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闺秀在九零年

傅红军晚上回家后, 李梅把这张名片交给了他。他拿着这张名片看了又看, 神色没有明显高兴, 而是叹了一口气, 道：“宝言妈, 其实你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的事情在郑女士面前低三下四。”
这话说得李梅有点难堪，脸上跟发烧一眼，她原本是做老师的, 一身骨气, 做了几年生意开始会学看别人的眼色, 揣度别人的心思了。
傅红军拉着老婆坐在沙发上, 道：“我只是心疼你。那匹镂金绣花织锦的料子你也很喜欢，可是却给了郑女士。”
李梅明白丈夫的意思, 道：“我是你的妻子, 应该要跟你共同分担的, 你在海市从头开始, 靠着连氏集团这座大山, 做生意才能更轻松一点。”
宝言从房间出来倒水喝, 听到他们的说话, 她端着杯子走过来，道：“做生意这种事情都免不了的, 就算是连氏集团最开始起家的时候估计也差不多。更何况，郑女士给的名片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 连氏集团是否要跟爸爸你合作, 还要看你的能力呢, 郑女士说到底还是出身商人世家，她只会跟有用的人合作。”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郑女士，如果没有这块敲门砖，很多人都只能在门外徘徊了。就拿宝言转学实验高中来说，她的实力进实验高中没问题，但是也得有人替她与实验高中牵线搭桥才行。
李梅道：“女儿说得对。再说我也不觉得委屈，我很喜欢郑女士，她带人如沐春风，不会让人觉得难堪，跟她交往很开心。”
在深圳的那几年，傅红军为了争取到客户，陪客户喝酒差点喝道胃出血，低声下气伺候客户，他自己受过这种苦，自然是不愿意妻子与孩子也受这种苦。因此，对于李梅说的话，他并不完全相信。
宝言道：“爸爸，妈妈说的是真话，郑女士为人很好，关于我转学还有爸爸你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主动跟郑女士提，是她问了家里的情况，妈妈才说。郑女士喜欢旗袍，还有那种古典的东西，既然她帮助了我们家，我们肯定要回报她。”
傅红军无奈道：“你们母女俩现在成一派了，真是说不过你们了，不过你们要记住，家里万事有我，有什么困难的事情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李梅与宝言乖乖地答应下来。
临睡前，宝凤打了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吐槽：“洋葱他怎么这样啊！”
电话里都能听见她气哼哼的声音，宝言好奇：“什么样？”
宝凤道：“今天他过来家里拜年，然后我们家还有其他客人，打麻将还缺一个人，妈妈问他会不会，他就直接坐到麻将桌上打了一整天，我们连话都没有说几句，他还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敬人。晚上我们吵了一架，我让他以后不要再打麻将抽烟了，但是他说他那是应酬，见鬼的应酬。”
宝言想起傅红军来，遂道：“我爸去外面应酬也要抽烟喝酒打麻将的，但是在家里从来就不会有这些行为。”
宝凤叹气：“我爸也差不多，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男朋友这样啊，不管了，反正一定要让他改过来，我那些大学同学都没有这样的。”
矛盾已经初现，现在只能靠着双方妥协了，宝凤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洋葱变了，以前是个有趣的男生，现在渐渐向无趣的大叔靠拢了，连肚子都肥了一圈，肯定是天天喝啤酒搞成这样的，说了一堆洋葱的不好之处。然而画风突然又转了，情人节洋葱送了他一条项链，今天早上还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小杨生煎与咖喱牛肉汤。她把零花钱与周末做兼职的钱攒下来准备给洋葱买个手表，但是手表好贵，像叔叔送个智英的那块手表居然有四位数，存一年的钱钱都未必够。零零碎碎说了很多，总之都是恋爱的烦恼与甜蜜，看起来她其实还挺享受其中的。
最好，宝凤还嘲笑了宝言一把，“你就跟智英一样，天生在爱情上就少根筋，以前孔阳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无动于衷。”
宝言反驳道：“我现在每一天都在做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暂时还不需要谈恋爱来占用我的时间。假设一个人可以活六十岁，我三十岁后谈恋爱都来得及。你就是太早熟了，十四五岁就情窦初开了，这样算下来该有多浪费时间啊。”
“啊！”宝凤尖叫一声，“你跟智英怎么一模一样，你们两个才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智英现在家里闹革命，想把好好的工作辞了，跟几个同学去北京闯，我爸妈天天都骂他。”
宝言笑了：“智英哥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我觉得你还是劝大伯父与大伯母想开一点吧。”
宝凤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哎，我跟洋葱约好这个时间将电话的，不聊了啊。”重色轻友的宝凤利落地挂了电话。
宝言无语地看着电话，李梅道：“宝凤打给你的？”
“对啊，她男朋友今天上她家拜年了。”
李梅随口道：“那男孩子也是清水镇上的，人看着老实，对宝凤也好，可是你大伯母未必会同意，她把宝凤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肯定是希望宝凤嫁的好一点。”
李梅真是一语中的了，周芳可不就是这样想的。客人都走了，她跟傅红民准备睡觉前，问道：“老傅，你该不会真的同意那个杨子聪做我们女婿吧？”
傅红民上了床，道：“女儿喜欢，我们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你不同意，为什么要让他上门拜年？”
周芳把梳子往梳妆台上狠狠一拍，“我能有什么办法，宝凤脾气大，如果逆着她意，估计大学都不读了，明天就跟杨子聪私奔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慢慢来，她才可能听话，幸好她还要读两三年的大学，还有反转的余地。”
傅红民持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文化程度不高，好不容易养出一个读大学的女儿来，肯定是希望她也能嫁个文化人，吃皇粮；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杨子聪其实还行，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家里也知根知底，女儿嫁给他不会吃亏。
初四，傅红军带着一家人去姜文华家里拜年。姜文华两口子是除夕的前一天才回来的，海市习俗除夕那天必须要祭祖，所以很多人即使家已经定在了他乡，除夕也会回家祭祖。
姜文华带着傅红军去了书房，胡萍则亲亲热热地拉着李梅，“妹子，我们有一年没有见了。”
李梅笑道：“是啊，萍姐你这一身打扮很好看。”她打量着胡萍，胡萍穿着很有贵夫人派头，xiōng前带着一颗大拇指甲盖大的水头很足颜色翠绿的翡翠，描眉画眼打扮十分jīng致，但是却遮不住她眉眼之间的疲惫之色。
胡萍则看着李梅脖子上戴着的丝巾，惊道：“妹子，你这脖子上的丝巾可了不得，名牌货的限量版，我还想买着，可惜没了。哎呀，戴上可真好看，流光溢彩的。”
李梅道：“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的。”这条丝巾就是郑女士送给宝言的那条，宝言觉得丝巾花色更适合李梅，于是就送给了李梅。
姜鹏鹏在深圳待了一两年，他穿着黑色皮衣，黑的的马丁靴，头发还用定型水捯饬了一个造型，他把鼻子上的墨镜往下拉了拉，眼睛看着宝言，说：“宝言姐，这个墨镜是妈妈带我去香港买的哟，香港可好玩了，有好多明星，好吃的好玩的也很多，妈妈还说要跟我弄个香港户口呢。姐姐，要不你也转到深圳来读书吧？”
宝言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拍他的头，但担心把他的发型搞乱了，于是只能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爸爸已经回来海市了，所以我就不能去深圳读书了。”
“好吧。”姜鹏鹏遗憾地说，“小宝，走，跟我去放鞭炮吧。”小宝pì颠pì颠地跟上去。
现在小宝七岁了，姜鹏鹏有时候也愿意跟他玩了，宝言姐虽然好，但是她不喜欢放鞭炮。
胡萍看着宝言，笑道：“宝言又大了一岁，今年该是十八岁了吧，要高考了吧？”
宝言道：“嗯，今年八月份满十八岁，我是狮子座的。”
胡萍道：“你们小女孩子才说个什么星座，我们上一辈的人生日都是按农历来的。”
李梅问道：“刚才听鹏鹏说，你们准备把他的户口移到香港去？”
胡萍点头，“那边教学质量好，医疗水平也高，而且以后鹏鹏出国更容易些，我就这个儿子，只能尽我所能培养他了。”
李梅感叹道：“你跟文华哥两人为孩子也算是做到了能做到的极致了，这比起来，我们家的两个孩子，就是放养了。”
胡萍“呵呵”一笑，嘲讽道：“姜文华现在另有事情cào心，哪里顾得上鹏鹏！”
李梅与女儿面面相觑，这两口子不是说已经和好了吗？
胡萍冷笑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红军兄弟应该之前跟你说过一点。老姜跟厂子里一个叫罗晶晶的女秘书好上了，后来说什么分手了，其实还藕断丝连呢，他瞒着我把那女人安置在香港好好的供养着，就等着那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