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九十

黑峡山的入口,山虎口三战三捷,损敌十余万众。准噶尔残部做困兽之斗驻守山虎口重新休整,随时准备再战。西宁城中一片欢庆,竟比元宵花灯会还要热闹。
年禄兴冲冲从集市上采购了些珍贵的皮草、药材、香料仔细打点,“瞧着这战事,不出一个月就能结束,定能赶上回京过年。奴才按少爷您的吩咐为府上老老少少都准备了西北特色的礼物。”年富摸了摸火狐柔软细密的皮毛满意的点头,身旁寸步不离的辛一杭冷冷道,“听说李又玠最近迷上了清池苑的歌妓,能不能回京此刻言之过早。”
提到这位李又玠大人年禄是一肚子不满:整日里头皮笑肉不笑的玩神秘,要来时可以深更半夜不让人休息,不来时三天三夜不露面。就像这一次,整整三日流连青楼乌瘴之地,他老人的风流韵事被西宁城中酒楼茶肆里头那些信口胡诌的说书人编排成数十个版本,比那西北军大败准噶尔策零父子更加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李卫是风流还是下流,年富心中亮如明镜。作为李又玠此次西行的助力,年富可以惟命是从,马首是瞻,却独不可以抢这位殿前宠臣的风头。这里是西北年家军驻扎的地盘,越是以为可以得意放纵的时候,却越是要夹起尾巴做人,这是年富宦海沉浮多年悟出的道理。拿起茶案上厚厚的诗集,真正令年富感到担心的是吕留良一案的余震,恐怕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清洗。
年禄邀功似的赶紧解释道,“少爷这就是您要的吕留良生前所著的‘祈死篇’,按照您的要求就在这西宁城中找了十余家专做污秽书籍的地下刊印坊印刷装订了这十三本‘祈死篇’。都是用上等纸张,上等的徽墨,上等的字模印刷而成。就是这些人技术太烂,读书不多,时有词语错漏,语法不通之处。”
年富点头,“一共印刷了多少本?”年禄回答,“每一册三百本,共计三千九百本,现已发往西宁城中大大小小的书铺外摊。按照少爷您的要求一律买一送一,无偿赠送。”年富满意的点头,“若是查禁——”年禄越发浑圆臃肿的脸蛋笑得猥琐,“少爷放心,查不到奴才。”
辛一杭道,“你是担心年烈着了那女子的道?”年富不否认,“大清朝入关以来,以文字诗词获罪的不在少数,光是雍正元年至今,前有临州顾氏,后有汪景祺枭首示众,这一次甚至挖出了作古先人吕留良。为防患未然,所幸就令这篇蕴含闯王宝藏及大清龙脉的诗集遍布西宁城中大街小巷,人手一份。到那时出现在年大将军帐中的这本‘祈死篇’也就不足为虑了。”
辛一杭淡漠道,“最重要的是若是朝廷追查起来,出自如此□乌瘴之地的书籍定会让世人觉得宝藏与龙脉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年富叹息,“但愿如此吧。”话音刚落,年管家来报,“李大人有请少爷过去一叙,瞧着神情,定有大事相商。”
这里是抚远大将军最北角的偏院,独门独院,现正被李又玠大人强行霸占着办公。年富收拾停当,疾步走入院内。此时院内静谧无垠,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严密,刚刚跨进院内,年富就感觉到周围紧张压抑的气氛。推门而入,当堂坐着的李又玠神情怡然,然而李又玠下首端坐的中年文士令年富幽黑的瞳孔猛的一缩。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年羹尧西北帐中幕僚,那位神秘的“曾先生”。年富躬身行礼,李又玠慵懒的抬手遥指,年富道了谢,在中年文士的正对面坐了下来。年富神情恭敬道,“大人传唤下官到此,不知有何示下?”
李又玠笑道,“不知年通政司使认不认识这位曾先生?”年富抬眼打量,但见中年文士端坐对面,阖眼养神,镇定自若,加之身形颀长,相貌俊朗,独有一股男人成熟儒雅的气度令人心折。年富抱拳施礼,“在家父帐中有幸见过一次,原来是曾先生。”
面对年富的礼节问候,“曾先生”不卑不亢直接无视。年富疑惑望向堂前李又玠,“大人,这是——”李又玠长叹,只是这长叹声中却无多少诚意与善意,“昨夜请曾先生过府叙谈,不曾想先生一言不发,令本官十分头疼。”李又玠惯是会刑讯逼供的,只是这一次如此礼遇一位幕僚,除了顾忌年羹尧的面子,恐怕“无凭无据”也是令此刻李又玠抓狂的原因之一吧。
年富开门见山道,“不知这位曾先生与大人要查的吕留良一案有何关联?”李又玠负手走下堂来,目光微敛望向犹如木雕状的“曾先生”,“因为本官想找一个人,而这个人现下藏身何处,恐怕只有这位曾先生才知道。”年富双眉微蹙,“是什么人?”李又玠欺身上前,若是换做旁人,在这双阴鸷冰冷的眼神注视下定然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但这位曾先生却处之泰然。李又玠一个字一个字回答道,“张云如!”年富眉心一震,语气却略显疑惑的问道,“张云如?”这个人自从余鸿图科场舞弊一案发生后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想到他在这里又出现了!
李又玠嗤笑,似一切尽在掌握般的自信从容,“沈在宽死之前有人见过他与这位张云如有过接触,而曾先生与沈在宽似乎关系也匪浅。”可惜面对言之凿凿的李又玠,这位神秘的曾先生依旧一言不发,连眼皮都不曾抖动一下。如此心智沉稳之人,纵然是动以大刑,恐怕他不想说的,也绝不可能从他口中撬出一个字。李又玠冷哼,“来人!请这位曾先生下去休息。”话音刚落,四位腰间跨刀的近卫闯了进来。这位至始至终不动一下的曾先生自己站起身,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这其间他的眼神不曾与任何人触碰,尽显狂妄恣态。
李又玠转过身,笑眯眯的望向年富,“曾先生在本官这里小住几日,小年大人——”年富深领其意,于是笑得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一此普通又寻常的朋友约见,“父亲大人跟前,下官自会解释。”见李又玠笑得满意,年富适时表以关心,“大人是如何查到沈在宽之上还有个张云如?”
李又玠笑得得意,“沈在宽充其量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傀儡,而傀儡身后必然少不了操纵的人。沿着这条线,自然能找到那个人,而且这个人身上还有大多数男人都易犯的毛病。”年富略作沉吟,恍然大悟道,“好色?!”如此看来,这个张云如是在烟花之地清池苑里漏了行藏。
“那大人接下来怎么做?”年富虚心请教行动方案,李又玠沉吟良久,目光深沉,且别有深意望向神情懵懂的年富道,“形势波云诡谲,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动,可悲可叹本官至今尚未厘清头绪。”
年富宽慰,“邪不胜正”之类不痛不痒的共勉之词,随后告辞,走出偏院。辛一杭与年富并肩默默走在曲径通幽处,望着脚下青石砖上被一夜风霜碾落的花瓣,年富突然道,“李大人已经觉察到了。”辛一杭淡淡道,“觉察到了什么?”年富嗤然而笑,“十余年前的九龙夺嫡之争恐要重演——”话未说完,身旁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袍内的辛一杭虎躯一震,不知不觉竟落后年富一步。
“他知道多少?”辛一杭问道。年富摇头,“不多,恐怕也不会比我少,只是苦无证据罢了。”此等大事,纵是殿前宠臣也不敢无端指责某位皇子或嫔妃有觊觎皇储之野心。若冒然上书南书房,一旦夺嫡之争牵连甚广,致使乾坤动摇朝纲不稳,那第一个被拖将出来以死谢罪的人就是他!
辛一杭冷冷道,“那现在公子该如何行事?”年富摇头,“出头的椽子早烂。”辛一杭不以为然,“还有句老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年富淡笑出声,瞥了眼身旁的黑袍人挪揄道,“那我以后喊你‘快手辛’如何?”辛一杭无语,默默散发着冷气。见状年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似乎看到黑袍下辛一杭那张无奈的脸。
李又玠的确知道的不少,从余鸿图科场泄题案到胭脂湖杀人沉尸案,再到清平巷的女尸,古州龙岩山上的大清龙脉及闯王宝藏,沈在宽神秘灭口一事,以李又玠宦海沉浮多年的直觉判断,这桩桩件件的背后都有同一个人的影子。而这个人的真实意图,从三天前李又玠彻底失去与京城的联络便可管中窥豹。如此节骨眼上,李又玠的选择将关乎李氏宗族百余口的身家性命,所以年富离开后,李又玠卧房的烛火一直跳动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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