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少铮?我倒不知,你与子铮还是相识?”半响无声,如故还以为他已经忘了那事,却突地问出声。
“少铮?”如故在脑子里,反复搜了一遍人名,才想起来,子铮是他哥哥的字,“爷说的可是苏千总?”
“你刚刚问我的,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如故故意手上重了些,哼,让你总是这么得瑟,不想魏熙瑞还道,“总算是昨日的烤鸡未白吃,好歹是有些气力的。”
“爷,这可是嫌弃我了。”魏熙瑞抬头睨了他一眼,如故才改口:“好罢好罢,爷惯会欺负老实人。我不认识苏千总,但是我爹爹投身苏将军营下,所以想着,大约苏千总也知道我爹爹的下落。”
这套说辞,还是上回拿来蒙陈皮的,没想到,现在说起谎来是越来越顺溜了。
魏熙瑞猛地坐直了身子,如故拳头还落在空中,嘴角的笑意还未消,一下被人抓了正形,忘了反应,就这么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有时候还真不知道,你这嘴里可有真话。你要这么说,我便信了,我派少挣出去办事,大概还要几日才会回来,你若要找他,三日后再罢。”也不要他继续捶背,沾着未干的墨汁,又开始写起东西来。
如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爷,您不信我?”
“我信你如何?不信,又如何呢?”一时气氛僵硬了下来,两人都不肯再开口。
直到,姜容风风火火的,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爷?您不是休息嘛,怎么又起来了。”说着狠狠的白了如故一眼,如故无辜的摆了摆手。这可
真的不关他的事啊,这位爷突然就生气了啊。
“又是你个倒霉蛋,快下来,”如故忙一步三跳的,躲到了姜容的身后,这位大领导发飙太可怕了,还是趁早滚蛋是上上策啊。
“什么事?”领导大人,连眼白都懒得赏一个,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冰冰。
姜容睨了如故一眼,两人无声的交流着,姜容功力不敌,先败下阵来。
“爷,上回沈老弟去打听的事儿,已经有些眉目了。”
如故一听他们两人要谈事,就秉承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准备趁他们两个不注意溜走。
谁知刚刚迈出步子,姜容一揪他的后衣领,人在低空画了一个弧线,直直的立在了跟前。
“姜大哥,你做什么呀?你们商讨事宜,我在这儿,多不合适啊。”
“格老子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上回爷让沈老弟,去打听你两个姐姐的事,刚刚有人来报,有眉目了。”
如故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件事情。
“姜大哥,事情如何了,我姐姐,我姐姐他们还好嘛,他们现在在哪儿啊?”
将如故扯着自己的衣服,一点点拽出来,“你让我慢慢说啊,这么急着让我如何说啊。”
沉了沉气,难得露出了些焦急,“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你两个姐姐啊,现在好好的在金陵呢,让人给你带信,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他们,平时处事小心些。奥,对啦,这是他们给你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从姜容手里一把抢过信,抓在手里的时候,手心还有些发抖。
背过姜容,小心的打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
那日他们分别后,宋镖头他们足足追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马儿制服下来,他们休息了一会,就急急来寻他,结果却没找到,后来再树林里找到了他留的书信。
本想继续往北到咸阳,没想到路上荷晴发起了高烧。碰巧遇上了,要往京上送东西的叶长青,叶长青将两人送回了金陵,现在正安顿在绮罗坊。知道他已经入了军营,一交代他要小心谨慎,二交代他要照顾好自己,三交代他不要意气用事。
看着看着,止不住的泪水,就直直的砸在了信纸上。
“哎呀,小古小古,你哭啥啊,有了你姐姐的消息,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姜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妻子根本不需要他哄,家中只有两子,一个闺女都没有,一时就连手脚都慌乱了。
姜容求助的看向魏熙瑞,魏熙瑞皱了皱眉头,“怎么跟个女娃似得,这般爱哭?”
如故这才转过身去,胡乱的拿袖子蹭了蹭脸颊,“谁说的,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
“这样自然好最好。”
“你……”这就像是一坨铁秤砣,砸进了棉花里,浑身无力,甩了袖子“多谢姜大哥,我先走了。”
也不和魏熙瑞打招呼,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姜容挠挠脑袋,这叫什么事儿,平时小古不在,每回爷提起都会笑两下,分明就是想念的很,这会儿却又是这般,这人啊,还真是奇怪。
耸了耸肩,“爷,若是没事,我也先下去了。”
“恩。”姜容一走出去,魏熙瑞笔下一顿,直直的扔了出去,自己这是怎么啦?好像一碰上他的事情,就会这样,喜怒都被人牵绊着,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如故出了大帐,一路问着回了营帐,回营帐时,陈皮已经在帐内了。
“陈大哥,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军营里可不好玩,以后少乱跑,到时候出了事可不好。”难得一见,陈皮居然在整理衣服。
“陈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如故秉持着,有不懂就要问的原则。
陈皮搭了件汗衫,手上拿着脸盆,“还能去哪啊,我趁这会儿,他们都还没回营,先去洗个澡,晚了人多的时候,连水都不够。”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转过身来问如故,“对了,小古啊,你要不要一起去洗啊。”
如故忙摇头,脑瓜子都要摇掉了,“啊,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人,我这人啊不喜欢洗澡的,你去吧你去吧。”
不过陈皮这么一说,倒是让如故想起来,现在这个点,士兵肯定都还未回营,接下去又是饭点,不如趁这个时间摸去洗个澡?
不想倒还好,这么一想,身上就感觉痒了起来,浑身都不自在。
忙收拾了换洗的衣服,还在衣服里藏了一把手术刀,往外探了探,又故作镇定的挺了挺胸膛,往营外走去。
刚走到大营门口,刚要走出去时,“前面的是谁啊,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要去哪里啊?”
如故一听,脚都不会动了,想要拔腿就跑,可怎么抬都抬不起来,僵硬着身体转过去看问话的人。
是一队巡逻的士兵,手上还拿着锋利的长矛,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如故,“兵兵兵,兵大哥,我,我,我……”
“你是谁啊?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鬼鬼祟祟的,要去哪里啊?”这么一问,如故感觉自己话都说不全了,只会支支吾吾。
“你们在做什么?”从那队巡逻兵后面,走出一人。
如故眼睛瞪的老大,真是冤家路窄,最不想碰到谁,就要让那人出现,果然是不能做贼心虚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还在冷战的魏熙瑞。
“给世子爷请安。”巡逻兵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如故楞了一会,也跟在队伍后面虚虚的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啊,都起来吧,他是我手下的人,替我出去办事的。”如故心虚的将头一低再低,而魏熙瑞如不知,就扔了一句话,就像刚刚没出现过一样,又消失在营帐堆里。
“小哥儿,咱们狗眼不识金镶玉,您别跟咱们过不去啊,还不给这位小哥儿放行。”
如故点了点头,抱着手里的衣服,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大营。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日姜容带的地方,扒拉了草堆,果见那湖泊就在眼前。
夕阳还未落下,洒了一片的金黄,宁静的让人忍不住打破。
如故不停的四处环顾了多遍,确定无人,才找了一处大石后面,放下了衣服。
搬了些许的大石,把靠岸的一圈边沿搭高,再次确认了四周没有人。
吞了吞口水,又不敢直接脱衣服,就穿着衣服直接下了水。一入水,就仿佛是获得了新生,水流透过粗布渗到肌肤,冰凉刺骨。
一边洗着,眼睛一直不停的四处打量着,一边手上不停的冲洗着。
偶尔飞过几只水鸟,停在芦苇杆上,歪着脑袋打量着这误入的生人。晚边的夏风扬起,惊起一片水鸟,欧欧叫起,拍打着湖面。
差不多洗了一刻钟,手脚的皮肤都有些皱了起来。如故才依依不舍的,潜在水中换下衣服,用巾子绞了头发,躲在大石后面换了衣物。
窝在大石后头,把头发绞了半干,又不敢多披着,直接卷了发髻套上了巾布,转身一变,又变成了清秀小医童。
拿出皂角,将脏衣物打好,搓揉好。
等洗好衣服,就听到军营里的号角吹起。忙收拾好东西,按原路返回,走前又将杂草拢好。
四处仔细的观察了几下,才放心的往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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