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萱的炮制不外乎是给展颜难堪,她觉得对付一小姑娘这已经足够了。
到巴黎等转机的时候吴经理窜了过来,冲她特猥琐地笑。
许巧萱觉得一阵恶心,话就脱口而出:“你别冲我这么笑,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吴经理十分无辜:“我笑怎么啦?我是不好意思,难道我表情没做到位?”
旁边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主管都掩着嘴掩饰笑容,他们早就想说这个吴敬诚了,笑得特别像岛国的男优,不笑好过笑。
许巧萱原来小幅度地跺着脚,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腿都坐麻了,差点儿直不起来。
她伸手一指:“你记住你自己这刻的脸部肌肉运作,到卫生间去对着镜子再笑一次。”
别说,吴敬诚丢下一名:“京城机场的事儿我可尽力了啊。”就屁颠屁颠地奔卫生间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在镜子里看到笑得人贩子似的自己。
他吓得在自己脸上揉搓一顿,心想以后都不敢这么笑了,没准在京城机场的时候展颜就是看到这样的自己才不肯交的护照。
大意啊大意,他又抹了把脸,这才重新走出去。
他们都是25号在京城傍晚六点出的发,到巴黎的时候已经在天上飞了将近十个小时,这个时候巴黎还是25号,晚上九点。
一行人累得不要不要的,又接着转机去尼斯,到了尼斯之后就有人来接了,人比较多,来的是大巴。
吴经理一坐上又开始拍马屁模式,跟其他人说:“听说这车是卫总特意让人调过来的呢,这个点车都出去了。”
大家被他烦得想抽他,他也看出来了,觉得大家大概时差没倒过来,脾气都不太好。
他又窜到许巧萱身边,许巧萱眼白一翻就闭了起来,假装睡着了。
最后他只得怏怏地蹭到展颜身边,又企图跟展颜搭讪。
他说:“我就好奇了,小姑娘你脑袋里的故事都是打哪儿来的呀?”
没等展颜回答,坐展颜后边的周政终于爆发了,一下扯下眼罩:“我就好奇了,吴经理你的力气都是打哪儿来的呀?”
吴敬诚同志有贼心没贼胆,就这么被周政的话给吓跑了。
一行人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车子门一开,门外就站了一排酒店的服务员,推着行李车等在外面了。
酒店是纯白的外墙,看起来还很新,大楼顶部有“z”字样。
展颜看着一水儿跟大家打招呼的外国人,感觉每张脸看起来都一样,他们说碰上欢迎,展颜都是微笑着回应。
其他人都习惯了似地,无视地走过去。
展颜走在最后,走完后听到有个女服务员小声地用法语说:“最后的那个女孩真可爱。”
负责安排房间的是吴敬诚,他到前台拿房卡,大家各自坐在旁边散落的沙发上等。
展颜对着门边的一个雕塑发呆,周政低着头不停发信息,展颜刚才无意间瞧见了屏幕,那个联系人那里好像写着“小怡”。
没一会儿吴敬诚就过来了,说:“大家房卡拿好啊,两个人一间,都快去倒倒时差,咱们明天早上就要到展厅那边了。”
吴敬诚发房卡发到展颜的时候,手一转,房卡就到了许巧萱手里:“你拿着万一丢了就糟了,给萱姐拿着啊。”
一句话就把之前在京城机场那时的仇报了。
展颜手快地从里面抽出一张:“一间房有两张房卡,萱姐到时忙起来忘了房卡我还可以做个保障呢。”
不动声色地把房卡的持有权拿了回来。
而且展颜这话说得比吴敬诚好听多了,许巧萱斜了他一眼,好几个主管都忍不住笑了。
其中一个说:“哎呀,我说小吴呀,你这市场经理可做得不够实当啊,怎么地还不够人家一小姑娘想得周全呢。”
吴敬诚在比自己职位高的人面前只有装孙子的份儿,缩着脖子说:“梁总监说的是,我得跟展颜同学学习学习。”
他心里酸得冒泡,但是依然不敢在脸上表现一丝一毫,他也就只剩这个道行了。
上到房间,放好行李,许巧萱就迅速地钻进卫生间冲了个澡,生怕给抢了似地。
展颜耸耸肩,趁着许巧萱去洗澡了,把手机丢在床头柜充电,另外往床头柜底塞了个闹钟,带两个耳朵响闹铃的那种,这样她就不怕自己睡过头了。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起来。在虚拟场景里她没进入电视节当天的时间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醒的,只记得许巧萱在虚拟场景里说过“我出门的时候你还在睡”。
所以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许巧萱洗完澡出来就十分和蔼亲朷地问展颜:“你要冲个澡吗?冲个吧,冲个会舒服点儿,我这儿月自己带来的沐浴露呢,挺滋润的,用不惯酒店的东西,要不给你用用?”
展颜心想我才不用你的东西,但脸上依然是和气着说:“不用了,谢谢萱姐,我去洗澡啦。”
展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巧萱已经敷上面膜了,她就干脆打开电子辞典开特殊后台,看霍睿有没有给她发邮件。
这样最好,大家都不用跟大家说话,没话找话只会让双方都尴尬痛苦。
在这件事上许巧萱跟她都有难得的默契,许巧萱敷完面膜就打个哈欠说:“小颜啊,萱姐先睡了啊,你也赶紧睡吧,休息好了,明天要开始辛苦的一天啦!”
展颜也乖巧地回应:“好的,萱姐晚安。”
她也不废话,直接拉灯睡觉。
两人都只留了门边一盏小黄灯,让房间不至于太暗,床头的和天花板的灯都关了。
她们住的是海景房,经过升级了的,有小阳台,吹着点小风,很是舒服。
灯一关,许巧萱就有种特别放松的舒适感,终于不用再装了。
在人前她要表现出对展颜的大方,随时做着样子实在是太累了,这会儿正好放松一下。
她一直有难入睡的坏习惯,这会刚睡下就睡不着,窗帘没拉上,她看着窗外的漆黑的海洋放空。
文人相轻,同行也会有不少相轻的现象,反正干同一种活的,除非另一个是这个领域的老大,不然谁也不会觉得谁特别有本事。
虽然不肯承认,但她跟展颜都算是同行了,大家都是靠写故事拼生活的,她也不觉得这小女孩写的东西有多好看啊,只不过比其他人更加会哗众取宠罢了,她还不屑呢!
这种突然冒起来的,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她想。
自从正式做编剧起,她晚上一躺下床脑子里就自然而然地想很多东西,不停地回放着自己看过的片子,还有各种故事的设定,林林总总,占据着她的精神,不让她休息。
所以她躺下床一个小时后,还完全没有睡意,尽管眼皮累得向下磕,还特别重,她还是睡不着。
她还有个毛病,想东西想得太集中的时候都会无音响地屏住呼吸,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憋气憋了多久,医生说她这是神经衰弱。
她不以为然,现代都市压力那么大,谁还没个小毛病?人人都有睡得跟隔壁床那个似的那么安稳么!
想到这一点,她忽地睁大了眼——隔壁床的展颜睡着了!
她心中一动,小心地翻过身去,又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展颜的背在有规律地一起一伏,还有有节奏的小小的呼吸声。
她手心发汗,脑子里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计划。
又过了五六分钟,她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起床,光着脚绕到展颜面对着的床头柜那边,站起看了她一会儿,怕她突然醒来。
她心跳剧烈加快,看了一会儿,展颜还是呼吸均匀。
她就慢慢地伸出手去,拨掉展颜手机接口的充电线,然后拿起展颜的手机,迅速调成静音模式。
接着她就踮着脚尖快速走回自己的床边,心跳跟敲大鼓似地震得她耳膜发痛,她有种既紧张又兴奋得想大叫大笑的亢奋感。
她本来还想着反正都拿过来了,就翻翻展颜的短信,不过她对别人的私生活兴趣不大,于是就关了屏幕。
其实她也是怕这手机的背光会把展颜弄醒,都是心虚闹的。
她背对着展颜侧躺,也敢转过身,没过一会儿手臂就开始发麻。
怀里揣着这么个东西她更加睡不着,于是又想了一出,翻身起来,猫着腰摸到展颜的床尾去,把手机塞进床叠和床板之间,然后才摸回自己的床上,长出一口气。
明天我看你怎么起来!展厅第一天开幕要大家都到,看你怎么跟讨厌人没时间观念的卫总交待!
她仰躺着,无声地笑了。
黑暗中,背对着许巧萱的展颜也攸地睁开眼,嘴角上翘,眼睛弯弯地笑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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