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一众下属虽然都有些疑惑,却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在先前制定计划时,护法大人还说要先诱出圣手小青龙再合力将之聚歼,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隆隆的震动从远近的地层下传出,成板成块的泥土被拱破,在裂口出显出了油黑巨大的甲壳,两只巍巍然如楼宇的地鳖甫一出现就让阵内诸人脸上变色。众人都知道罗门教这二度堵截必定会布置周全,可是谁都没想到竟会张起这么大阵仗,感受着身下如同万钧碌碡滚过地面的震颤,身后崖壁簌簌落下碎石,就连最胆大包天的雷闳都锁起了双眉。
空中乱萤飞舞,大胡蜂,猎羊蝽,青娘子,斑衣、轮背蜾蠃,密密匝匝压迫下来,一波一波的上下翻伏,无一不是牙口狰狞的凶虫,燥烈的虫臭随风弥散。地面上鼠妇、蠼螋、马陆、蚰蜒、螽斯鸣声嘈嘈,一层叠着一层,甲鞘挤撞发出如同硬栗滚动摩擦的声响,几个开裂的地隙喷泉般涌出葬尸虫和锥蜱,短时间内就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所有空地,两个胡人都觉得腿肚子打抖,坎察刚才的得意早扔到九霄云外,颤着声音问胡炭:“胡炭!你挡住的吧,可以吧?他们很多,很多,能杀死可以吧?”
胡炭点点头,一眼看见紧抿着双唇的秦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道:“姑姑,这阵局是转山移水里最厉害的了,应该可以挡得住的。”秦苏没有答话,敛了敛眉,朝小童微微一笑,心道:“事已至此,也不用再想太多,这般消沉精神反而让炭儿担心。”抚摩着胡炭的头发,望着一射外那涌动的虫军,只暗暗叹息:“今天可是失算了,没想到罗门教竟然这般处心积虑对付我们,张罗起这么多兵力。炭儿的阵法虽奇,但终究未经实战,只怕不易善了。也不知郭师兄能不能赶得来,若他在场,事情想来不致如此绝望。”
“来了!”随着雷闳的警示,众人都打叠起精神来。胡炭提醒两个胡人:“坎察大叔,穆穆贴大叔,一会儿你们要省着点力气,敌人数量太多,会很耗时间的。”白虎吞舟局是双害大阵,伤敌之时也会妨主,胡炭只是从阵谱中得知布阵关窍,但这阵局的真实威力及隐害如何,他却也未曾见识过。“这些定神符你们收着,有什么不对就服下去。”他把身上的定神符都分给了几人,雷闳也取了两张。
“开!”雷闳低喝,开启了玄关术。“大家尽力自保,不要急着杀伤敌人!”大汉向着众人吩咐:“这里离西京已经不远,往来人多,罗门教不敢在这里久留的,恐怕他们一开始就会用雷霆手段对付我们,大伙儿小心点,撑过去就好了。”
第一波攻击却不是那些汹涌欲扑的虫豸。
混在虫使中还有几人是五行术师,听见谢护法指令,便纷纷起咒,数十余道乱雷自半空劈下,一道比一道迅疾,落在阵法顶罩上,将激风流绕的气罩砸得隆隆震响。阵中五人都绷紧了心弦,看到顶上浮光荡漾,那层稀薄的幻景变得如同许多石块搅乱倒影的湖面,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似乎下一刻就要崩解开来,可却又很快恢复原状。一直留意着阵文的胡炭瞧见地皮上幽光闪动,两长排扭扭曲曲的符字只微微凸出地面又隐没下去,显然这声势浩大的试探性雷击并未对阵局造成威胁,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喳喳喳喳!”十余只火鸟联成一串直线,从正面快速冲击而来,微暗之中,这炽烈的光线直如刚出熔炉的铁液般刺目,“嘭嘭!”的两声闷响,明光大放,火星四溅开来,突出地面防御的一方土墙被爆发的烈焰卷没,烧结成一团黑色的晶釉,那群火鸟却也全部消散掉。黑暗之中,无论阵内阵外的人都没看清土墙崩裂时凸现出来的鱼形土块。
“喳喳喳!”又是一串火鸟冲击,比起第一拨体型更小,亮度却更高,“嘭!”第二块蹿出地面的土墙被凿蚀出了拳头大的一个孔洞,从中断裂,剩余的两只鸟儿撞上了气罩。“喳喳喳!”第三串,第四串……在两个控火术师的合力攻击下,次第升起的土墙渐渐应付不及,撞击在气壁上的火团越来越多。
埋在秦苏脚边的一张符咒‘啪!’的炸成碎片。
“不好!符元这么快就防不住了!”胡炭吃了一惊,眼见正面方向又同时扑出了三道流光,四十多只火鸟连翅穿空而来,刚要提醒坎察防御,地面却‘咚’的大震,颠得他立足不稳,对方控土师发动了震地术,虽然那股掀翻地层的震荡之力被预先布置来稳定阵局的深根地衣压制住了,但在两股巨力对冲之之下,余势仍然影响到了阵内。
“坎察大叔!”胡炭大叫,眼见着明亮的火鸟之下,又有两团巨大无比的黑影快速冲锋而来,赶忙提醒道,对面术师里有一个灰衣的老者双掌按在地面,这正是被他土行法力聚凝出的无头土兽,身形比先前所见的土鳖还要巨大,四足如风奔突,若是撞实了阵座,恐怕众人都不好受。
“阵局就这点不好,只能守着一地被动防守!”胡炭心里有些焦急,敌人在外面远远攻击,却不派人入阵,阵局的杀伤之力便无从发威。这么样只能抱着头让人揍的情形可不太对小童的心思。
沉重的蹬地之声,如同数百头疯牛奔突而来,两团小山大小的土兽带着巨大的冲力撞向阵座,便在胡炭急蹲下来准备承受颠簸的时候,阵局感应到了凶猛的冲击,两条巨大的土鲤平地甩尾,‘噌!’的突然耸隆出地面拦在阵墙外面,头天尾地的贴颌对立着,如同两道巨大无比的石门合拢阻挡在两兽正前方,这是胡炭布置的十四万鱼冲阵象终于显了功效!两丈高寻许厚的鱼身,大小几与两只土兽相当,尖头宽身,厚腹扁脊。身上密密麻麻的覆盖着人面大小的鳞片,而背鳍腹鳍臀鳍、长须叉尾,尽皆具备,巍然耸立在阵法当门,巨大的阴影几乎遮蔽了后方整个阵座。“咚!咚!”火液激石臼,土山撞泥台,这三方对冲的声势何其惊人!一撞之下鱼兽飞鸟同时崩解,无数更小的鱼冲在乱流里涌生又湮灭,流火泥石向四下里迸射,空谷回荡起了乱雷般的回响。
罗门教阵里喧起一片哗然。
“好大的鱼!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阵中人也全都惊诧的叫了起来,坎察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眼睛,连雷闳都有些错愕。看看身前身后,崖壁,石碑,甚至用作阵基的外墙之上,所有平坦的空处都浮凸起巴掌宽的泥鱼,如同沙地里顽皮孩子勾挖出的雕塑,中身微鼓而背腹扁平,这形状可就比先前符元运阵时清晰得多了,无数条泥鱼头尾相衔,以阵墙为范,以土地为池,不断地起起落落浮沉,所有鱼冲都没有口目长须,但腹鳍背鳍,数百片鳞片接叠,却全都肖若实物。
“十四万鱼冲,还剩下十三万九千九,一鱼对应一击,你们可得努力些。”胡炭得意洋洋的望着对面的罗门教诸众说道,转向几个人解释:“这是用来防御外力术法的阵象,总量有十四万之数,若是他们一直不进阵,用法术跟咱们耗的话,嘿嘿,累死他们也破不完这么多鱼冲。”
“如果进阵呢?”秦苏问道,她这时已知胡炭在阵术所学上超出她预期甚多,心中又惊又喜,只盼这小童当真具备挽起狂澜的能力才好。
“进阵的话,还有鹤掠和生死八门等着,那可也不容易对付。”胡炭难得做一回为人解惑的先生,见四个大人都凝神听自己说话,无有疑意,心里好不快活。自赵家庄见到宋必图和邢人万而生的挫败之感到此时尽数烟散。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但瞧小鬼的表情,这十四万鱼冲和鹤掠什么的,似乎是个挺厉害的东西,那正是好事,心中皆感欢喜。这时对方阵中另外几人不再袖手,开始念咒发力,一时冰刀雪箭,雷球电鞭,不间断的砸在阵座护罩上,诸般光色闪耀。在坎察疏神的这时,阵法就赖符元运转,但胡炭绘制的符咒终究法力太浅,被这样合力交击,接二连三的炸碎开来,好在胡人师兄弟及时接手掌管了阵元,调用起五行之力,鱼冲之象再现,偌大的阵座仿佛变成了养满鲤鱼的池塘,每有法术击来,便有一尾泥鱼跳跃出来阻挡,无论是声势夺人的喧阗火鸟群,还是穷尽变化的金土之形,尽有对应数量对应大小的鱼冲与之捉对。在层层叠叠的鱼冲之间,两个胡人还不甘安定,催生起新藤老树,土柱成篱,密密匝匝的枝蔓根须当空夭矫,将阵座上上下下围护起来,渐渐的一攻一防,水来土淹,土来树挡陷入僵持。
罗门教众多虫使调集着虫兵,正等着命令,忽然听见阵里胡炭的惊呼:“啊呀!阵基要裂开了!坎察大叔!快!快!顶上一顶!”
在穆穆贴、坎察和秦苏三人的运转下,阵局本来已经将罗门教众人的攻势一一化解,无论是火鸟,还是冲撞的土形,冰锥雷暴,全被生生不息的土鱼和石墙藤蔓纠缠阻隔,影响不到阵内,坎察等人在渡过最初的忐忑不安过后,此时均已涌起了信心。谁知忽然听见胡炭惶急的大喊,无不大吃一惊,急忙看时,见那小童脸上却全不见一点慌张,只在那里胡叫乱跳。
“不行了!我的符咒挡不住了!”胡炭满面笑容的叫道。虽然雷闳说过只需支撑到郭布宜赶来,然而好不容易布成一座威力巨大的阵局,就像一个久穷被乡邻轻贱之人难得穿上一身锦衣,不显摆显摆,再向敌人收回点利息他又怎能甘心。
“啊哟!穆穆贴大叔……幸好!幸好!这块碑挡得太及时了!坎察大叔,你再受点累,千万挡住他们,我去把阵基修复一下。”
罗门教众人越听越喜,尤其是破震堂和恩荣堂几位在京前阵铩羽的坛主。这该杀的小鬼总算技穷了么?他年纪这样小,终究是掌握不了太高明的阵法,在几位教兄的合力进攻之下,这阵座已经左支右绌了。如此说来,再给他们加一把力,岂不是马上就可以毁掉这阵法了?那时就算圣手小青龙赶到都无济于事了。
在这样鼓舞人心的情势下,本就有意速战速决的谢护法也没有再让胡炭重稳阵脚的理由,命令下去,数千只轮背蜾蠃终于扑入了阵局之中。趁着气罩被十余团雷光炸得乱流澎湃,鼓翅长牙的蜾蠃疯狂朝阵内蜂拥,很快钻进了气罩下方。一张勾织极密的藤网从下方弹起,一把将之兜住大半,谁知这时右边角上猎羊蝽混杂着斑衣队里也一举涌了进来,不受阻碍直接落到了护在内层的密密叶棚之上,外面成片的葬尸虫行在下方,涌过土碑累累的地面,瞬间叠成一人多高的虫堆,也攀附上了阵座的外墙。
鹤掠发动了,只是效果却没期望中那么明显。雷闳看到顶上气罩间十余道迅速飞掠的白色影子,如同潇潇暮雨里低空捕食的燕群一般,穿插来去让人眼花缭乱,鹤掠每一穿刺都会击杀百十只虫子,然而虫子数以万计,杀了一百却涌来数千,哪里应付得来。
“胡炭!虫子太多!我对付很难!”坎察闭着眼睛大喊,这可不是胡炭那样的虚张声势了。胡人这时身定阵元,可以同时感知四面八方的动静,也能调用阵局之力应付多方敌人攻击,但限于功法特性,对这样数量庞大又身形微小的虫子却力有不逮。鱼冲也是同样情形,能防御冲击强劲的法术和物力,但对这些细密小虫却毫无感应。感知到除了死、伤两门之外,冲入休、杜、景、开、惊五门的虫豸渐渐突破限制,用来拢护围困的密叶被疯狂啃噬,只怕不多时就被攻破,而生门已经漏下一些了,坎察只急得出了一头汗。
“撑住!再等一会儿!”胡炭朝他叫道。防人的阵法用来对付数量庞大的虫豸果然不太应手,好在他还有别的布置。只是现在虫子还不够多,须再来些才好。
穆穆贴仓促间张起填覆在叶层里的石皮也被咬破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虫子被培育得凶性极重,不论是咬噬之力还是进食欲望都远远胜过常虫。“嗡嗡嗡!”大胡蜂也从顶上落下来了,秦苏的气罩一直被对方雷击和火鸟冲击压制,气流紊乱没法形成风旋,失去了威胁的虫群行动变得狂暴肆无忌惮,一团一团的飞扑下来,被转分入八门之中,便四处爬动着寻找下口的地方。雷闳遵从着胡炭先前的安排没有出手,捏着拳头瞪视聚集在顶上三尺高处不住挖蛀护罩的虫群,只待一个不对便即出拳相护。
锥蜱和青娘子也很快加入战团。眼见着阵座之上转瞬已经覆盖满了虫兵,像一个爬满了蜜蜂的蜂巢一般,几乎已无立锥之隙。胡炭挥拳大喊:“就是现在!”
“刷刷刷!”坎察鼓气引动了阵文,转成自己的本来灵气,成千上万条绿蔓从阵墙外面嗖嗖飞长,然后弱柳垂塘一般又齐向中间拱倒,将无数只恶虫全数抱裹住。这正是坎察得意的蛇泽千青术,经由着阵法催动,数量和催生速度比起前日在赵家庄所示更胜一筹,“绷!”的一声响,万千绿藤被他操纵震断,碎青屑碧漫天飞舞。
几乎就在同时,埋设在阵角内四个方向的十六个小鼓包“扑!”的跳荡出火团。
阵座上方突然亮起的强烈光线照亮了胡炭欣喜快意的脸。
突然喷薄而起的大火,照亮了整片山谷,数百只悬挂在山壁上的大莹蝽与这亮光相比起来不过是白日灶光,大团的火苗澎湃翻卷,吞噬了冲击而来的火鸟和雷光,巨大的火舌贴着山壁汹涌飞腾,撞上了十余丈高处的岩挂又披拂下来,热浪隔着百步远都能感觉得到。十余库的飞虫,每库五千总数六七万只圣兵,全然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被燎成点点火星,连肚肠都来不及爆裂就灰飞烟灭。
“该死!该死!怎么会有火!”几个虫使失声大叫,听着阵里胡炭低低的嬉笑声,这时谁都知道中了计。原来那小子先前那样逼真的惊惶大叫,不过是勾起他们求胜心切,把圣兵都驱入死地而已。如此炽烈的温度对虫兵是真正致命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调兵撤离。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手段?此时正当腊月,雪地冰冷,水气充沛的地方催发火焰都受到很大削弱的啊,他怎么还能弄出这样的冲天大火?!也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几个术师都停下了手上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蓬蓬然翻伏激荡的火海。身为术师,他们更了解天地环境对五行术法的影响克制,胡炭一行人在这冬寒雪地中竟然激发出这么剧烈的火焰,也不知要聚集起多少木气才得以竟功!就算他们队中有一个精通控木术的胡人,那也是不可想象的。
罗门教的这番恼恨错愕,与数年前被范同酉暗算后烧毁了尸兵的施足孝全无二致。
虫师们手忙脚乱的摇动线香阻住了还向火焰扑去的近万只毒虫。
胡炭在阵里哈哈大笑:“姑姑!成功了!这下把咱们吃的亏都补回来了!”秦苏也是一脸欢喜。
这一把火烧掉了罗门教虫兵十之二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胡炭神清气爽,得意洋洋,看对方阵里微微沉下面目的谢护法,止不住的痛快:“烧掉你这么多虫儿,你可也知道难受了吧?当小爷我好欺负!让你们追着我跑了几百里路,小爷吃不好睡不好全拜你们所赐,这笔账咱们还要慢慢算。”
白虎吞舟局这番伏击成功,让小童心里欢喜极了。先前他在劝说秦苏时说得爽快,到底心里还是有些踌躇的。阵局的各项细节他是都记住了,可是毕竟未曾亲手布置过,谁也不知道临到要紧关头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好在最终结果还算令人满意。鱼冲和鹤掠可以防远肃近,只要阵元支持得住,这阵法就是维持个十天半月都行。
“别停下!继续攻击!”那边谢护法阻住了正在努力回调虫群的下属,厉声喝道:“圣兵死就死了,心疼什么!总教他们付出代价就是!”
眼见着十余名虫师手忙脚乱的又开始摇香,嗡嗡泱泱的虫子聚着聚着又开始向阵局蔓延过来,胡炭咂了咂嘴,笑道:“还要来么?那就来吧,你们都敢死,难道小爷我还不敢烧?!”此时他对阵局的信心大增,有坎察和穆穆贴策动阵元,这座阵法可不容易被破掉,小童就怕敌人不来呢。
“上面有东西!”正在小童摩拳擦掌的当口,身后却听见雷闳冷峻的警告。
“什么东西?”胡炭得意未消,闻言没有回过味来,抬起头去看,哪知接下来却被雷闳怒喝的内容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奸计!他们要弄塌这石崖!”
光头壮汉在顷刻间喝声连起,光咒加身,又做出虚挽弓弦的惊雷箭开手,胡炭慌忙睁目细看。“他们要弄塌石崖!”小少年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
悬在头顶上方的那块石崖,说成是突岩未免不准确,它实在太大了,这其实是整面崖壁上端突出来的一块,离地二十六七丈,外探出外数寻,壁面也是直如斧削,像一个‘艮’字的上部一样高悬于顶,形成屋盖一般遮蔽住下方空地。
可以想见,这一块沉不止千万斤的崖石倾塌下来,在下面布阵的五个人必定绝无幸理。
胡炭在算计对方的同时,敌人也在算计着他们,而且还是这样一招致命的绝计!(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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