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源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心中一痛。
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啊!几个月前他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带领着新成立不久的联合布业阔步前行,迅速将公司打造成苏南一带举足轻重的布商,特别是旗下拥有的代工户资源,更是傲视群雄。同城的那些布商股东都对逸飞交口称赞,羡慕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想不到才短短几天功夫,局势便发生了如此剧烈的转变。
其实周恒源也知道自己儿子有些措施确实过于激进,尤其是在开拓外地市场上,行事过于刚猛霸道。浸淫商圈多年的他明白,去做外地的买卖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就如动物巡猎都有自己的领地一样,商人做买卖也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果事先没有做足功夫,打通当地势力的关节,必会遭到地头蛇的反噬。
“逸飞,这次遇到了点挫折没什么,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关键是要从中学到点东西。”
周恒源决定趁此机会,将自己行商多年的一些心得说给他听。自己儿子的才华与能力都有的,就是失之于急躁,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
周逸飞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双眼虽然缺少了点神采,但还是想听听自己父亲的见解。
“这次的骚乱,为什么能够闹得这么猛烈,乃至于官府不得不插手干预?我们暂时遇到了资金困难,拖欠了部分人的代工费,农民们有些意见也不足为怪。但我们这里民风温顺和煦,单个农民平时也都胆小怕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引起如此大规模的打砸烧抢的!”
周逸飞有些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了:“你是说,这背后有人在暗中支持?”
“是的,要么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么是雇几个胆大的人领头挑事将事情闹大,从而引得官府过来打压我们。”
事情发生后,周恒源也采取过一些补救措施,比如在官府层面上做一些打点等。只是周逸飞的联合布业扩张甚巨,得罪的同行过多,他匆匆忙忙的一番打点最后还是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周逸飞也认同了自己父亲的判断,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联合布业确实行事过于招摇。
“爹,咱们的布行还剩下多少代工户?”
周恒源安慰他道:“还不错,经过一番努力,还剩下近3000户的织户愿意与我们布行继续签订新的代工合同!认真算起来每年也有近120万匹新土布的产能,对比爹以前开布行掌握的货源,只多不少。所以逸飞,即使遇到了如此挫折,你还是为咱家的买卖做了大贡献的,实在无须过于自责。”
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周逸飞听了一阵泄气。他有些恼火道:“我看那些吵着要散伙的老匹夫们,应该也没得到什么便宜吧?”
周恒源不屑道:“还不如我们呢!他们目前手中的代工资源加起来,也就一万二的规模左右。个别拿不出5万元资本的,还在急着筹款呢。这些人急着想散伙,恐怕是看到了我们有掌握他们货源的威胁,趁着这次的危机寻求独立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想散,就由得他们去吧!”
周逸飞还是有些介怀。这一番折腾,几乎就流失了一半多的资源啊!这些资源,怕是都流到杨氏布业那里去了吧?这个杨邵文,躲在背后捡便宜,也真够阴险的!
这段时间,相比其他同行凄凄惨惨的境遇,杨氏布业则是喜气洋洋。公司上至经理下至普通员工,各个都精神奕奕,满面红光。因为如今的杨氏布业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这第一喜,自然是公司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的土布骚动危机。杨氏布业资金流充足,即使新土布价格降到了谷底,虽然公司没有什么盈利,但支付给代工户的加工费用那是完全绰绰有余的。相比于其他公司代工户遭受的跌宕起伏,风雨飘摇,杨氏布业将自己的代工户照顾的很好。无论市场上遭遇什么风云变幻,他们代工户只要安安稳稳的织好布,然后去换自己的血汗钱就行了。这不正是农民们最大的期望吗?
这一番动荡下来,杨氏布业在代工户们中的口碑暴增。很多织户都纷纷要求加入杨氏布业的代工户中,公司前段时间因为代工费不及别人因而停滞下来的扩张,如今又开始启动了。
这第二喜,则是杨氏布业公司的总部经过半年多的施工,终于建设完成了。
总部规划是由杨邵文自己设计的。他在南丫镇圈了300亩左右的荒地,在上面兴建了几个大型仓库,为公司建了一幢五层楼高的办公大楼,为机械部建立了专门的生产加工车间,为家在外地的员工新建了集体宿舍。当然,他也没忘了给自家建一所宅院。空余的荒地他也没有浪费,种树植草栽花,大搞绿化,将每一寸空间都利用充分。虽然时值冬季,栽种的花草树木也还幼小,但等到来年春天时,公司必将花红草绿,美丽异常。
虽然缺少玻璃水泥等建材,但这一片砖混结构的房子在这古色古香的小镇还是显得非常扎眼。杨邵文将自己的总部打造的颇有现代建筑风格,其实就是些方方正正的大楼,却也给美丽宁静的小镇带来了一丝现代工业文明的气息。当地人在这些大楼建设时,便时常过来看看稀奇,或许想着以后自家宅院修建时,也采用如此结构吧。
整个公司总部看起来颇见规模和气派,总共却只花了近3万元左右,完全在公司的承受范围内。毕竟是乡下地方,占的又是砾石荒地,各项所费都要节省不少。即使是杨邵文设计的那几幢大楼,看起来很气派的样子,其实都是些规则的几何形状,建设起来更加省时节料。当地人看着喜欢,主要是觉得新奇的缘故。要是被现代人看见,准会对这些毫无美感的丑陋建筑嗤之以鼻。
自家宅院修建完成,杨邵文觉得这也算乔迁之喜了。他将几个朋友和公司中层请到家中,自己亲自下厨招待他们。
众人一落座,卢佟海便满面红光的质问杨邵文。“说,邵文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结果,故意挖了个坑给联合布业他们跳的?”
其余人也都转头望向杨邵文,卢佟海的问题,也是他们心中所想的。
如今形势非常喜人,这次风暴不但未动公司分毫,反而将他们的那些竞争对手扫倒一大片。余下的也都是元气大伤,大多在苟延残喘。只余他们杨氏公司一枝独秀。
他们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凭运气,一定是总经理运筹帷幄,机关算尽的结果。他们可是知道,即使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杨邵文也是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的。
杨邵文有些不满,嘟囔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很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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