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第218章 真心实意

“夫人,快用膳吧。”丫头端上饭食,谁知清月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来,把刚布置好的碟子重新端到盘子里,挥手道:“拿走,让膳房重新做来,以后记住,夫人不吃那贱人做的东西。”
丫头听命,被婉翩然叫住,“放下吧,把她给我叫来。”
丫头不明白,看了看清月,又看了看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听不懂么,是否还要我再说一遍?”只瞧着夫人的眸光温温和和,眼底却有一片看不明白的冷色,丫头一哆嗦就走了出去。
沈卿卿根本没有走多远,正晃悠着往回走。男人的心结还未打开,夜夜只知道索取,白日里躲得人都不见,她倒也不急,只是,知道男人看中婉翩然,她又有心留下,自然少不了要讨好正室,从前乔蜜儿与她争宠,婉翩然都是不闻不问,可她再次回来,发现这个一向贤淑大方如同隐形的夫人变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狠毒怨恨,倒是与前一世的许氏如出一辙。
乍闻夫人叫她,沈卿卿心中一嘀咕,她才有意和解,总不会这么快就见效的,还不知是喜是忧,可心念一转,自己留在男人身边,终归躲不过与她见面,也就硬着头皮来到正厅。
婉翩然正端着她熬的鱼皮粥,听到脚步声靠前来,幽幽赞道:“香甜适中,清润可口,我这咳疾是老毛病了,一到天冷就犯病,常是咳得吃什么都不是滋味,这么爽口又美味的东西是好久未尝过了,你倒是有心。”
沈卿卿听她真心夸赞,欢喜道:“夫人喜欢就好,鱼肉虽不利咳,可是鱼皮滑腻清肺,还有养肤之效,这药典上曾言,一物身上,往往就有相生相克之处,不必舍近而求远。”
婉翩然勾起下巴,抿了抿嘴角,意味深长地叹道:“是啊,相生相克,远了也谈不上,只有在同一处了,才能体会到如骨之蛆的可恨。”
怎么听着这么怪异,沈卿卿沉下脸来,听她突然声音一转地笑道:“你懂得还不少,伺候大人和我,真是费心了。”
“夫人,我当初错的离谱,如今是真心悔过,希望能早日得到夫君谅解,夫人若能助我,我愿意帮夫人治好这咳疾。”沈卿卿目光盈盈地看着她,她愿意倾她的鲜血去救她。
“放肆。”清月上前,扬起巴掌就要打去,被婉翩然厉色喝住,仍是不甘地骂道:“夫君也是你叫的,你是忘了身份不成,夫人这咳疾由来已久,御医都治不好的,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捣鼓害人的玩意已经谢天谢地,赖的不走就够讨人嫌的,还企图要夫人帮你,也亏你想得出,谁愿意把夫君往其他女人身上送,还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沈卿卿脸色一白,知道说什么也无意,就想退下去,没想到婉翩然道了声“好”,让她立时充满了希望。
婉翩然静静道:“你既然说能治好我这咳疾,便去弄吧,我让清月给你一些银两,你带个丫头去药房抓些方子来熬,我知你是懂医的,你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自然不会害我,若是我有什么差池你也躲不了干系。让大人回心转意之事,我再给你慢慢安排。”
沈卿卿大喜过望,带着丫头就出了府。上药房的路上,她想到,曾经有一次婉翩然中毒陷害她,男人说了一句就了事了,她自不会再重蹈覆辙。若是她的咳疾好了,也不怕她不认,就当做个人情让男人知道自己的诚意也是好的。
沈卿卿只要用心做,没人会比她想得更多,更周到。男人有所颤动,即便是细微的差别她都能体会得到,前夜她没忍住喊了声痛,也没有巴望男人会身下留情,可是,他还是提早抽身,抱着她睡了一宿,到醒来的时候方才想到什么,在她欢快的笑声中把鞋子都穿反了仓促离开。这个世上,美人做任何事都有事半功倍的成效,何况,又是她这样的绝色人儿。
她相信不用过多久,男人就会知道她的心意。
“我给你方子,你去买些蜜来。”沈卿卿指着路边生意火红的铺子道,丫头抬眼一看,是一家药蜜坊,撇撇嘴心想:甜腻的玩意儿,半点不中用。
方才询问了掌柜价格,丫头吓了一跳,普通的蜜就要十几两银子,碰上带药膳的,少则五十两,多则百两,贵得吓人。不过,清月在出门时嘱咐过,让她听着这女人的话,不要多嘴多舌,于是也就咬牙想统统买下,可是待她把方子拿出给掌柜看,只瞧着中年精干的男人狭长的眼睛眯着,还有亮闪的东西盈眶而出,把收了的银子又尽数退回来道:“还给你们家小姐,就说需要什么尽管来拿,不收分文的。”
丫头听言好奇,谢了之后嘀咕道:“不是我家小姐,是给我们夫人用的,这方子也不是小姐开的,只不过是一个从妓馆里出来的艳女罢了。她倒好个轻松,分明是让我随她来的,她却溜去一旁的字画楼了,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说完,悻悻然地离开。
沈卿卿经过字画楼才想起什么,身形一转到了楼中挑拣宣纸和颜料,楼中的小厮正忙着给她把所买之物打成包袱,突然看到门前进来的贵客眼中一亮,刚想高声招呼,却被来人示意着闭嘴。
来人轻轻地踱了过来,站在离着沈卿卿一步之遥的地方打量。
此时,女人身上只是普通的碧翠绸衣,发无点缀,一副丫头模样,奇怪的是,这样低贱的丫头却还故作娇羞得掩了张薄纱在面,让人万分看不懂。小厮本是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在意,可看见前来的贵人紧盯着女人瞅得眼睛发直,也就识相地离开,走了两步回头再看,却惊艳得要掉了下巴。
女人见眼前无人,薄纱扯去细细碾磨手心一盏血色玉砚,只见她眉目如画,眸中流荡着一缕似喜似嗔的雾光,樱唇琼鼻,颈项皓腕,纤腰修腿,浑身通透中闪着玉色,玉润中又有几份天然媚艳,笼罩了通身的光华。远远一看,就是烟中西湖,雾中月影,宛若无骨的妖娆。
他是眼瞎了,才会以为只是普通的丫头,难怪贵人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皎月,你在哪儿。”楼中又进来一个粗鄙丫头,嗓门吆喝地如同闹市,把所有的美景都给破坏了。
美人似是惊异,迅速用面纱笼住小脸,才回过身来道:“画眉,都买齐了么?”
“那还用说吗。”画眉恶狠狠地盯着她手里的笔墨:“大人,夫人都没有这个闲情,你买这些做什么?”沈卿卿闭口不言,她指着鼻子骂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改不了老本行,出来勾引男人是不是,方才我就瞧着你在搔首弄姿,惹得一旁一直有个男人盯着你不放。”说着回头去瞧,见着男人身子一掩就往楼上走,“你瞧,就是那个男人,看衣袍就是个贵气的,你就别妄想了。你长得再美,也不过是美色堂出来的,只有被人玩得份,想做夫人,做梦去吧。”
沈卿卿听她出言侮辱,还说得有模有样地,也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到男人玄袍一角,便被上去招呼的小厮遮住了视线。
她方才是疏忽大意了,寻常只要出门,即便遮着容貌男人也会盯着她瞧,以后谨慎些,也就不会给丫头说三道四。她的容貌,一时掩一时露,都会被人以为她是故意勾引,而且还是夫人房里的丫头,本就怕寻不到她的错处呢。
沈卿卿不想与她计较,不过那些买了的颜料和纸卷是异常坚持。
在二楼的画室,贵人透过百叶画窗,直到女人和丫头离开,手中一直握住的小狼毫啪叽一声,折成两半。
随身的小厮不仅没有着恼,还万分小心翼翼道:“是奴才该死,给爷再取个结实的。”
“不用了。”贵人缓声道,美人已不见,可是他仍然冲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爷是看上方才那个女子了?听她身旁的丫头说,此女是美色堂的皎月,可见花些银两就能弄上手,爷只要一声令下,小的立马去办。”小厮识眼慧色道,这些年头,他替贵人弄了不少美人小姐,如今虽然还只是个小厮,不过得手的钱财已经与楼主旗鼓相当。要知道,来字画楼都是一些达官显贵,给他们办事,往往会有丰厚的收获,只要,你能通透贵人的心思。
“美色堂?皎月?”贵人沉思,仿佛不敢置信,随手取了身上的一个玉佩下来:“你去给我打听打听,若真是美色堂的人,无论如何给爷弄到手,事成之后,这个玉佩就是你的。”
小厮一看,口水都要流出来。先前他替贵人上手的两个富商千金,还是闺阁少女,伺候了两夜,事后贵人说是意兴索然,他只得了百两银子,而这一个,刚瞧上就拿出贴身玉佩相赠,可见不一般,若是让贵人得手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奖赏的。想到这里,忙揣入怀中点头哈腰道,“哪有小的办不到的女子,她们两未坐轿移车,想必走不远,小的这就去给贵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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