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第176章 魔怔长痛

土屋里,淡碧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渍,下巴抵在泥地上,却仍在疯笑着:“沈卿卿,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我死了你马上就会来陪我,你一世都在勾引男人,夜煞、探花、御医……世上男人被你犹如囊中取物,我就叫你下体流脓,疮痍腥臭,老丑不堪,到时候,你一定比我痛苦千倍百倍,哈哈,我一想你那副情形,我就算死也足惜了,哈哈……”
大笑间,砰地一声巨响,门打开了,淡碧抬起额头,看到怒气阴然的男人,死灰般的眼睛腾地大睁起来,“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大人。”这声大人她拖得万般长,真如期盼已久,皱褶苍老的脸上尽是笑意,她用尽力气双手都伸出来扒拉着地面往前爬:“大人,你定是知道了,你还愿意来,可惜晚了。”
霍亚夫走到她面前,用靴子挑起她的下巴,沉着声问道:“那药,是做何用?”
淡碧阴笑一声,缓缓道:“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难道李婆没有告诉你,那虎狼之药是女子绝育之用,她不想怀你的子嗣,所以求着府外的唐氏在每次送金饰之时都捎上一些,从她入府以来,从未间断过。”
霍亚夫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虎目中斑斑血丝,他的脚猛地一抽,女人的下巴磕在地面上,却在他转身之际迅速伸手抱住了他的脚跟,大笑道:“你知道也晚了,她不止这一种药在内服,还有其他的外贴之药,两药相辅相成,是绝对不会怀上的,估计她如今已经伤了宫体,再无育儿之能。”
“恶妇!”霍亚夫猛地抬脚重重一踢,淡碧翻滚着仰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下身恶臭无比,裙裳艳丽的颜色都染成了腥黑,护卫避之不及,离得远远的。她翻了翻眼皮,口含血沫道:“我如今的恶毒都是被她逼出来的,她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红杏出墙,你们一个个却仍对她趋之若鹜,我只想要一个如意郎君,为什么我得不到。她让我身败名裂,让我被数乞人奸污毁身,还把我送给那变态得了下病的老畜生,我就要让她也尝尝那个滋味。”
霍亚夫身形一动,她又叫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你们都将绝子绝孙,得到她的男人也会因她而死,我的下场就是你们明日的下场。”
说完,淡碧喘着气,正要闭眼闭气之时,一个阴影笼了过来,她已经精疲力竭,却听到霍亚夫说道:“你睁开眼看看!”
淡碧眼皮翻了翻,再翻了翻,终于见到男人蹲下俯身,脸膛黑亮,剑眉挺鼻,威武飒飒,她双目圆睁,突地抖声大叫:“不是你,不是你,那个与我几度欢爱的男人……”
“自然不是我!”霍亚夫起身向屋外走去,才走了两步,听到后头撕裂的叫声,暗卫随即过来禀道:“人已屏气,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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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发生的一切,沈卿卿都不知。天快亮时,她被脐上的剧痛给疼醒了,还未睁开眼睛,脖子上传来一阵窒息。
一线光亮打在男人的脸膛上,或明或暗,双目猩红,犹如暴怒的野兽,沈卿卿抓着他的手臂,扑打翻腾。
男人收紧了掌力,鼻翼煽动地吼道:“你再给我装。”沈卿卿呜咽着,挣扎着,扑打着,可是如卵击石,翻不出半点浪来,她的身子渐渐软下去,小口张合着,脸蛋也涨得通红。
门外一群丫头瑟瑟抖着,听到屋内传来的吼声都是一吓,其中一个丫头拉着李婆子的袖口道:“婆子婆子,怎么办,要出人命了。”大人过来就冲进屋里头,脸色黑得吓人,跟阎王爷亲自索命一般。
“他的弦断了,总要发泄的,谁也劝不住。放心吧,他拿不了沈氏如何,我担心是他自己。哎,他幼年丧父丧母,又被族氏赶出去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有了个心系之人,却是个水性杨花怎么都捂不热的,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李婆这话虽然淡定,可是一转身却在念叨着什么,丫头细听之下,竟然是佛经之言,李婆向来多闻多智,如今竟然在祈求神佛保佑,可见真是逼到了绝路毫无办法。
沈卿卿不再挣扎,将要濒临死亡之际,男人大掌一松,她好久才缓过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还没算完,沈卿卿刚缓了缓,却又被他单手提起来,如拎一只小鸡般脱垂着,她衣带不整,半个身子近乎裸露在外,屋外寒风冷瑟,她抖得没了形状。
内室被男人一脚踢开,木桶中的水是给男人半夜备着压火的,冰凉刺骨,沈卿卿被溺在里头,瞬间寒毛都竖起来,牙关都差点咬碎了。男人拿起一旁的粗布,把她全身洗了又洗,尤其是肚脐上,恨不得要磋下一层皮来。
沈卿卿如要溺死的鱼儿,如在火锅煎烤的蚂蚁,如刀上剥刮的肉糜,忽冷忽热,忽醒忽晕,早就没了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止了,她神思一散,彻底昏过去。
男人疯了般冲出去,李婆带着丫头进屋时,见到女人湿漉漉地躺在内室的长榻上没了声气,一旁的水桶中已是血渍猩红。女人正在日子里,这般一阵折磨,真是几乎丧去半条命。
李婆一边招呼丫头处理着沈卿卿,一边找到管事,急道:“快找人跟着大人,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霍亚夫在后山上举刀提剑,疯狂地砍了四个时辰,所有护卫在一旁战栗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男人衣袍尽裂,伤口都翻开了,血肉横溢,双目猩红,砍到一颗树都不剩,寸草都无,才撕吼一声跪坐下去,如山峰倒塌,冰河融化,月落日闭,无人敢上前,却叫谁人都听得心惊肉颤。
过了许久许久,男人都是一动不动的。
许久许久,又一个夜来临了。
男人惊醒过来,发狂地往山下奔,冲入女人屋子,一堆子丫头和婆子正围笼着女人转,地龙烧得格外热,一盆盆热水端着给女人暖身沐浴,女人紧闭着双目,脸色泛白,红唇却娇艳似初绽的梅花。
“沈氏烧了一天了,还没有醒过来。”李婆对着男人道。霍亚夫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最后道了一句:“不能让她死。”随后竟也不支地倒在女人榻旁。
一屋子丫头婆子都慌乱了,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消停下来。
此时,榻上的男人和女人都紧闭双目,安静又和谐。女人倾城容貌,娇艳任性,躺在那里脆弱地根枝花儿一般,瓷做水铸,分明是个柔弱女子,可是却有铁一般的硬石心肠;男人威风勇猛,武艺无双,可也只不过是个死心塌地的小丈夫,他所求的并不多,却被女人屡翻伤害折磨。
“哎!”李婆看着榻上看似平静的两人,忍不住叹了又叹。
丫头喘着气唏嘘道:“婆子,幸好你没有让咱们放任着沈姨娘不管,不然大人回来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心疼。奴婢们算是明白了,大人即便再恼了恨了沈姨娘,可转眼还是会当宝贝一般疼爱。”
“错了,哪是宝贝,是性命。”李婆纠正道:“这肉连着心,再怎么割也伤不到,除非是心死人亡,不然,这块肉再怎么腐了烂了甚至臭了,都会在那儿好生长着。”
没过几个时辰男人就醒了,沈卿卿却是高烧得愈发厉害,身子火烧火燎得,还一直抖个不停,牙齿都在上下打架。男人拿一层又一层的被褥拥着抱着,吃喝都是亲力亲为,眉目间的恨意消退,只剩下悔意和怜惜。他不吃不喝看着盯着,女人牙关一紧,他就把手指放入女人嘴中防她咬伤自己。没日没夜就一个姿势,紧紧搂抱着女人,还喃喃地说着话儿。
男人是不苟言笑的,如此不停地对着昏迷的女人说话,进屋的丫头都差点以为大人傻了,可是细听之下,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乖卿卿,是为夫不好,为夫错了,你就快点醒过来吧。为夫只是气你作践自己,你快快醒来可好,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这世上什么都能由得了你,你中意别人,趁着我出战之际与人私会,叫我战前疯魔,我生死一线,你不管不顾,还欲取我性命,你可以恼我可以恨我可以加害府上所有人的性命,这些,我都可以原谅……唯独只有两件事,你必须依从为夫,一是你永远是霍亚夫的人,二是你得为霍亚夫传宗接代。”
“你可知道,自从认定了你,你就逃不掉了。你生是霍亚夫的人,死是霍亚夫的鬼,你只能生我霍亚夫的种。”
“好卿卿,你怎么还不醒,你醒来吧,为夫什么都可以依着你,这条命也能由着你,只是有两件事,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
如此时断时续,继而复始,不眠不休,好像要靠着这般把所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入到她脑子里头。可惜,被他搂在怀中的女人什么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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