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植远在纽约的那两个月,向小园又开始频繁的往思元家跑,不怪她厚颜无耻,实在是思元的厨艺已经登峰造极了。
生歌也经常前去。她们姐妹三人的友谊从及笄之年一直延续到花信年华,实属弥足珍贵。加上思元的女朋友准儿,四个女孩子整天组团结队,逛街喝茶,挥霍着女人间的友谊,日子过得也挺充实。
刚开始,向小园是不敢正视生歌在提及邱怀安时,那充满期翼的眼神的。向小园多次旁敲侧击的提醒她,邱怀安这个男人要不得,忒风流忒花心。
生歌自是不信的,生歌说,小园你是不是对怀安有什么误会呀。
向小园千番掂量,万般斟酌,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度假村发生的一切娓娓告知生歌,末了,她痛心疾首的说:“邱怀安那厮,看着老实,实则不然,一边打你的主意,一边跟我献殷勤呐!”
生歌忍俊不禁,问:“哦,那他怎么跟你献殷勤呀?”
向小园回忆到:“早上电话催起床,中午帮我买午餐,下午帮我倒咖啡,晚上微信道晚安,最恐怖的是他居然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北欧游!你说他是不是痴人说梦!”说到这里,向小园见生歌一脸怅然,顿时反应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生歌,不是我不顾忌你的感受,我是真的希望你悬崖勒马,及时止损!好男人多得是,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帅的,好不好哇?”
生歌是个真正的淑女,没有脱跳的性格和夸张的表情。听向小园如此说时,她就像林黛玉附身一般用手掩着嘴笑,生歌说:“那你觉得邱怀安帅不帅呀?”
向小园心想,陷入爱情的女人不仅智商为负,记忆力也让人捉急,前一分钟刚说过,那男人花心风流。后一分钟她就又惦记着人家的容貌。
向小园语重心长的说:“长得是挺帅,但是一个男人的好坏哪里是单靠长像就能评判的!我们选夫婿要看重的是人品。”
生歌又问:“那你觉得,邱怀安人品怎么样呢?”
向小园想了想说:“除开风流成性这个恶习,其他倒是挺好的,斯文儒雅,对人也彬彬有礼。但是生歌你千万不要头脑发热,风流成性这个毛病对我们女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
生歌又捂着嘴笑了一阵,随后当着向小园的面掏出手机,拨了邱怀安的电话:“喂,表哥,我已经成功帮你引起了向小园的关注,她说你人品好长得帅,斯文儒雅有礼貌。除了为我抱不平对你有小小误会之外,其他毫无缺点了。我个人觉得有戏,我现在功成身退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发挥了。加油哦。”然后生歌隔空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向小园嘴巴张成了“o”型。
五分钟后,向小园回到现实世界,情不自禁的说了句:“我去,这滩血,狗得太tm逼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123言情编排言情小说呢。”
向小园的另一个心腹大患就是魏新准。出于对心上人的私欲,向小园始终对准儿心存芥蒂。
她常常含沙射影的问,准儿你们拉拉会不会到最后又爱上男人啊;准儿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对我们思元儿啊,如果真心为什么老是和思元闹别扭动不动就发脾气离家出走啊……
准儿就会抱着思元那颗圆乎乎毛茸茸的脑袋,一波三折的撒娇:“元元,你看她,调拨我们的感情!”
通常这种情况下,重色忘义的思元同学就会铁面无私的夹走向小园碗里的红烧肉,凶神恶煞的说:“犯妒之妇今日起食素,罚洗碗一周!”
准儿这个女人,泼辣豪爽,性格多变,前一分钟还温柔可人,下一秒为点小事就能暴跳如雷。
她从生理到心理的厌恶男人,抽烟喝酒玩牌泡吧样样拿得出手。
身体孱弱,脸色苍白,天天维生素钙片当饭吃。
四人一起泡温泉时,向小园注意到她光洁的小腹有一条长长的疤,爬在白玉凝脂般的皮肤上,看上去极为突兀。
准儿满不在乎的说是阑尾手术留下的,自己是疤痕体质。
或许就因为她这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手段,配上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将曾经风流多情叱咤同人圈的思元吃得死死的。准儿自己也知道,全世界能容忍自己坏脾气的人,只有思元。所以两人小吵小闹大半年,感情还算稳定。
她俩感情稳定了,向小园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就踏实了。
向小园整天热情洋溢的向她二人提议:咱们姐妹四人一起去丹麦瑞典荷兰等国家旅游吧,顺便在那里为你们二人举行婚礼。
思元哪里知道向小园那点小心机,思元感动得热泪盈眶,发誓再不以小人之心怀疑准儿与小园的纯洁友谊。
闲来无事时,向小园也曾故作轻松的套准儿的话:“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就是那个许律师,你们好像还是认识的。”
准儿笑着说:“何止认识,我和阿树从小一块长大,他屁股上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向小园心中一酸。
另一个在爱情面前患得患失的人就是思元,她防了女人又要防男人,真真是心力交瘁。思元酸溜溜的说:“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准儿哈哈大笑,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当年才十岁,就天天嚷着要嫁给他呢!那时他们学校每天都会发蛋糕,那蛋糕松软不腻太好吃了,我特别爱吃,阿树说他不吃甜食,每天都带回来给我吃呢。”然后她陷入孩童时期的回忆,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当时年少无知的趣事,从许植的初中一直说到大学毕业出国深造。丝毫没留意到面前两个醋意横生的女人。
向小园默默的从浓醋里捞出不堪重负的心脏,抱着抱枕佯装兴致盎然的问:“那你们后来呢,为什么没在一起?“
思元白了向小园一眼,随后也凑上去问:“对呀老婆,后来呢?”
“后来阿树就出国了。”准儿沉默了几秒,也仅仅是几秒,之后她又笑靥如花,嬉皮笑脸的说,“再后来,我无意中接触到拉拉这个圈子,我才豁然开朗,难怪我一看见男人就浑身难受,原来我和我姐一样,我喜欢的是女人!”思元轻咳一声,指着自己的脸。准儿会意,加上一句:“喜欢的是小元元。”
思元心满意足,呵呵的傻笑。向小园和生歌从容不迫的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准儿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小园姐你是不是喜欢阿树呀!不然老跟我这儿打听他!”
向小园只感到面红耳热,故作镇定的说:“怎么可能?他那种人……”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声如蚊蝇。
准儿一副“果然如此”的揶揄表情,准儿笑着说:“别害羞嘛小园姐,阿树事业有成,英俊多金,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呀!坦白从宽,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向小园冲口而出:“我不是因为他的钱……”
此话一出,连生歌也听出了端异,一脸失望的喊:“啊?!小园,你真的喜欢那个许律师呀?可怜我的表哥还对你一往情深。”
向小园慌忙解释,奈何越描越黑,在大家不怀好意的起哄和捉弄下,向小园红着脸,索性将目光转向别处,对一切关于此人的话题都闭口不言。
那时准儿在喝咖啡,她手中的银勺不断搅动,她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向小园一眼。
许植在国外的日子里,向小园思念成灾。
她每天一丝不苟的工作,循规蹈矩的生活。她最快乐的事,就是吃过晚饭后,早早洗漱上床,然后心无旁骛的等许植的音讯。
有时候是电话,大部分是短信。
他的短信老是一句话,他会在纽约时间晨8点,对她说,“小笨蛋,晚安,做个好梦。”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仅此,她就感到幸福。
许植很忙,他的来电相当规律,也很少在电话里东拉西扯的闲聊。他总是有条不紊的询问,向小园的作息和饮食,他浑厚性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又时常带着似笑非笑的捉弄,那是向小园一天为之奋斗的甜蜜的期待。
只有某天,向小园在凌晨三点的睡梦中接到许植的来电,扰人清梦的事他是从没做过的。向小园担心的问:“阿树,有急事吗?”
许植在电话里显得迫不及待:“小笨蛋,刚才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向小园高兴的坐起身来喊:“真的吗?是什么?”
许植却卖了个关子:“先不告诉你,”他的声音染着笑意,“等我回来。”
还有比这动人的憧憬吗?
两个月后许植回国。
国内一大推事等着他去处理,初回国的那几天他简直忙得脚不沾尘,也无暇和向小园见面。
一周之后,稍微有点空闲了,魏新川约他去长江钓夜鱼。
钓鱼是许植和魏新川为数不多的能够一拍即合的爱好,两人一有空隙,就吆喝一群志同道合的钓友一起,时间充裕就出海随心所欲的钓几天,时间紧迫就随随便便选一处山野湖泊或者长江边上过过瘾。
那时恰逢许植新得了一套新渔具还没机会试手。魏新川相邀,他便欣然同意。
从前向小园得知许植最大的爱好居然是钓鱼,又惊讶又好笑,她说,你们这类成功人士的爱好不应该是高尔夫、潜水、开飞机或者开游艇什么吗?钓鱼是我爷爷的爱好。许植忍俊不禁:“高尔夫本人一直提不起兴趣。潜水证倒是有。不过我很好奇,你所谓的成功人士的喜好,你倒是从哪听来的?”
向小园心虚的说:“韩剧啊!霸道总裁啊!”
许植就会点着她的额头,莫可奈何的训斥:“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许植知道向小园对钓鱼不感兴趣,也就没叫她一块儿。
所以当准儿兴高采烈的邀请大家一块儿去长江钓夜鱼,并特特对向小园眨着眼睛说还有阿树噢,的时候,向小园是又惊喜又失落的。
从准儿口里得知许植的去向,让向小园很不舒服。
同时比向小园更不爽的还有思元,思元听说魏新川也会去,往沙发上一躺,挥了挥手,毅然决然的说:“你们玩开心,我不去。”
话说思元和魏新川结下的梁子,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那时魏新川为妹妹准儿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眼看许植和那个叫向小园的越走越近,对当年口诺下的婚约不闻不问,魏新川心急如焚。
妹妹准儿更甚,成天与一个t鬼混在一起,人影都看不见。魏新川一怒之下,叫了几个道上的小混混,将思元拦截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废旧工厂,狠狠的暴揍一顿。
谁知思元也是个倔脾气,软硬不吃,仅仅一个“再不见魏新准”的承诺,她无论如何不肯让步。
当天晚上思元给向小园打了个电话,虚弱的报了个大致地址,就没了声响。
等向小园、准儿一行人赶到现场,思元狼狈不堪的躺在血泊之中,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早已晕厥过去。
到医院检查才知她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月。
尽管行凶之人没有自报来头,但不用想也知道是魏新川的手段。
准儿怒气冲冲的跑回家找姐姐质问,魏新川只是反问一句:“你是不是真决定和那个女人鬼混一辈子,如果你敢说一句是,我就再不管你!无论许植和那个向小园是逢场做戏还是日久生情,老子都他妈不管了!”
准儿呆滞半晌,最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早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然后跑了出去。
所以听说此次活动既然是魏新川组织的,思元是坚决不去的。
奈何准儿软磨硬泡,声称姐姐为了与你和好,寻求一个台阶,特地邀请我们一同前去。
到最后准儿梨花带泪的说:“那毕竟是我亲姐姐,难到你真要我一辈子与她为敌?”思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准儿又死活拉上生歌和向小园,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集合地点。
魏新川安排准儿和许植一起出来钓鱼,已是釜底抽薪最后一搏,所以当她看到向小园和那个t一同出现,她瞬间憔悴许多。
在那瞬间,魏新川感到心灰意冷,尽管心里不甘,也是无可奈何。命运既如此安排,随她去吧。
那天天气不错,许植众人已率先在集合点等待。
向小园的出现令许植又惊又喜,那是时隔两个月后,他首次再见她。
许植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钓鱼这类爷爷的活动。”
向小园是个心思缜密的姑娘,她还惦记着上回ktv里,许植在准儿面前对自己的视若罔闻。
此时许植的主动靠近让向小园很高兴,她双目含笑,波光潋滟的看着他。她心里想:我不喜欢钓鱼,但我喜欢钓鱼的人。
那时正值五月,梧桐的棉絮在金黄的骄阳下随风飘撒。向小园穿着白裙子,梳了个压发辫,直发披肩,清纯不可方物。就像一口冰凉的柠檬水,涣涣从喉咙流到心底。
一屡棉絮沾在她头发上,许植自然的伸手帮她捡去。
他凑近她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亲昵的问:“这两个月有没有想我?”
许植风采依旧,身着白色短t,简单大方,又完美的凸显他矫健伟岸的体魄。向小园随着他的气息逐渐逼近,心跳无法控制的猛烈加速。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退到了生歌后面。
准儿搂着思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准儿笑着说:“阿树,你们两人果然有一腿啊!你不在国内的这两个月里,小园姐成天向我打听你以前的事情,弄得我们耳根不静。你赶紧将她收了吧,怀春女人的絮叨太可怕了!”
许植不可置否的笑笑。
向小园扑上去捂住准儿的嘴,惊慌失措的喊:“你瞎说什么!”
准儿闪躲着:“我才没瞎说!你看你脸都红了!”
向小园使劲摇她脖子:“你还说!”
两人打闹到一块儿,她们新鲜活力的笑声给这个午后渲染上一层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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