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亡日

男人口中的圈养厂，和王勇之前描述的完全不同。
眼见为实，入目的场景让陈墨明白，王勇之前说的，恐怕，全部都是骗自己的。
这让他莫名的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愤怒。
自己，是完全把王勇当朋友看待了，却没想到，会被他欺骗到这个程度，甚至连他对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一股怨恨之意在陈墨的心底慢慢滋生了出来。
====
圈养厂内的幸存者很多，光一层大厅就有接近千人，这里没有秩序可言，或者换种说法，弱肉强食是基调。
人性的劣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对于生命的漠视，对于弱者的欺凌，随时都在上演。
陈墨杀一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没谁有多余的兴趣看这边一眼。
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有几个穿着血红色制服的家伙从楼梯下来，将尸体抬走。
他们没有问是谁杀了人，也没有问为何杀人，甚至都没有多停留一秒。
陈墨默然的坐在墙壁一角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血衣众，没有开口。
这是陈墨第一次杀人，奇异的是他并没觉得和杀丧尸有什么区别，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也变了许多，鲜血杀戮已经不是什么让他烦恼的事情了。
仅仅为了得到情报而虐杀同类，是以前陈墨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真做起来，却似乎并没有那么难，暴力，虽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却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在陈墨虐杀男人的时候，对方并非没有反抗，不过却并不是他的对手，不管怎么说，陈墨如今也算是杀尸过千的男人了，早非昔日的废宅。
所以结局是陈墨生，男人死。
从男人的口中，陈墨也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抬走男人尸体的那些红衣男人，应该就是男人提过的清理者，是变异丧尸用来管理人类的执法队。
清理者一共有5个小队，按照楼层不同分管着不同的区域，是从幸存者中挑选出来最为身强体壮的，圈养厂是位于市区的一栋五星级酒店，一共有23层，1-16层是人类的栖息地，17层往上是变异丧尸所在，变异丧尸保留有一部分生前的智慧，却并不完整，狡诈，嗜血，是它们大多数的性格，男人所知道的是整栋大楼一共有10只变异丧尸，能力各有不同，除了力量，敏捷增强之外，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
1楼的幸存者，算是最低层的存在，也有一个别名，献祭之层，每天被挑选出来供变异丧尸进食的，就是在这一楼层。
二楼往上，每个楼层都有着一些幸存者自发组成的小团体，却不是用来对抗变异丧尸，而是用来如何保证自己小团体的生存时限。
这让陈墨莫名的想到了一个故事，我不需要跑的比老虎快，只需要跑的比你快就行。
挺可笑的，也挺可悲的。
至于更多的消息，则是没有了，毕竟以男人底层的身份，并不可能了解太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就有三六九等，这句话，还真是没有错。
陈墨靠坐在墙壁边，隔着玻璃门望去，外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丧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不会冲进大厅来，但是陈墨毫不怀疑自己一旦走出去，恐怕就会被群尸分而食之，现在他隐约也有些猜测，王勇恐怕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这里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逃出去的，也不知道许东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自己被抓走了，会不会来救自己，还有在家里的邱娴，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下去？一时间，陈墨有些茫然若失的感觉。
时间在陈墨怔怔的出神之中度过，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斜挂在西边，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泼洒进大厅内，映照在幸存者们麻木的脸颊上，显得斑驳而凄凉。
沦为牲口般的悲惨命运，让这些幸存者双眸里闪动的都是一抹绝望的灰，死，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待得太阳完全消失在天际后，视线开始变得昏暗起来，这时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桶从楼梯走了下来，原本死寂一片的大厅顿时骚动了起来，人们纷纷涌了过去。
一碗飘着几皮菜叶的稀粥，如今成为了抢手货，不管是衣冠楚楚的男人，还是俏丽多姿的女人，此刻都如乞丐一般，互相推搡谩骂着，只为多争到一些菜叶和米粥。
尽管知道已经没了生的希望，但是能够多活片刻，总归是好的。
不怕死的心态是有，但是从根本来讲，这些幸存者未必不想苟活，否则的话大可打开玻璃门走入群尸之中。
发粥的是几个男人，不过并没有身穿血色制服，显然并不是清理者，如果非要安插一个身份，大概类似于打杂的。
但即使是打杂的，显然待遇也要好上不少，衣衫虽然褴褛，但是却很干净，脸上更是带着不屑一顾的神色，在他们眼中，这些同类不过是最低贱的献祭者而已，只要保证能够活到供给给顶层的变异丧尸就行。
偶尔有一两个姿色还算不错的女人挤到粥桶前，这几个男人会在对方身上揩揩油，翘臀丰胸，摸起来倒也别有几分味道。
女人们的矜持已然不见，在她们的眼中，只有眼前的粥桶，至于人群和发粥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她们基本都视而不见，被摸一把，又不会少块肉。
看着米粥桶前混乱不堪的局面，陈墨并没有去夺食的念头，只是觉得有些悲哀，这，就是自己的同类么。
就在陈墨思绪复杂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瞥到了一个被人群挤出来的瘦弱身躯,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小女孩明显挤不过成年人，这里也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习惯，所有人都是疯了一般的挤向前面，没有人多看跌倒在地的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倒也坚强，被挤倒在地并没有哭泣，而是爬起身来，拿着一个破碗继续往人群里挤去，不过很快又被挤倒在地。
看着不断跌倒爬起的小女孩，陈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人群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小女孩身前，陈墨伸出了手，想要拉她起来，却不料小女孩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陈墨。
看着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陈墨莫名的心头一酸，脸上却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叔叔帮你打饭好么？”
小女孩紧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后，将那个缺了一个口的破碗递给了陈墨。
陈墨接过饭碗，对着她柔声说道。
“在这里等着叔叔！”
说完陈墨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陈墨的力气本来就不小，在经过外面求生的这一段日子，更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更重要的是，大部分幸存者已经抢到了稀粥散了开来，所以他很快就挤到了粥桶前。
粥桶已经见底，里面干净的如同新桶一般，这让陈墨愣住了。
负责分发粥食的一个男人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没有了，下次请早吧！”
陈墨的眉头皱了起来，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四下环顾一圈后，朝着一个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长得很壮硕，身材魁梧，与一层大厅的其它骨瘦伶仃的幸存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捧在他手里的碗，粥浓稠而黏密，菜叶也很多。
周围的人似乎很畏惧这个男人，都是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使得他格外的显眼。
男人正埋头吃着稀粥，眉头不时皱起，似乎很不习惯。
陈墨走到了他的身前，淡淡的说道。
“麻烦你匀一点粥给我！”
听到陈墨的话，男人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头缓缓的抬了起来。
看着站在身前的陈墨，他双眸里闪过一抹精芒，嘴中吐出三个字。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