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家人上路归家,出城进了乡间小路,马车徐徐走进落日下的村落。
被荔枝树环抱的农家小院,干净整洁,院里龙缸,坛坛罐罐,摆放整齐,与京城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引人入胜。
屋后柑橘,枇杷,红樱桃,密李,甘杏,叶子茂密,果实累累,压弯了枝干,更使人如醉如痴。
夕阳余晕透过层层枝叶撒在这红木青瓦的房舍上,给它抹上一层金灿灿的颜色,小院冒出缕缕炊烟。
几只燕子在空中掠过,地上jī鸭在门前散步觅食,当最后一缕晚霞隐去,放眼望去,整个村庄暮霭缭绕。
家家掌灯,烛火微微闪烁,忽明忽暗,透过jīng美的窗棂,一闪一闪,烘托出美丽而又宁静的夜。穆青青带着一大家人,都沉浸在这恬静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马车上,一路走来,田园青山,溪水绕流,两岸村庄的男人打水洗衣裳,笑闹着隔河相谈解闷,女人三三两两田间劳作,更是洒脱,肆意的谈吐,欢声一片,男人们被眼前的田园风光吸引的魂游天外不自反。
一处占地面积两千平方的大宅门,院里树木成荫,果实爬出了深不可见的高高院墙。红木大门,雕花木框,大门中央两处,青铜虎,獠牙悬着大铁环。
穆青青亲自下车叫门,啪啪扣响大门铁环。不多时,门开了,一个五十有一二的老妇人探出半边身子来,身后挤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女娃娃黑呦呦的小脸蛋。仰头看见穆青青,露出两个小虎牙“姐姐是来找我家啊婆的吗?”
老太太看到穆青青愣了好一阵子。小孙女儿的话,让婆子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主屋里画像上的女子吗,立马敞开大门“夫人,您可算来了。老婆子我,我这就回去家里叫人。来帮夫人拿东西。”
“不必,只要按要求照看就好了,婆婆不必惊慌。”
“谢夫人,那婆子帮您东西拿吧。”
“好,谢谢。”穆青青温和的对着婆子点头笑道。
“我也要帮忙。”小娃子钻出门外,仰头向穆青青求道。
“好,你叫虎妞儿,对吧?”
“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虎妞那天真的大眼睛,瞳孔哟嘿呦黑的,像两颗熟透的黑葡萄,水水润润的,肉呼呼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穆青青弯腰伸出手来捏了捏孩子的小脸儿。“因为姐姐以前来的时候,小家伙你还这样小呢,还是吃nǎi娃娃。”
穆青青的夸张逗趣,虎妞瞬间腼腆了,懵呼呼的反驳道:“可是我有娘亲了呀,我爹爹怎么没跟我说呢?”
穆青青……这什么节奏?没听懂,只能诱拐道:“姐姐也给你带来了小哥哥小姐姐呢,快去玩儿吧。”
老婆子人在后面,穆青青带着夫君打头进门,“娘。”这大桑门子,人未到声先到。
虎妞一听自家娘来叫自己和nǎinǎi回家吃饭了。高兴的跑了出去,抱住自家娘的大腿,撒娇卖萌带打滚儿“娘,你怎么没有说过我有姨娘啊。要不然爹爹嫁的是姨娘,我就不用这么黑了。大家伙就不会叫我黑肥,一定会叫我虎妞的。”
穆青青也被这话震了一跳,看夫君们询问的眼神“童言无忌,呵呵呵,童言无忌。”
穆青青说完,还没跨进大门里,就看见左邻右舍,陆续从家出来的女人们,黑悠悠的脸,那嘴张的能塞下jī蛋,穆青青转身定住,就看见这些女人傻不隆冬的样子。
穆青青卸下了一身重担,如今已经是个平凡人,终于感受到了夫君被人盯上是个啥滋味儿了,邻里之间的那种感情需要不避讳。这心里太不是味儿了,放下手中的活,踱步着折回门外“左右街坊邻居,各位父老乡亲们。本人姓穆,来自遥远的京城,夫君们,喜爱这江南四季长春的鱼米之乡。特意选了此处定居,还望各位乡亲邻里多多照顾。”
“哎呦妹子就是两年前买这房子的人呢?”咋呼呼的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只不过常年劳作,这小身子板壮实的,有吨位的很。
“穆青青连连拱手,正是在下,今天初到贵处,还没来得及休整,多有怠慢之处,各位姐妹儿哥们儿多多担待,多多包涵了。”
“行啊,妹子,有事都是好说的。有什么事儿让你家男人过来传个话就行。”
穆青青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挂不住。心中忽道:我cào,往妹子身上撒盐的对吧?就是不愿你看我男人,还特么的让男人上你家去送信。畜生啊!老子怕有去无回好不好。自己家的夫君个个貌美如仙。仙凡有别,还是关起门来看的好。笑着回道:“姐妹们客气啦,一定。”
“虎妞,给小姨关门!”穆青青处理完眼珠子丢在自己家的女人,瞪着一个个憋笑的腹黑男“乡下可不比成镇,有眼会时那个什么泰山。你们呢,最好乖乖的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免得哪天人家夫郎打上门来。”
“打得过我们吗?”夫君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兄弟们没什么的,穆青青差点儿没来个狗吃死。
穆青青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赶紧安排住处,做饭吃吧。自己加这些主饿一顿都受不了。一些平常人过日子的轻重厉害,以后走着瞧。
娘,听说妹子回来了,害得我们着急忙慌的跑回家。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呢,这的活也不少,不然我回去叫大妹二妹来。”
“少给我整那没用的,叫什么妹子叫夫人,这位夫人是做官儿的,不是告诉你早来吗,连你个影子都没见着,如果夫人晚饭吃不上,你还不来,我都想带着虎妞一起揍你了,就知道傻干活儿的。”
虎妞娘挠挠头“那我把柴劈了。水打了,娘做晚饭吧。”
虎妞双腿卡在娘的腰上。一双小胖手捧着娘的脸。眼对眼的瞧着。
穆青青喜欢这样亲近的相处方式,看着母女笑的灿烂,虎妞娘越看越恐慌,这夫人二十出头,自己年纪长她多岁。其余的哪一样也不如这妹子。简直太好看了,比镇守家的夫郎还……呢。
这脸,太邪性了。细看眼睛也怪怪的。不敢多想,以后还是少来的妙。”
刚刚相见的热呼劲全被打消。这都什么眼神儿?也难怪人家刚开始没在意。这太阳快下山了,眼皮底下一堆活,邻里邻居的眼神儿都放在男人身上了。还真没有谁细看过穆青青的脸。
穆青青看着虎妞从她娘的身上跳下来。一起去干活了。
摸摸脸“房门上有字,对着住。这房子都是按你们个人的喜好做的。”
说完亲自进厨房“姨娘?来呀,我娘做饭好吃呢。”
“行,姨娘打下手。”
穆青青刷锅,虎妞娘提水,娘俩小声嘀咕着“妞,你说你这姨娘与画里的人比,哪儿都变了。”
“脸没变,眼睛好看了,姨娘比你大。”小姑娘上下看着自家娘,认真点头。非常诚恳的评价。
“噗嗤,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天。”
问天看了笑喷的耶律:“你哪都没变,就这性子……?”
“怎么着!?”
“不敢恭维。”问天挑眉,绕过假山流水,去寻自己的房间,不忘撒娇嘱咐:“妻主~?我要吃米饭。别忘了你说的大虾蛤蜊泡菜汤。最好放些豆芽和五花肉。我先回房,一会就来。”
穆青青扶额,自己以后会更惨的,白天保姆免费劳工,晚上辛勤采蜜小蜜蜂。喂饱他们号给自己出难题。
“村子婆婆,大姐,天也不早了,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从今个起,看房的活就结束了。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两年的劳务费。夫人我在这里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以后还要常走动的好。”
“哎呦,这……,孩子,钱我们就不要了。都是一个村子的,别说婆婆我当了个小村长。就算邻里邻居的,帮你照顾房子也是应该的。你家人也不少,钱留着过日子吧。”
穆青青把钱交给明玉,明玉放在婆婆手上,一个檀木盒子送给婆婆“都是一些男人的首饰,远从京城带来的,一份心意,聊表谢意。”
“这,那我老婆子也就不推了。我们娘几个就先回了,这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找我。我能帮忙的就都帮了。”
“婆婆客气,恭敬不如从命了。”
婆婆带着女儿虎妞一起离开,门口王梦手里一包袱,吃的用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老婆子无奈拒绝不了穆青青的好意,也就接着了。
村中间,村长家里,男人们一见娘回了,都出屋来接,几个年长的男人,其中哥哥问道:“是那家的夫人回来了吗?”
老太身体还算健康。大叔也算硬朗,眼看五六十岁的人了,走起路来稳稳当当,身后跟着自家姑爷,孙子孙女儿一大帮。
老头带着女儿姑爷孩子,老远就看见老伴老三带着跑跳的虎妞在说话。这娘几个手里拿着的东西。看着就不轻,“老大老二带着你家里的去帮拿拿。”
“诶,爹。
老大一接过娘手里的东西,惊呼道:“哎呦,这是给的什么呀?可是够重的。”
“夫人心地好,说这两年帮着看家辛苦了。不仅给了好东西,还给了200两银子呢。”
一家人,都被太太这话说的,唏嘘不已。进屋顾不得吃晚饭,打开一看,喝,全都是金首饰,样式见都没见过,这会活的就像个故事,都是拜这个神秘女子所赐。
“天呐,妻主啊,这是不是太贵重了呀。”
虎妞娘:“爹爹,慢点。”
姑爷:“哎呦,您二老小心。”
“爹爹,姑父,这镯子发钗是姨娘给你们的。”
老婆子也是笑得满脸高兴“你们几个看看喜欢哪一件?分了吧。妞儿说的没错。”
家里的姑爷男孩子都腼腆的,拿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欢欢喜喜地收拾晚饭去了。
村子婆子临走时,身体颤颤巍巍的,这是激动的,穆青青想着夫君的爹娘们,更明白一个老人,觉着时日不多,心里最想念的那一块,就是这人一辈子的梗。往往一句话,哪怕是一个想念的声音,都能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自己回头看着赶过来的夫君们,已经给了外面儿流浪那几个老人信息了。如果走不动了,就回来吧。世界之大,独守亲情的风景更好。
收拾妥当安排好房间,夜里一家人欢声笑语,谈天说地。舒适的住所,天高云阔,放松了的心态,夜里无梦到天亮。
隔壁的jī在打鸣,前院的狗在叫,成群的白鹅游下了水。新的一天新气象,大清早,各个房门打开,自己打水收拾房间的男人们,各个有说有笑,农家大院儿里的大饭桌儿,开心的话语就没停过。天空飞过一片圣洁的鸽子,落在院子处,穆青青一把谷子撒在地上,咕咕咕的叫着,这农家院儿里的早上,让人宁静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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