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闺秀在九零年

根据往年的惯例, 高考成绩大约六月二十五号出来。李梅买了一份带有高考试题与答案的报纸。宝言对着报纸估算了分数, 能考六百二十分左右。她总体觉得今年的高考试题语文与英语都比较简单，数学与理综则偏难，在这两科上可以拉开分数差距。
邹露与她通过电话了, 邹露道：“我也觉得语文与英语简单。我这次估算的分数超过六百分了, 不知道排名会怎么样。算了, 反正都已经考完了，再多想也没用了。”
宝言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只能我们自己抱怨还不够好了，要是邱颖知道了，估计会掐死我们。”
邹露又问：“这几天我爸妈请了年假打算带我去云南玩。我们辛苦了三年，好不容易有这么长的假期，你准备去哪里玩玩？”
假期虽然长, 但是时候不对。宝言看着外面烈日炎炎，知了叫着欢快，屋内空调送来阵阵清凉，于是道：“天太热, 我那里都不想去。”
邹露怂恿道：“老是待在家里多没意思, 你要不跟着我们家一起去云南吧。”
“我不去，你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 我参合什么劲儿。”宝言立刻拒绝。
“那好吧！”
家里多舒服, 吹着空调，往沙发上一躺, 吃着西瓜, 看着电视, 此乃神仙生活。宝言的舒服日子让家里的小学生羡慕的不得了。李梅扯着小宝从房里出来，小宝磨磨蹭蹭地不肯动，嘴里嚷道：“我不上学，要在家里跟姐姐一起吃西瓜看凹凸曼。”
小宝一副厌学儿童的惫懒模样，李梅很生气，强压着火气说：“你听话，乖乖去上学。”
小宝学着大人的样子幽幽地叹气：“要是我能向姐姐一样每天不上学，不用写作业，还能看电视就好了。”
宝言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李梅则是看着这个儿子生气，女儿在学习上从来都没有让大人cào心过，像小宝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早上乖乖背着小书包上学，放学后再乖乖做作业，心里默念了三遍不生气，才能继续耐着性子对儿子说：“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每天都上学的，是不是，姐姐？”
宝言忍着笑，点头道：“妈妈说的是对的。”她关了电视，起身牵着小宝的手，“走，姐姐跟妈妈一起送你去学校。”
小宝今年八岁了，读二年级了，不算是很小的孩子了。宝言小时候周围都是住的熟人，每天招朋引伴一起去上学。而现在搬到友谊苑来住，邻居相见却不相识，再加上这里几年前发生拐卖儿童的事情，李梅每天去店里的时候顺便把小宝带到学校去。
看着小宝进校门后，李梅有些发愁，“这孩子真是跟你小时候比不了。”
宝言笑道：“女孩子一般都是乖一点的。小宝的聪明机灵劲没有放在学习上，以后懂事了说不定会好一些。”
李梅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我跟你爸早就有过共识，不强求你们的成绩，平安长大，以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就行了。”
“那你干嘛为小宝生气，很少有小孩子喜欢上学写作业的。”
李梅尴尬，转移话题问道：“你是回家还是跟我去店了？”
“我想去店里看看。”
李梅的新店的名字还叫做“梅萍服装店”，她的解释是“叫习惯了，要改名字还要去工商局太麻烦了。”
新店铺开在一条毕竟热闹的商业街，店里挂满了衣服。铺子面积不算太，分割成前后两块，前面卖衣服，后面做仓库。除去裁缝业务后，李梅没有请人帮忙，现在整个梅萍服装店都是她一个人在负责。
上午的顾客不多，宝言与李梅一起盘点货物，算算账本。这些事情做完后，一时之间闲下来，李梅突然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这事儿了！来，你站起来，我给你量尺寸。”
宝言站起来，有点摸不清头脑，问：“量尺寸做什么，你要给我做衣服吗？我的衣服多的穿不完，还是不要做了吧。”有着一个开服装店的母亲和一个做服装生产的父亲，宝言有各种款式新颖的衣服根本穿不完，送了很多给亲戚家的小孩。
李梅道：“你看你都不记得了，那时候还没有开裁缝店，我替胡萍做了一件旗袍，你要我给你做一件，我当时说你太小了，等你读大学的时候给你做。”
“哦！”宝言终于记起来了。
李梅边给她量尺寸，边说：“你爸爸从深圳带了几块好料子，除了那块镂金碎花织锦做了衣服给郑女士了，还有几匹我一直都有留着。等量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宝言很高兴，“好啊，我们一人做一件，传出去多漂亮啊。”
这些布料就放在铺子的仓库，李梅把它们包裹地很好，还用了驱虫的香料。这些布匹有的花色繁复，金碧灿烂；有的又是那种锦缎类的，比较厚，翻到后面，宝言一眼看中了其中一块布，“我要这个。”
李梅笑了，“你倒是眼光好，这是月白蝉翼纱，布料轻薄，正适合夏天穿。这月白色其实就是淡淡的蓝色，颜色也适合夏天。嗯，这块布料还挺多的，做两件旗袍没问题。”
选好了布料，然后两人开始选款式，李梅最后决定做成无袖收腰贴身的旗袍款式。宝言看看自家身材，决定做成七分袖腰部稍宽松的款式。
宝言拿着铅笔，把旗袍的款式在白纸上画出来，“就照着这个做，扣子我要用珍珠做，然后不绣花，就要素面的。”
李梅笑道：“好好，都依你。”
“谢谢妈。”
李梅突然问：“宝言，你说我如果关了店子，然后把店子租出去怎么样？”
宝言想了想说：“可以啊，那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做别的了。”其实现在傅红军挣得钱完全够养家的，李梅开服装店有时候更多的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在没有家庭负担的前提下，宝言认为她完全可以去做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重新进修这样的。
李梅犹豫了下，开口道：“郑女士组建了一个专门做旗袍的工作室，想邀请我去，工资待遇不错，而且年底还有分红。”
宝言道：“妈，如果你的兴趣在这上面，那可以去啊，还可以跟其他人一起学习切磋。”
李梅道：“说实话，我有些心动，每天守着这家服装店，日复一日，整个人的jīng神气都要磨灭了。我从小看着我母亲穿旗袍，既能高贵典雅，又能婀娜多姿，我很喜欢。”
“喜欢就去做啊！”
“可是我的年纪会不会太大了？”
“我的妈，”宝言拉着她的胳膊，问：“你有没有经常腰酸背疼、老眼昏花、四肢无力？”
李梅摇头，“没有。”
“就是嘛，你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年纪一点都不大，是发展开拓事业的黄金时期。反正你要是去了郑女士的工作室如果待不习惯，想回来重新卖衣服也没啥损失。其实你自己心里早已经有决定了，只不过说出来让我再给你加强点。”
李梅笑道：“你可真是聪明，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是打算出去闯闯，家里谋生不靠这个店子，就算郑女士不邀请我，我也打算学点其他东西了。”
宝言窃笑：“我就是比较细心，刚才盘点货的时候，发现店里的库存不太多了。妈，你以前一般库存不到一半了就会及时补充的。”
李梅拿出一块白板架过来，用彩色笔写上“清仓销售，全场五至八折”，然后摆放在门外，很快就吸引了顾客过来。
晚上回家后，李梅做饭，小宝写作业，宝言坐在沙发上看书。听着楼下的汽车声音，小宝跳起来，跑到窗边去看，“爸爸回来了！”
傅红军已经买车一周了，小宝耳朵灵敏，每次听着汽车声音，都能很快地分辨出是不是傅红军回来了。宝言与李梅试着听了几次，基本上都听不出来。
傅红军停好了车，扛着一个纸箱子进屋，宝言惊喜道：“是不是电脑？”实验高中有计算机课，宝言对这个电脑好奇得不得了，这东西比电视机有意思多了。
傅红军笑道：“是啊，提前给你把奖品准备好了！”
今天可真是处处有惊喜啊，傅红军买回来了电脑，晚上九点多钟宝言接到了实验高中校长的电话。
宝言开始还以为打错了，毕竟自从她进了实验高中读书，每次见到这位校长的时候，都是他在全校学生大会上做报告，没想到他会亲自给学生打电话。
校长的声音很兴奋，“傅宝言同学，你的高考成绩是646分，我们海市第一名，恭喜你！”
这个成绩在宝言的预料之中，她当时给自己估分六百二十分，是故意压低了，镇定地说：“谢谢你！”
前年去年的海市状元都出自海市一中，这次实验高中能夺得状元宝座，校长高兴坏了，他提前一天知道成绩后，就亲自给功臣打电话了，“这是第一名学校奖励五千块，后天过来学校领奖。”
宝言道：“谢谢校长！”
校长的声音不小，傅红军与李梅都听见了，两人狂喜，傅红军道：“我给你大伯、nǎinǎi报喜去！”李梅则要拿电话给宝言大姨报喜，这两人恨不得把这件事昭告全世界。
相比之下，宝言平静多了，道：“嗯，不错，挣了五千块。”
傅红军与李梅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