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犹豫片刻随即跟上,好在她穿着男装,比女子裙裳要方便得多。
竟没想到地道是那般地长,九转十回像是绕在了迷宫里……
期间还碰到一个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冲谢芝行礼,谢芝问他:“同僚要往何处去?”
那黑衣人答道:“受应大人之命,去岭南候府邸查探查探。”
“……”叶秋嬗在旁听得愕然失色。难不成这地道竟打通了侯府?
谢芝一眼便将她的惊疑看了出来,待黑衣人走后才低声解答:“枢密省地道四通八达,叶姑娘第一次见,感到惊讶实属平常。”他抬手敲敲头顶的铁板又道,“巧了,我们所站之处刚好便是贵府后门门口,叶姑娘要不要上去瞧瞧?”
叶秋嬗忙不迭摇头拒绝,她人都去太妃府了,现如今凭空冒出来算怎么回事?
“谢大人还是抓紧赶路吧。”叶秋嬗心知枢密省的神秘莫测,但现下却不是她急于求证的时机。
谢芝颔首道了一句:“了。”两人又疾步往前,这次只上了两个阶梯便到达目的地。
前头已被封死,并无去路。
“叶姑娘你记住,枢密省乃地道核心,你们叶府若要过来,需得一路向南,走至终点处便是枢密省府邸了。”谢芝细心讲解道,而后抬手敲击五下,三短两长。随即便听上头机关震动,铁盖逐渐打开,两人终于重见光明。
一身穿素白袍子的蒙面人探出头来,对谢芝恭敬道:“谢大人。”
谢芝应下,暗自运气从地道一跃而起,而后转身将叶秋嬗也扶出地道。
“这是……叶公子。”他改了称呼,对那蒙面人介绍道。
“见过叶公子。”蒙面人透过面纱瞅着她,也是十分尊敬。
叶秋嬗却不知如何作答,只呐呐拱手回礼。
“此处是传信司,这位是负责看管信件的沈大人。”谢芝对叶秋嬗介绍道,转而又看向那蒙面人,“我今日连传两次信件便是邀的这位公子。”
蒙面人听此,一双圆眼大睁,连声惊讶道:“噢噢噢,这位便是那个财大气粗的贵人么?”
“何、何为财大气粗?”叶秋嬗愕然不解。
谢芝却眉眼携笑,指着她道:“是叶公子你自己在回信写的‘不差银两’,使得我枢密省全司叹而观止矣。”
“……”叶秋嬗大窘,脸上腾起热意,羞得两颊绯红。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信件竟会公之于众……
第30章
叶秋嬗没想到枢密省的信件都是层层上递, 且她这信件属谢芝有意泄露,所以便造成了她人还未到, 先给他们留下财大气粗、目无人的印象……
那蒙面的沈大人也是对她瞧了又瞧,很是好。谢芝见叶秋嬗已窘得说不出话, 便适可而止地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阻了沈大人探究的目光。
“叶公子走罢,在下带你熟悉熟悉枢密省地形。”谢芝对她拱手道。
叶秋嬗早就想走了, 忙不迭对那沈大人告了辞, 随谢芝离开这暗房。
一出门,眼前瞬间宽敞,才发觉此处的别有天地。左右两边安置着上百个鸽笼、鹦鹉笼,今早替谢芝传信的鸽子便养在此处。一群飞禽瞧见有人来了, ‘咕咕’大叫。
叶秋嬗真是怕了这群扁毛畜生, 躲在谢芝身后忙催促他些出去。
谢芝笑笑:“这里是鸽房,以后叶公子若要传信可来此借信使。”
他道完又领着叶秋嬗开了门走出去,一条光明的甬道之后, 他们来到一处铜墙之外,谢芝屈指轻叩铜门, 门上的小窗应声而开……
有过堂风吹来,一股陈旧的书卷味儿钻入鼻间,窗内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瞧不清楚。
“于老可在?”谢芝站于门口处问道。
里头有了些许动静,片刻后小窗上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来,一双老眼浑浊不清, 瞳孔向上翻起。竟是个瞎子?!
“谢大人要调取何人的密档?”那老叟声如破锣,比之过堂风还要难以听辩。
谢芝侧过头看了看叶秋嬗,复又道:“烦劳于老取三司省青使叶芳的档录供我参详。”
叶秋嬗听他提及自家爹爹,一颗心又高高悬起。
于老应了谢芝之命,将小窗关上,脚步轻缓地隐进如墨黑暗。这空隙,谢芝才开口向她解释。
“此处乃天禄阁,靳朝史上皇亲贵胄、官员吏使的毕生密档皆藏于其。方才那位老先生便是守护密档的于大人,我们都尊称他为于老。”
叶秋嬗不由得纳罕,竟叫一个盲人看守密档,这枢密省的管制可真是相当严谨了……
可她不禁又发出疑问,既然是个盲人,那要如何精确地在众档录之找到来人所要的那一份?
谢芝将她的疑惑瞧得一清二楚,却不回答,只薄唇微勾,眼里写着四个字:你且瞧好。
还未片刻功夫,门上的窗户又摇下来,露出那双了无生气的盲眼,将一本蓝皮烫金的册子递出来。
谢芝接过册子道了谢,叶秋嬗却有些情怯并未立马凑过去查看。只见谢芝冲她扬了扬手册子,封条处盖有一个鲜红的印章。
“这是?”她探头看去,封皮上赫然便印有她爹叶芳的名目,再细细辨认那红章,却发现纹的是一朵莲花和清水,叶秋嬗恍然大悟,“我爹并无贪赃枉法之举?”
见她领悟到,谢芝颔首将叶芳的档录还回天禄阁,“令尊克己奉公、为官清廉,虽偶尔出手阔绰,但钱银来源皆为自家俸禄。倒是个难得的清官。只是……”
谢芝欲言又止,叶秋嬗心一紧忙问:“只是如何?”
“只是令尊暗自在京购置商铺,专营女子所用之物,现下已将满城首饰胭脂生意垄断。这事叶姑娘你倒好似蒙在鼓里?”
叶秋嬗秀目微瞠,对谢芝所说闻所未闻,忽而才醍醐灌顶。
怪道她爹即便是休沐之日也常出外公办,原来是暗地为商,做起了买卖。也难怪圣上和太妃赐下的珠宝他瞧不上眼,说不准就是从他家铺子里购置的呢……
见她瞠目结舌,半响也说不出话来,谢芝又开口道:“为官之本,忌讳一心两用,且还是私自从商。若要论起来,可算是欺君之罪了。”
他目光锐利,神色肃然。最后的‘欺君之罪’四字直吓得叶秋嬗双腿一软,“谢大人,我爹他并非故意隐瞒,只、只是为家亲眷着想。叶家无长子全靠爹爹一人支撑,谢大人您一定知晓的。”
“嗯,这我倒是略知一二。”谢芝抱臂倚在铜墙上,好整以暇。方才那一脸郑重消失得无影无踪,分明是在戏弄她……
叶秋嬗心有余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小女子既已随谢大人来了枢密省,必然是决心归顺,谢大人不必再多加试探。”
“并非试探,只是今后你我为同僚,合该让你清楚自家底细。”谢芝义正言辞,什么歪理到他嘴一过都成了正当之言。
叶秋嬗说不过他,负气调转身去。忽而才听他在身后轻笑道:“叶姑娘走罢,此处只是枢密省凤毛麟角,谢某只是带你过来解了心结。现在带你去枢密省公办处,与其他同僚结识结识。”
他道完便率先走向与鸽房相反的甬道,叶秋嬗心道他此举还算有诚意,收了情绪迈开步子跟上去。
果真如他所说方才的暗房只是凤毛麟角,现下两人出了洞门,竟是来到一处校场,沙地之上有各色人等正舞刀弄剑,射箭、赛马好不热闹。
他们见洞门处来人,目光全集过来,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后便听‘哐哐当当’一阵巨响,各色武器全扔到地上,众人拱手向谢芝行礼。
“谢大人!”声如洪钟,响彻校场。
“众位同僚劳累,这位是叶公子,以后将与大家共为朝廷效力。”谢芝淡然道,侧身让出叶秋嬗,却见她呆若木鸡似乎被这等场面给吓到了。
这模样倒是熟悉,让谢芝想起石佛寺那次,她也是这般胆小如鹿,没想到短短数月,两人竟成了同僚,其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却说叶秋嬗抬眼见校场上各色人等都眼巴巴地瞅着她,大呼一声“见过叶公子”,虽然气势吓人,但个个面带敬意。如此她便也不再畏惧了,直起身,压着嗓子也学着谢芝的样子朝他们回礼。
见经识经,倒是学了个七八分像,又兼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眉目清隽如画,瞧着就像是个弱的俊俏公子。
忽的背后一道紫色身影闪现,一股女子幽香钻入鼻翼。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就见自身肩膀上攀缚着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十指纤纤染着石榴花蔻……
“好生俊俏的小公子。”绵言细语如娇似媚,温热幽香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人浑身酥软。
“你、你是谁?……”叶秋嬗糯糯问道,不知所措。
只觉着背后女子身前的绵软轻轻贴在自己背上,好不自在。
【咦?这小公子身段怎的堪比婀娜少女?】
叶秋嬗听她心里疑怪,立即警铃大作。谢芝却比她了一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去,对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放浪女子道:“湘娘,叶公子怕生,你莫要胡闹!”
躲在谢芝身后,叶秋嬗这才瞧清楚那女子相貌,却是柳眉凤眼,肤若凝脂。眸含春、气如兰,简直天生尤物!
湘娘历经风月之人,一探便知叶秋嬗底细,还是第一次瞧见高岭之花一般的谢大人如此看重一个女子,自然叫她好生讶异。
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佯装一概不知,美目流转娇笑着向叶秋嬗道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公子请恕奴家方才的无礼。”
叶秋嬗心想自己现下是扮作男子,怎能让一妇人调戏了去,清咳两声欲说两句,却叫旁人抢了先……
“秦湘,你个浪荡丫头莫要见了美男子就往人身上扑,咱们密探司丢不起这人!”
说话的却是一稚龄小儿,梳着成年男子发髻,脸上无毛却老气横秋,瞧着着实怪异。
叶秋嬗不知内情,正巧找不着话茬,便瞧了瞧在场之人,暗下判断道:“这孩子是湘娘的麟儿?”
她话音落下,刹那间,静寂无声。片刻后,全场轰然大笑……
唯有那稚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猫儿眼怒瞪,若不是脸上无毛便该吹胡子了。
“你这黄毛小子,瞪大眼睛仔细瞧瞧,老身高龄何几?!”他大声怒斥,音色沙哑苍老,一听便不该是孩童的声音。
叶秋嬗意识到自己好似闹了滑稽,无助地朝谢芝看去,却见他也是玉面含笑,望着她一脸无可奈何。
“娑老先生如今已是古稀高寿,只不过体格异于常人,永远如垂髫孩童。但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前辈,而且湘娘虽则已至徐娘之年,但还尚未嫁人,怎可能多出一个这般大的麟儿?”
谢芝笑道,众人立即唏嘘。湘娘羞恼地哼了一声嗔道:“奴家还未阅尽这人间美景美色,怎能这般早便嫁人生子、洗手做羹了?这于咱们大靳,于我枢密省都乃一大损失啊。”
大家唏嘘更甚,叶秋嬗愣愣地打量着在场的人,有壮如小山的伟岸男子,还有四肢如竹竿比谢芝还高出两个头的巨人;有湘娘这般柔媚入骨的女子,也有与娑老一般高的侏儒小人。形形色色堪为壮观……
叶秋嬗暗自纳罕,心想自己会这一点小小的读心术,搁在这群人,可真是不足为道了……
……
众人笑过之后,谢芝领着她一一介绍,皆是相貌异于常人亦或是身具能的能人异士,叶秋嬗逐渐适应了大家的直爽与热情,竟有些喜欢这里头的氛围,其乐融融好像一家子。
与他们一一见过,谢芝带着叶秋嬗与众人告辞。转身对她道:“叶公子随我来,今日还有更为重要之事。”
叶秋嬗见他蓦地郑重其辞,也敛了笑容跟上去。
穿过校场是一大片房屋,错综复杂瞧着是摆放书和公办之处,接着又是进暗道,直通地下,连呼吸都有些气闷。
叶秋嬗忍着不适,紧跟谢芝,昏暗只听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这条暗道直通刑部大牢,一会儿我会用令牌将犯人带到刑讯房审问,你便借机上前试探。”
叶秋嬗闻言怔在原地,“谢大人……我还未适应,万一叫囚犯察觉了……”
她话还未道完,便感觉面上一凉,被盖上一层东西,谢芝回转身来手指温凉,耐心给她套好面具绳索,才安抚道:“还记得上回石佛寺,我带人捉拿的那对母子么?她家家主是个以权谋私的贪官,自上次石佛寺打草惊蛇后,余亮已许久未现身。刑部拿他无法,只得挟持其妻儿。不过现下有了你,便可试探余亮之妻,从她那处找到蛛丝马迹。”
余亮妻儿与叶秋嬗打过照面,是以他才特意备了面具,叶秋嬗一听并非那穷凶极恶之徒,心头的不安又压下去,颔首应了。
两人复行数十步,对上一面高墙,谢芝熄了火折子,暗黑只听机关的‘咔咔’运作声,片刻后有风穿过耳畔吹拂她鬓角耳发,稍能见着一点光亮。
忽的,两名黑衣人从晦暗处跳下,阻了他们的去处,腰上别着锋利淬亮的利刃,瞧着好不渗人……
“你们是何人?”这看守的暗卫是只认令牌不认人,气十足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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