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是交易

“你怎么还穿着这套衣服，也没换鞋，进去洗下手，就出来吃饭吧。”
摆好桌子，她才注意到，他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低垂着头，两眼望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掠过心底，她有些无措地走近他身边，蹲在他面前，温声细语地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否公司出事了？”
听到她的问题，他抬起头，怔怔看着她的眼眸，犹如一滩死水般，见状，她还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安抚道。
“你别这样，就算公司真的有事，也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的，你要镇作起来，不要气馁，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其实，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他都没什么反应，心下掠过心痛和其他若干复杂的情绪，暗叹了声道。
“那公司现在是什么状况？是资金周转不灵，还是债台高筑，或者是什么问题，你说清楚，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真的不行的话，那你就跟我回国，我们一起重头来过吧。”
听到这里，他终于有反应，望着她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起来。
“你要怎么帮我？是借钱给我周转，还是去求那个什么将军？”
闻言，她只觉轰的一下脑子变得空白，过了几秒，才愣愣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将军。”
“到了现在，你还想骗我骗到个么时候？之前，你说不能披露我们的关系，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我相信你，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我都相信你不会欺骗我，可你却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原来，所谓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过是一旦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世，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你干爹去讨好那班有财有势的男人！原来，你一直瞒着我所做的事，就是帮秦柏拉关系，对不对？”
她怔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那对眼睛看事情太透彻了，透彻得令她心惊，仿佛一眼就看穿她极力想掩藏的事实。
“不是那样的——”她犹想解释什么，却看到他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两下，下一刻，她便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来。
原本有些激动的脸容，在听到从手机的录音中播放出来的，自己跟塔隆下午在饭店里所说的那番话后，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只是眼睛里却溢满了绝望，以及隐隐的屈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轻淡的口吻，让人看不出，当他第一次听到这段录音时，内心的震撼及愤恨，痛苦。
“这段话是你跟踪我录下来的，还是有人交给你的？”
沉吟半晌后，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跟踪你，是有人交给我的......你不会是想说，这段录音是被人做了手脚？”
他皱了下眉头，其实当露丝把这段录音放给他听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相信，不相信冯颖芝真的如露丝所说的那样，跟别的男人有染，一定是她想离间他们罢了。
不过，露丝却指天发誓说，她是亲眼看到冯颖芝去见那个叫塔隆的男人，还让他看了她偷拍到的那男人握着她的手的相片，证明自己并没有冤枉冯颖芝。
看到那相片，将那段录音从产砂到尾再仔细听一遍，就已经相信了一半，不过，他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想冯颖芝亲口否认，没这回事，一切全是露丝冤枉她的。
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她明白他想听到自己说什么，她也想如他所愿地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低叹了声，她苦笑地看他，眼神里带着伤感，他心中一惊，那是绝望眼恨意一点一滴积聚而成的眼神。
“这段录音没有被人做过手脚，这些话的确是出自我的嘴巴。你猜想的没错，我之所以不肯将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世，因为我不敢那样做，害怕如果让干爹知道的话，他就会责备我。
因为，我是他用来收买那班达官贵人的棋子，如果让大家知道，我已为人妻的事，我的利用价值就减低......其实，你最想知道的事是，我是否跟那个塔隆发生关系，对吧？”
望着她嘲讽的笑容，他嘴唇翕了翕，下意识想否认，不过，迎上她犀利的目光刹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得没错，作为一个男人，在听完这段录音后，最在意的事情是她到底有没有背叛过自己。
“不只是他，我跟很多男人都发生过关系，只要有需要，我就会像妓女般躺在任何男人的身下，只要他们付得起那个价格，你要不要知道，到底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还有我跟他们上床时，有什么感觉？”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听！”
听她越说越兴奋，他再也忍受不住地挥起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冷不防地被打了个耳光，冯颖芝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茫然地望着他，然后轻笑了起来。
“怎么不让我说，你不是很想知道吗？一直以来，你都想知道，我瞒着你在做什么，对吧？以前我不肯告诉你，你的心就耿耿于怀，现在我肯告诉你了，但你又不想听，你也太难服侍了吧。”
“你怎会变成这样？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他痛心地凝视着她，不明白以前那么纯真的一个女孩子，怎会变成现在这般，“你怎可以做这种肮脏的事情！”
“我是自甘堕落，那又如何？”她勾起嘴角，绽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会这样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对不对？是秦柏逼你的，一定是他威胁你那样做的，对吧？”
对上他洞悉人心的眼眸，她的心脏骤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却在想到什么而悄然握紧拳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波澜不兴，以着嘲弄的口吻道。
“这世界真不公平，男人跟许多女人一起，就叫风流，女人呢，跟几个男人一起，就被批判为淫妇，水性杨花。
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堕落了，我不偷不抢，用自己的身体去赚取应得的报酬，这有什么错？
我以前就是太过天真，愚蠢，被人欺负到头上去，却只会一再忍让，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这有什么不好？
你可以瞧不起我，认为我不知廉耻，出卖身体，可我得到了以前所没有的一切，现在我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任人鱼肉的无知妇人。”
伸手抚上了还有些痛的脸颊，她以着挑衅的眼神望向他。
“本来，我还想跟你继续玩下去，毕竟像你这般爱我，又有钱，长得也不错的男人，真的没几个了，可惜你把一切都破坏掉了，戏终于要落幕了。
这样也好，我不用再在你面前装纯情，也不用担心你哪天发现，我背着你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交易。不过，幸好之前我们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我们分开了，你更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你曾经娶过我这个肮脏的女人，好了，我走了，再见，不，应该不会再见了。”
说罢，她转身走进卧室，十分钟后，她拿着收拾好的行李走出房，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昂首挺胸，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内。
当走出家门口，她傲然的神情，在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刹那，倏地崩塌，泪水在她的双眸里打转着，但她依旧咬紧牙关，将所有委屈都咽了回去。
不过，当想到刚才在里面，陆梓廷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的情景，便犹如被针刺入的心窝般疼痛不已。
想到也许，从今以后，陆梓廷的心中，再无她的一席之位，想到他所有的温柔将属于别的女人时，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伸手捂着眼睛泪水自指缝间滴出，从内心深处所释放出来的最深沉的痛苦和哀伤，顷刻之间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