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大铖的剧作中,不论冤情的昭雪,还是婚姻的实现,都不是靠积极的抗争,而是靠个人的金榜题名。
在阮大铖心中,功名是一根神奇的魔杖,可以变贫穷为富贵,变离散为团圆,变冤屈为清白,变冤家为亲家。
这种功名万能的解决办法,正是阮大铖庸俗人生哲学的艺术反映。
我们给阮大铖这样的人可以取一个别名,叫做“官迷”。
正是在这种思想支配下,他虔诚地亲手书写了一副对联:“无子一身轻,有官万事足”,挂在石巢园的书房内,作为自己一生的信仰。
一语成谶,无子,阮大铖确实做到了,他一生珠环翠绕,妻妾众多,竟没能生下半个儿子,但阮大铖并不以为意,因为他耿耿于怀是什么时候还能再捞个官做。
值得一提的是,阮大铖虽然没有儿子,却有一个宝贝女儿阮丽珍,容貌秀丽,善于作曲,堪称才女。
跟他父亲一样,她也著有《梦虎缘》,《鸾帕血》,《梵天庐丛录》等多部传奇,据说还参与了著名戏剧《燕子笺》的创作。
阮丽珍后来嫁给了书画家杨文骢的儿子杨作霖为妻,入清后却流落到某亲王府中,被亲王的福晋(王后)所嫉恨,竟用一杯残忍的鸩酒,了结了她美丽如花,多才多艺的一生。
在留都南京的日子里,被废弃的阮大铖走到了人生的低谷,正是在失意和逆境中,阮大铖成就了艺术的辉煌。
但石巢园不是阮大铖的象牙塔,阮大铖也绝不是一个艺术至上主义者,他从来没有满足于自己诗人和戏曲家的头衔。不论写诗,还是编剧,阮大铖都有一个潜藏的目的,那就是图谋起用,希望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
在诗歌与戏剧里,他一遍遍喋喋不休地表露心迹,辩白着自己的苦衷和冤屈,乞求东林党人放他一马,从而摘掉“阉党”的帽子。
通过演戏,他要让大家见识他的才华,从而联络感情,扩大影响,抬高身价,引人关注,拓宽政治活动的空间。
他甚至不惜物力财力,竭力去接近,结交南京朝野的权贵,缙绅,希望得到他们的推荐和提携。
阮大铖还借助江南素有以文会友的传统,在怀宁和南京先后成立了“中江社”,“群社”两个文学社团,用以笼络士人,招徕同志。很多人倾慕他的才华,逐渐向他聚拢。
如今的阮大铖,已成了留都南京的一位活跃人物,“声势气焰甚为炽烈”。
这时,揭竿而起的农民军正一天天壮大,反抗的烽火开始烧向江南,辽东边境剽悍的八旗军也多次侵入长城,烧杀抢掠。阮大铖预感朝廷急需军事人才,于是就更加“不甘与草木同腐朽”了。
他自诩文武双全,在石巢园招纳各地的豪侠之士,每天谈兵论剑,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未被赏识的军事天才,希望能被派往边疆建功立业。
阮大铖在南京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很多人的警觉:这个戴罪多年的安徽乡下佬,跑到南京来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却招摇过市,四处交游,出尽风头,他到底意欲何为?
对阮大铖的所作所为深感不安的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复社。
一场声势浩大的驱阮运动正在紧锣密鼓地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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