和她过不去了。
可偏偏,她还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又没犯什么大错,要处置她,也一时找不到由头。
如今,竟是自己作死,辱骂太后,被太后派人押过来交给她处置,她自然是要叫太后满意的。
“来人,将葛氏杖责四十,打入冷宫。”秦姝也不欲和她多说,看了她一眼,直接吩咐道。
听着秦姝的话,葛氏面色发白,大吼道:“不,我是皇上的妃嫔,你没有资格将我打入冷宫。”
秦姝忍不住笑了:“本宫是皇后,是这六宫之主,你说,本宫有没有这个资格?”
秦姝说完,就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两个婆子进来,将葛氏给拖出去了。
因着是在毓淑宫,秦姝又才刚有了身孕,所以行刑的人将葛氏的嘴巴给堵住,在后院行刑。
两个婆子做惯了这样的差事,很快就打完了四十板子。
“赶紧扔去冷宫,别弄脏了娘娘的毓淑宫!”
很快,就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已经行完刑,将葛氏打入冷宫了。
秦姝听着,开口道:“可还活着?”
“娘娘放心,依着娘娘的吩咐,行刑的婆子没下死手,还留着气呢。”
秦姝听了,挥了挥手就叫她退下了。
银杏有些不解道:“娘娘平日里就看不惯葛氏,如今怎么心软了?”
葛氏辱骂太后,打死都不为过,娘娘何必要留她一条性命。
秦姝笑了笑,道:“总归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打死了不好看,保不准日后太后想起这事儿,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本宫虽是皇后,却也没想手段狠辣,叫这后宫人人都怕。再说,本宫如今有孕,留葛氏一条性命,也算是为本宫腹中的孩子积福了。”
银杏听了,点了点头:“娘娘心善,只是那葛氏未必能记着娘娘的好。”
“她和本宫本就不相干,就是恨死了本宫,又伤不了本宫一根汗毛。”秦姝毫不在意道。
秦姝坐在软榻上,看着书,银杏指挥着宫女太监收拾东西。
到傍晚的时候,就全都搬到了云霄宫。
云霄宫是帝王的住处,所以大气磅礴,虽然是一间偏殿,也给人一种满满的肃穆威严只感。
好在,在秦姝的指点下,室内终于有了一种闺阁雅致的感觉。
在陆成着意添了些摆设后,秦姝雅致的闺阁一下子就变得高档起来。
景德镇的风水陶瓷器花瓶,粉彩双联水仙盆,黄花梨木案桌,紫檀云龙纹柜、紫檀百宝嵌炕桌,黄花梨嵌玉盘架、还有墙上那鹤鹿同春图的挂屏。
秦姝虽然习惯了宫中的奢侈,却也不免有些咋舌。
陆成站在那里,见着大变了模样的宫殿,只说道:“娘娘若有什么需要的,着奴才去内库取就是了。奴才记着,有套羊脂玉的茶盏,难得的是龙凤和鸣的花样,奴才一会儿就拿来给娘娘摆上。”
秦姝点了点头,到了这会儿她才知道,她以为自己很富裕,其实比起某人来,根本是穷到不行啊。
某人随便一件东西都价值□□,这屋子,根本不像是给人住的。
陆成去了一会儿,就将那羊脂玉茶盏给送来了,当真是雕刻着一龙一凤,秦姝抿着唇,心想这要是不小心打碎了可不得心疼死。
这边收拾妥当,秦姝又叫人看着睿哥儿和仪姐儿,自己则是带着银杏去后殿看了看。
秦姝是打算把兄妹俩安排在一个房间,这样既好照顾,两人也能玩得到一块儿去。
再者睿哥儿太淘气了些,后殿院子大,能可劲儿的玩闹,秦姝实在也是怕他和上一回一样偷偷溜到别处去。
至于璟哥儿,就住在两个小包子的对面,就能好好的看着睿哥儿了。
秦姝想着,满意的笑了,睿哥儿谁都不怕,只对自家哥哥有所畏惧。
所以,这样安排,再妥当不过了。
见着宫女太监全都收拾妥当,秦姝就叫人将小包子给领了过来。
对于这个新住处,睿哥儿还是很喜欢的,院子很大,又只在边上栽了几棵梨树,一点儿都不占地方。而仪姐儿,却没有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秦姝深知,能让自家女儿喜欢的,只有那些送到嘴边的美食了。
“哥哥。”睿哥儿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喜色,叫了声哥哥。
秦姝回过头去,就见璟哥儿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儿臣给母后请安。”璟哥儿规矩的行礼。
秦姝知道他的性子,就是这样重规矩,便也不阻止,只问道:“你去瞧瞧屋里好不好,哪里不好告诉母后,母后叫人改了。”
秦姝知道他喜欢读书,所以住处便叫人将暖阁设成了书房,靠窗户摆着一个黄花梨的书架,书架上放着的都是从毓淑宫拿过来的书。
一张案桌,案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香炉,笔洗等物。
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玻璃屏风。
内室里,放着一张雕刻精致的拔步床,上头铺着厚厚的锦被,帷帐挑选了璟哥儿喜欢的墨蓝色。
柜子里放着衣物和佩饰,旁边:脸盆、香胰子、毛巾,还有一面大大的穿衣镜。
“一切都好,儿臣谢过母后。”房中的摆设璟哥儿自是喜欢,很是高兴的开口谢道。
秦姝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母后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就来和母后说,母后一定替你找来。”
“儿臣没什么需要的,父皇已经允若了儿臣,藏书阁的书儿臣都可以带回来。”
秦姝突然就有些嫉妒了,好吧,她做了这么多,也比不过某人一句允诺的话。
“嗯,那就好好看,书中之言可信却也不可尽信,知道了吗?”
“儿臣明白。”
“一会儿,你和弟弟妹妹过来陪着母后和父皇用膳可好?”见着自家儿子开心,秦姝趁机提议道。
璟哥儿淡笑着开口:“还是母后陪着父皇用膳吧,不然,父皇又要吃醋了。”
璟哥儿聪慧,觉着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需要母后保护着了。而弟弟妹妹,平日里霸占了母后太多的时间。所以,这一回,他就发发善心,让母后陪着父皇吧。
听到璟哥儿的话,秦姝的嘴角抽了抽,摸了摸他的脑袋,交代嬷嬷好生照顾着,这才回了前殿。
秦姝刚回去不久,楚昱泽就来了。
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满身威严,不过嘴角那丝淡淡的笑意,还是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秦姝站起身来,还未请安,就被楚昱泽拦住了。
“从今个儿起,私底下,你我之间,没有这些规矩。”
秦姝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又听楚昱泽道:“以后,‘臣妾’这两个字也别用了,称‘我’就是了。”
“臣妾可不敢,若是叫习惯了,在外头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
“你我夫妻之事,干旁人何事?再说,朕不计较,谁又有那个资格计较?”
这句话秦姝爱听,不过,她怎么发现楚昱泽这是昏君的节奏呢?
秦姝将这话说给了楚昱泽听,楚昱泽听了,顿时就觉着面前的小女人有些不识好歹了。
“昏君?朕就是想,也做不来。”
秦姝的嘴角抽了抽,某人这副傲娇的模样是专门给她看的吗?
秦姝觉着,某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秦姝懒得理会傲娇的某人,走到桌前,倒了杯花果茶。
还未送到嘴边,就被某人抢了过去。
“不懂规矩,朕还没喝呢?”
哪个说往后不计较那些规矩的?
看出秦姝脸上的怨念,楚昱泽勾了勾嘴角:“君臣的规矩可以不计较,不过,当妻子的服侍自己的夫君,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夫君就慢慢喝,别噎住了。”秦姝忍不住道。
“嗯,娘子的话,朕自然是要听的。”
“......”秦姝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某人是不是当了皇帝后,没人管了,所以就可劲儿的折腾自己的形象?
秦姝又倒了盏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到中午的时候,楚昱泽命人传膳。
上来的菜都是清清淡淡,一点儿油腻荤腥都没有。
秦姝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等她开口,就听楚昱泽道:“吃吧,天气热吃些清淡的才有胃口。”
秦姝不能不感动,这样的男人,当真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又气的让她跳脚。
楚昱泽看着秦姝,夹了一筷子笋丝放到秦姝面前的碟子里。
“快吃,还等着朕喂你吗?”
“......”秦姝心想,某人要是不毒蛇就更完美了。
只可惜,不毒蛇也就不是他楚昱泽了。
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宫里头的日子过的不疾不徐,秦姝的肚子也渐渐隆起来了。
好在如今后宫里妃嫔不多,如嫔也能处理些宫务,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秦姝来忧心。
更别说,自打她搬到这云霄宫,楚昱泽就再也没翻过什么牌子,纵是她身子不方便,也每天都搂着她睡。
因着这事,还有朝臣上奏,说皇上合该雨露均沾,不能专宠皇后一人。
楚昱泽只冷冷甩出了一句话:“帝后和睦乃是天下之福,社稷之福,爱卿此奏,难不成是有悖逆之心?”
一句话,就让朝臣见到帝王的厉害,从此再也没有哪个朝臣敢拿皇后说事。
毕竟,皇后替皇上生下了二皇子、三皇子和二公主。如今,肚子里又有了一个。
皇上的子嗣中,有多一半是正宫嫡出,他们这些朝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更别说,皇上看重二皇子,分明有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心思。
那二皇子,可也是皇后嫡出。
群臣见拿当今皇上没办法,就想着让皇上尽早立太子,他们往后,好好的辅佐太子,太子仁孝聪慧,又极守规矩,想来日后不会像当今圣上一样,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
于是,只过了几日,群臣便奏请立二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
楚昱泽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隔天便下了旨意,将二皇子立为太子,并昭告天下。
这旨意一下去,京城里可就热闹了。
立后大典才过去几个月,皇上就立了正宫嫡出的二皇子为太子,让其入主东宫。
可见皇上对皇后的看重和恩宠。
秦运昌听到这消息,只差没叫人在门口放鞭炮以示喜庆了。
这几个月,他到宫门口多次,说是自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让人帮忙给通传一声。
可每次都被宫门口的侍卫当做骗子轰出来。
他这些日子,正着急上火,怕见不到自己那女儿。
如今听了这消息,竟是全身都是劲儿了,什么时候能见着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当今太子,他就铁定是这皇亲国戚了。
皇上将正宫嫡出的二皇子立为太子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吴家去。
吴老爷当即乐开了怀,对着吴氏道:“快,快准备些贺礼,到秦府去。”
秦运昌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城里置办了宅院。他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岂会丢了脸面。
这几个月,吴太太登门多次去向容氏赔罪,当开始的时候容氏从未给过她好脸,好在日子长了,终于是缓和了些,见着她也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只是,秦湘那丫头也忒不懂规矩,为□□子,就是要住在娘家,怎么也不肯回来,非要等着自己儿子给她赔罪。
自家儿子向来清高,又有读书人的那股子傲气,纵是知道了她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姐姐,也没踏进秦府一步。
她这当母亲的,总不能将儿子给逼死。所以,心里就怪上了秦湘。
只是,她再觉着秦湘不懂事,也得陪着笑脸,生怕秦家的人恼了,让二人和离。
如今听着二皇子被立为太子,吴太太更是喜不自胜。当下,叫人准备了厚重的贺礼,一路去了秦府。
秦府上上下下正热闹着,见着吴太太来,脸色却都变了变。
“亲家夫人,您真是生了好女儿,往后秦家,可跟着享福了。”
容氏面带微笑,道:“妹子言重了,享不享福的,只要她在宫里头好就行了。”
吴太太心里呵呵笑了笑,对于容氏这话心中有些不屑,若真是不看重这天大的富贵,又巴巴的赶来京城做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个月,秦运昌可去了宫门口几回,却是连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宫女都没见着。
吴太太笑了笑:“可不是,为人父母的,知道他们过的好,才能安心。”
没见着秦湘,吴太太只问道:“湘丫头呢?怎么没见着?”
吴太太哪里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只说道:“这几日,她病了,大夫说她身子弱,要调养些日子。”
容氏虽然不好和吴家闹翻,却也时不时的说些讽刺人的话。
秦湘是你们吴家的儿媳,身子虚弱,可见是你们吴家亏待了她,没有将她照顾好。
吴太太面色尴尬,仔细看了容氏一眼,又道歉道:“之前也是我糊涂了,没看出秦丫头是个好的。往后,吴府上上下下,定好好的照顾秦丫头,绝不让她受一分委屈。”
“莲姨娘也重新挪了院子,往后啊,定叫她好好的侍奉秦湘,知道妾氏的本分。”提起自家这个侄女,吴太太心里也是怜惜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莲丫头竟是闹都不闹,还是日日过来给她请安,陪着她说话。
可她却听伺候她的婢女说,背地里这丫头可哭了好些回,就是不敢让她知道,怕她伤心难过。
这样的好孩子,她哪里有不疼的。只是,碍着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往后自是不能让她像之前那样。
左右,先过了眼下这关,往后,她有什么好的,难道还不能偷偷给她,总归不叫她受了委屈就好了。
容氏听着这话,终于是满意的笑了笑,叫人给吴太太上了茶。
吴太太喝了几口茶,试探着开口道:“不知亲家老爷可往宫里送去信了没?”
容氏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了,自家老爷初来乍到,朝中大臣都不认识,自是求不到人家门上。
可去了宫门口,那些个没有眼色的侍卫却是说自家老爷是骗子,硬生生给赶了出来。
往宫里头送信,说的容易,真的做起来可是难得很。
经此一事,容氏也才知道,自己那个二女儿如今有多么高高在上,竟是连见都见不着了。
别说是见她了,就是她宫里头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比外头官宦人家的女儿要得脸几分。
容氏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初怎么也会疼她几分。再怎么,也不会叫底下的奴才将她欺负了去。
就是打死她也没想到,自己那女儿竟然有今日的福气。
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等二皇子登基,那她日后就是妥妥的太后娘娘了。
这体面,这风光,可是她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亲家夫人,这些日子我家老爷也为着此事着急,托人四处去走动,终于是见到了副都御使冷大人,冷大人的女儿是当今圣上的美人,亲家老爷可将信交给冷大人,让冷大人托人送进宫,再由冷美人带去给皇后娘娘。”
这冷大人乃是副都御使,送一封信进宫,自然比他们这些人要容易得多。
到时候,信送到皇后娘娘手中,皇后娘娘碍着孝道,难道还能不见?
容氏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这回过来,一来是向亲家夫人道喜,二来就是将此事告诉亲家夫人。”
吴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容氏快步去了书房,将此事告诉了自家老爷。
秦运昌一合计,自然觉着是个好法子,当下就备了厚礼去了副都御使府上。
......
吴太太从秦家回来,一见着自家儿子,就拉下脸来。
“你呀,都是为娘将你给宠坏了,皇上今个儿立了皇后娘娘所生的二皇子为太子,只要能攀上皇后娘娘,给京城里给你个一官半职的,咱吴家可就风光了。”
吴秉承前些日子乍一听自己妻子的嫡亲姐姐成了当今的皇后,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震惊了许久。可这几个月下来,心中的那份儿震惊也早就没了。
更别说,这些日子母亲去秦家赔礼道歉,差点儿就跪了下来,他只觉着格外的没面子,更将秦湘给恨上了。
作为一个自小读书的人,他自然是想要入朝为官的,可自己一下场就心怯的很,全身都发冷汗,所以考了这么些年,至今还是个童生。
他心中自然是憋闷的,可书生的骨气他还是有的。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靠皇后娘娘来谋个一官半职。
“我这当母亲的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听见了没?”见着吴秉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吴太太出身训斥道。
“儿子累了,去歇着了。”吴秉承自小就被吴太太宠爱,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徒留吴太太一个人在屋里头生气。
吴秉承一出来,就去了秋梨苑,就是莲姨娘新搬的住处。
比起景安院,这秋梨苑不仅不宽敞,风景也不好,一进去就觉着憋闷的很。
不仅如此,这屋子里的摆设也陈旧了许多,很多贵重的东西都被自家母亲给收到库房了。
吴秉承自然知道这些改变都是因为秦湘有了个当了皇后的姐姐,所以,心里愈发的对秦家那一大家子排斥起来。
他就是再不争气,也没必要巴结着秦家,连自己的妻子都给讨好上了。
莲姨娘见着吴秉承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福了福身子,道:“妾身给爷请安,外头天热,妾身叫人煮了酸梅汤,加了冰块,爷喝一碗降降火。”
不得不说,莲姨娘是个会体贴伺候的,每每都将吴秉承伺候的周到。
当然,床笫之间,莲姨娘也是丝毫都不输给主母秦湘的。
吴秉承见着她一身素淡的衣裳和屋里头陈旧的摆设,开口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莲姨娘摇了摇头:“怎么能说委屈,吴家给了妾身安身之地,妾身能有个地方住着,好好的伺候您,就知足了。”
莲姨娘从丫鬟手中接过酸梅汤,递到吴秉承手中。
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妾身听太太说,姐姐的亲妹子成了宫中的皇后娘娘,儿子又被立为了太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太太说,秦家出了个好女儿,咱吴家也能跟着沾沾光,好给爷谋个好差事。”
莲姨娘的话音刚落,吴秉承一下子就将手中的酸梅汤摔在了地上。
“秦家!秦家!都觉着我离了秦家,就一辈子都没出息了!”
莲姨娘面色惊惧,眼泪差地儿就掉了下来。
“妾身可不是这个意思,爷读了那么多书,学问自是多的多。只是,爷若不听太太的,姐姐若是生气了,不就得罪了秦家。”
“妾身知道这些年因着妾身,姐姐受了好些委屈,往后妾身定会好好的服侍姐姐,定不叫姐姐烦心。”莲姨娘泫然欲泣,一双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吴秉承。
吴秉承最是见不得她哭,觉着她也是个可怜之人,没有他护着,秦湘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
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将秦湘给接回来。
不然,她有了个当皇后的姐姐,更是敢将这吴家都给拆了。
“你放心,爷一定会和秦氏和离。”
吴秉承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莲姨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姑爷若真和太太闹,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和那秦湘和离了最好,到时候有太太在,你家主子就扶正了。”
“可是,太太若是知道了......”
“太太会知道什么?又不是你家主子我说挑唆的,都是表哥一个人的心思。”
这些日子,莲姨娘的日子很不好过,从景安院里搬出来,那些个奴才背地里都在嘲笑她,说她失了太太的疼爱。
还有丫鬟私下里嚼舌根,说她天生就是为人妾室的命,还妄想着当吴家的主母。如今,被太太厌弃了,往后还不就是个身份低下的姨娘。
听着这些话,她哪里能不气,可她却全都忍了下来,装作没事的样子,日日去给太太请安。
她看的出来,太太心里对她是有歉疚的。
而她这表哥,她自是有法子让他和秦湘离心。
表哥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有读书人的清高和傲气,只要抓住这点儿,表哥就不会将秦湘给接回吴家。
秦运昌去了副都御使冷府,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
他当了半辈子的知县,还从未被人这样奉承过。
等那封信送到宫里去,他秦家在这京城也是皇亲国戚了。
......
夜深人静
冷美人所住的宫殿里来了个小太监,说是冷大人有信送来。
冷如玉心中诧异,父亲不是几日前才给她送过信?怎么这么快又送进来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不等冷如玉开口,那小太监就说道:“传话的人告诉奴才,冷大人是要小主将这封信呈给皇后娘娘,这信,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写的。听说,秦家一家人,已经到了京城。”
冷如玉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倒也没有怀疑太监的话,只是觉着这秦家好生奇怪,怎么连封信,都要托他父亲送进宫。
不过,冷如玉知道这是个巴结皇后娘娘的好机会。
皇后娘娘在宫中多年,自然会很想家中的父亲母亲。她将这信送去,娘娘高兴了,说不定会在皇上面前给她美言几句,让她承了皇上的恩宠。
她可不想就这样孤老宫中,一辈子都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更别说,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娘娘入主宫中自是该大度,替皇上安排一些伺候的人。
冷如玉想着,心中就多了几分兴奋,怎奈天色已晚,不好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
于是,就想着明日请安的时候,再将此信呈给娘娘。
冷如玉心里藏着事,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刚亮,她就起来了,让宫女伺候着梳洗更衣,又用了一碗银耳莲子粥,就带着信一路去了云霄宫。
自打葛美人被打入冷宫,后宫的妃嫔就只剩下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只有如嫔。
下来就是孙婕妤,剩下几个全都是美人。
可以说,这宫里头,就只有皇后娘娘一枝独秀,得皇上盛宠了。
这几个月,皇上竟让人撤了那绿头牌,每日都陪着皇后娘娘。
冷美人不知道旁人都是个什么心思,反正她是相信,男人都不可能长情,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皇后娘娘再好,皇上也不会只叫她一个人陪着。
天家,本来就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冷美人不是头一回去皇后娘娘的住处,可每每进来,都会觉着这屋里的摆设太过奢侈了。
景德镇的风水陶瓷器花瓶,粉彩双联水仙盆,黄花梨木案桌,紫檀云龙纹柜、紫檀百宝嵌炕桌,黄花梨嵌玉盘架、还有墙上那鹤鹿同春图的挂屏。
皇后娘娘今个儿穿的,更是蜀锦做的宫装,蜀锦本就名贵,却被皇后娘娘做成了寻常的衣裳穿在身上,真真是叫她们这些人羡慕死了。
更别说,皇后娘娘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这衣裳做了,兴许只能穿两三日,就得叫下头的人重做。
皇后娘娘这样子,不知惹了宫中多少人眼红。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冷美人跟在众人的身后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秦姝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都起来吧。”
冷美人瞧着皇后这样,突然就觉着皇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秦氏还是淳妃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威严的时候,一句叫起的话,温和的很,却是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威仪。
众人落座,如嫔扬着唇角笑了笑,道:“姐姐这几日,愈发的显怀了,只不知,姐姐这一胎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若能再替皇上生个小皇子,可就再好不过了。”
秦姝笑了笑,对着如嫔道:“本宫倒想要个女儿,也叫二公主有个妹妹。”
如嫔一愣,心里不由得感慨几分,也就是皇后娘娘这样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在宫里头这些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娘娘的孩子,皇上定会百般疼爱。”
她是见过皇上是如何宠着二公主的,皇上那样性子的人,竟然也会那般溺爱孩子,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冷美人坐在那里,看着如嫔百般讨好皇后,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娘娘,昨个儿嫔妾父亲送了封信进来,是娘娘的父亲秦大人写的,秦大人和娘娘的母亲已经举家进京,在京城里住了好些时日了。只苦于进不了宫,见不到娘娘的面,才拖了嫔妾的父亲送信进宫,让嫔妾转交娘娘。”
冷美人说着,就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缓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呈到秦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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