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看着躺在床上还死死拉着自己手不放的江离,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着他眼下的乌黑,胡子拉碴,又忆起他清醒时眼睛里的血丝,糖糖知道他这一路又多匆忙,虽然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可心里到底对他那之前三个月的游移不定感到生气,思索着等他醒来,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哼,若不是他昏迷了也死死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她早就躲起来了,你让我着急生气,也也要让你不好过!
屋里的气氛安静而又沉寂,可屋子外面可就不那么平静了,程家儿郎们议论纷纷,讨论着到底该怎么办?
“二叔,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我们糖糖这几个月的委屈伤心就这么白费了?”程知仁不满的说道。
“就是,糖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那样伤心过,当时我都恨不得宰了江离那小子!”程知孝怒道,手中也做出了宰人的姿势。
程知义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打的过江离?”
程知孝愤怒的睁着双眼,“我虽然打不过,可咱们兄弟这么多人,难道还斗不过一个江离?”
程知智翻了个白眼,“你是说要我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程知孝说不出话了,悻悻然退了下去。程知让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程知孝一眼,那眼里的鄙夷让程知孝差点当场暴起,幸好好哥哥程知忠拉住了他,十哥一向阴险,你得罪十哥不是自找死路吗?
程知让慢慢开口说道:“糖糖和江离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又关系到夷侉族的事,轻易更改不得,此番我们大张旗鼓的为糖糖招婿,不过是看着江离有错在先罢了。皇上心疼糖糖,所以才不予置喙。而朝臣们各有心思,又揣度着皇上的意思,所以才不说什么。可眼下江离并没有违背圣旨,背弃承诺,我们若贸贸然推翻这桩婚事,估计到时候,不但皇上会不满,朝臣们也会群起而攻之吧!最重要的是,江离到底是夷侉族的少主,估计在他们心里,江离比糖糖更重要一些。”
程知让看着诸位兄弟们或不满或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夷侉族的战斗力如何,相信不用我说,哥哥们都清楚,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这支利刃在别人手上的。或者说,除了糖糖,皇上不放心任何人!江离和咱们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他的性子如何,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如果糖糖真的嫁给了别人,哪怕已经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江离也会将糖糖抢回来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更眼中一点的,如果江离一怒之下,迁怒于我们或者皇上,带着夷侉族的人造反了,那又该如何是好!一个所向无敌的江离,再加上战斗力超强的夷侉族,或许还要再加上那匪夷所思的不灭之火,敢问天下谁人能敌?”
程知让在兄弟们中的地位就是类似于智囊团之首、军师一般的角色,实在是他的智商过人,又心机缜密,他这一番话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确,这桩婚事的确不是那么好推翻的。即使皇上再宠爱糖糖,也不会为了糖糖冒这样大的风险。
程知孝尽管知道事情的严重,可到底心里还是为了糖糖不满,“难道就这样算了?糖糖的委屈就白受了?”
程知让鄙夷的看着这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弟弟一眼,“谁说就这么算了的!婚事是照旧没错,可谁说不能在婚前为难他一番吗?民间嫁娶本就要过大舅哥这一关的,咱们家不多不少,十二个大舅哥,每人设一关,按最难的来,他一一通过了就算完!若一关没过,婚期就往后拖一年,以此类推!”
程知让索性看着大伯父他们说道:“既然咱们先前已经将动静闹得那么大,索性这次就再闹得大一些,将这件事广而告之,欢迎有能之士为咱们出谋划策!好好为难一番江离,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都不会懂得珍惜!这次要让江离好好了解一下,我们糖糖是多么难得可贵!”
程万辉赞许的点点头,“恩,知让说的很对!二弟你怎么看?”
程万里也点点头,“就按知让说的做。心婉,你亲自进宫,和皇上通个气,免得皇上记挂!”
李心婉有些犹豫,“皇上会答应吗?”
程万清笑着说道:“公主放心吧,皇上也舍不得糖糖,巴不得多留她几年!更何况,王家那些世族们不是也派人来了吗?索性我们就来个公主保卫战,江离是攻方,我们是守方,一攻一守,看谁棋高一着吧!”
王氏斟酌着,“这样对江离不大公平吧?不说别的,咱们家就这么说人了。”
“母亲,怕什么啊,江离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他也可以找帮手啊!”程万峰笑着说道,“咱们得找皇上好好合计合计,要嘛不做,要嘛就做的天下皆知,这样的话,以后江离若是敢对我们糖糖不好,天下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
程元青赞同的点着头,然后拍板发话了,“好,就这么办!知仁、知让,你们兄弟几个赶紧的,想一个大致的办法来,公主,你尽快进宫,将我们的打算告诉皇上,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回头看着程知仁几个还愣在那里不动,上去就是一脚,“还傻站着做什么?等着我请你们喝茶啊!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这都赶上三个诸葛亮了,若是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程知仁等人无奈的笑着离去了,李心婉也匆匆进宫去了。一时间,热闹无比的乐心院终于安静下来了。
以玉氏为首的众妯娌们纷纷感慨着,最后,程知仁的平妻唐氏由衷的说了一句,“身为程家的女儿真幸福啊!”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正挺着大肚子的程知孝的妻子李氏,李氏有些慌张,“你们别看我,我娘给我找大夫看过了,是个男孩!而且,表姑妈也说了,一个男孩就够了,多了我和相公也养不好。”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氏是四婶颜氏表兄家的女儿,是家中嫡幼女,自幼被父母兄姐们娇惯着长大,颜氏自己没有女儿,对这个表侄女也当女儿一样的疼,平时里连树上落个虫子都要叫个半天,这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要个孩子,结果没怀上三个月就被嫂子们生产时凄厉的叫声下了个半死,卧床休息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婆婆兼表姑妈亲自上阵,答应她无论是男是女,只生这一个就好了。这才让李氏不再担心了。
唐氏笑的合不拢嘴,自从她十来岁后一直不曾来过天葵请大夫来看后得知自己是个石女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舒心的笑过了。可天可怜见,她嫁到了程家,虽然当初说的是二房,可程家却让自己做了平妻,自己代替了表姐的角色,管家理事,外出交际,没人敢对她露出任何异样的眼神!婆婆心疼自己比母亲也不差什么,夫君对自己也是相敬如宾,尊重有加,表姐的两个孩子对自己也是十分尊重。妯娌间相处也是十分愉快和睦,没有比这更舒心的生活了。
唐氏有时候在想,表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自己作死!可更多的时候,唐氏则是真心的感谢表姐的作死,若不是表姐,除了青灯古佛,她的人生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想到这,唐氏笑着拧了拧李氏的脸蛋,“唉,咱们家最缺的就是女孩了,若你这一胎是个女孩啊,那可是咱们家的宝贝啊!我估摸着四婶得高兴坏了!”
李氏扁扁嘴,“当女孩有什么好啊!又不是所有人家都像咱们家,我三姐婆家就是这样,婆婆偏心幼子,什么好的都想给小儿子留着,上次居然大言不惭的让我三姐回家找我爹给她小儿子找个差事,还说什么五品以下的就算了!哼!若不是我三姐夫对我三姐还不错,我爹非得将我三姐接回家来!”
“你个小人精,你也知道我们家不错啊,那还这么害怕帮十三郎生孩子?”程知礼的妻子李敏笑着打趣道。
李氏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我不是害怕吗?我最怕疼了,上次见十嫂生产时叫的那样惨,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我吓得腿都软了。”
程知让的妻子何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等孩子生下来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玉氏听后有些担忧的看了唐氏一眼,她们不知道唐氏是个石女,只是见她嫁进来后一直未曾生育,担心她听后会不舒服,唐氏感觉到了弟妹的担心,朝玉氏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这又算什么呢,想她在闺中时比这更不中听的话也听过,更何况,十弟妹也是无心的。
果然,何氏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了,朝着唐氏歉意的一笑,得到了唐氏安抚的笑容后释然了,心想这个唐氏到底比凌氏好相处多了。
“当咱们家的女儿是幸福,可咱们家的女婿就不好过了啊!看江离的例子就知道了!”玉氏促狭的说道。
众人一愣,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