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

白梓恒震惊的看着白音华。在他看来，白容华根本不可能会这样做。以前白容华虽然任性了些，性子到底是善良的，根本就不屑于去陷害旁的人。更何况这般的迂回，也不是白容华的风格，白容华性子直，对吕氏有什么不满便也就直说了，哪里会绕了那么多弯去诬陷吕氏？更何况，退一万步说，若白容华真这样做了，白音华这个庶妹应当做的，是劝解白容华，而非煽风点火，更非应承白容华去做这般荒唐之事。这才是一个真心相待的姐妹应做之事。更别提若真白音华实在没了法子应承了白容华做了此事，那么白音华也不能完全不顾白容华死活，直接就把过错推到白容华身上，让白容华处于如此的劣势，连辩驳都无法辩驳。白音华这是错的太离谱了！
吕氏听得白音华这样的回答心里不免得意了起来。看来这白音华总算是知趣的，弃暗投明这才是明智之举，帮着那个白容华会有前途？她压根就保不住白音华。她随随便便一只手指就可以捏死白音华，让她永远翻不了身好么！
吕氏马上哭丧着一张脸，朝着老夫人控诉道：“母亲，容姐儿虽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毕竟唤我一声母亲，我又如何会做那龌龊之事，叫音姐儿去镇远侯面前这般诋毁容姐儿呢！这不是毁了咱永宁侯府的名声么？亦毁了这门亲事么？母亲，容姐儿虽然封了县主，矜贵的很，品级亦比我高，但是这般污蔑长辈，实在是于情于理皆不合的……母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吕氏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看着白容华，那神情好似在说，看看看，连你的好姐妹亦向着我，即便是歪曲事实，也不敢忤逆我，你这般有本事告状，怎地不让你的好姐妹替你说话！
白容华轻轻淡淡瞟了吕氏一眼，眸中并无吕氏想像中的愤怒，恼羞，反倒像是在看猴子戏耍一般，眼中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吕氏不由得怒了，你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用那般轻蔑的眼神瞧我！心底又有隐隐的不安，这般的淡定不是白容华往常的风格啊，难道她还有啥后招不成？吕氏很快就想到白容华的后招无外乎是请她的未婚夫镇远侯前来作证，但很明显，老夫人又如何会由得白容华这般做，这里府里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到外人那里去，叫外人看了笑话的！
老夫人听了白音华所言，心中究竟是高兴的。这样的后果是最糟糕的事件里头最好的结果。况且老夫人打心底认为不管白容华最近表现如何良好，本质仍是坏的，她始终是不待见白容华。
老夫人看着白容华的目光便带了几分责备与不满：“容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音姐儿说的可会是真的？”
白容华眼眶还含了几颗泪珠，委屈道：“母亲既是吩咐了八妹妹在侯爷面前诋毁我，自然亦会叫八妹妹再次污蔑我。祖母，八妹妹到底是否在侯爷跟前诋毁我，我是不可能撒谎骗祖母的，侯爷可是活生生的人呢，若祖母找侯爷求证不就一清二楚？我不止是担心侯爷误会我，这门亲事做不成，更是担心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姐妹们的声誉可怎么办？”
吕氏心里就“嘁”了一声，就知道这小蹄子想用这招，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老夫人根本不可能找镇远侯求证，宁愿让白容华吃了这个哑巴亏。况且在老夫人眼里看来，是不是哑巴亏还不一定呢。
老夫人看白容华说话诚恳不似撒谎，内心也不免担忧若是吕氏真的冲昏了头脑，强迫白音华跑去镇远侯跟前说了白容华的不是，这门亲事可就悬了。而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永宁侯府的小姐们还如何能说一门好亲事？就怕白昭华那边亦有可能黄了。
正当老夫人犹豫不定，沉默着思考的时候，外头有丫鬟撩了帘子进来，禀告道：“老夫人，徐老夫人有信给您呢。”
崔妈妈接了信，恭敬的给老夫人呈上。老夫人慢条斯理的看完信，脸色忽的大变，将整张信笺砸在吕氏脸上：“看你干的好事！”
吕氏但觉不妙，将已经飘落至地面的信笺拾起，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容华。
徐老夫人的那封信上，向老夫人质问永宁侯府的八小姐今日莫名其妙跑到镇远侯跟前说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否六小姐白容华德行有亏，若是如此，只怕这般的女子，难以担任镇远侯夫人一位。还望老夫人查清楚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的举措无疑是告知所有人，此事就是吕氏所为，吕氏就是威胁了白音华叫她去污蔑白容华，如今又让白音华反咬白容华一口。白容华这个可怜的嫡姐，被吕氏这个嫡母以及白音华这个庶妹诬陷了一次又一次。而且吕氏这回捅的篓子可大了，不仅可能会让两家的亲事黄掉，府里还没成亲的姐儿们都得担忧此事会不会影响了她们的声誉了。
庞氏阮氏潘氏三人心中的天秤不由得倾向了白容华，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埋怨吕氏这个愚蠢的嫡母，不喜欢继女亦是可以理解之事，那般的心黑亦是遭人唾弃的，关键是手段这般低端是闹哪样！
吕氏瞪着白容华，这丫好狠的心，竟然告知徐老夫人来将自己一军！就不怕亲事没了么！好啊，既然她敢告知徐老夫人，没了亲事也是她活该！
吕氏恨恨的想着，却发现白容华仍是一脸淡然，亦仿佛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吕氏不由得疑惑了。不对啊，方才白容华明明说的是两人在回府的马车上，白音华才说的此事，白容华又如何得知？难不成白容华还能先知了此事？
不可能！
怕是镇远侯告知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才写信来问。吕氏在心里冷哼了几声，即便这次她要被老夫人责罚，能毁了白容华的亲事也不算件坏事。若苏氏替白容华定下的亲事没了，白容华的亲事自然就是要由她这个嫡母来过问了，到时候，她还怕治不了这个死丫头么！
吕氏脸上却很快换了个委屈的表情道：“母亲，音姐儿虽是有在镇远侯跟前说些污蔑容姐儿的话，但真真不是媳妇指使的，媳妇亦不知为何会那般与容姐儿说，许是离间我与容姐儿的母女感情，也许是容姐儿在背后指使的，亦未尝不知……”
在此事上，吕氏很清楚必须打死不认，否则她就完蛋了。但白音华是铁定完蛋的，将所有事情推在她身上，有了背黑锅的人，老夫人即便知道是她所为，亦不会让她太难看。
果然，老夫人将目光移至白音华身上。老夫人虽能肯定此事与吕氏脱不了干系，然而此事追究到底，真的拉了吕氏下水，对永宁侯的声誉影响极大。她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后果。
白容华听了吕氏之言便知老夫人不会再追究此事，只会将此事的后果全数推到白音华身上，将损失降到最低。白容华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白容华又看了白音华一眼，只见白音华有几分惊慌失措，张嘴正欲解释：“祖母，不是这样的……”
老夫人立刻打断了白音华接下来的话，果断的吩咐道：“祝妈妈，你将八小姐拖下去，八小姐做了这般龌龊之事，将她关在佛堂里头静思三个月再放出来。”
祝妈妈应是。就有两个丫鬟上来拖白音华。
白音华挣扎的嘶喊道：“祖母，我是冤枉的，六姐姐救命，我是被……”
祝妈妈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块帕子往白音华嘴里塞，恰到好处的堵住了白音华即将要说的话。
吕氏心里松了口气。
白音华嘴里呜咽着，求助的看着白容华，希望白容华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她求情，但白容华并没有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白音华被丫鬟们拖着经过白梓恒的时候，白音华觉得自己心中又燃起了一道希望，她的呜咽声又重了几分，然而当她看见白梓恒的眸中除了震惊便是厌恶，希望瞬间就被那伤人的眼神给浇灭了。
白音华放弃了挣扎，由着丫鬟将她拖了出去。
当白音华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老夫人又恢复了笑容，朝着白容华宽慰道：“好了好了，祖母知你委屈，你放心，祖母定会好生与徐老夫人解释的，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之事，不会出大差错的。”
白容华感激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又道：“今日宫里头来了不少赏赐，怕你亦是要忙着清点的，你若是有事，便先回碧云轩罢。”
白容华明白老夫人这是在让她们告退，怕是还有别的事情，便起身告退。阮氏潘氏不小心来慈安堂便看了这样一出好戏，担心老夫人心里头还压着火呢，一会也不知会不会朝她们头上撒气，连忙一同起身告退。
而吕氏与庞氏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白容华见状，心中微动。
出了慈安堂，白梓恒便与白容华并排着走，白容华瞧白梓恒几次欲言又止，想起上回白梓恒曾叮嘱过她可以提携照料白音华，但她今日却不曾开口帮白音华求情，便开口问道：“哥哥可是想问我，为何方才不替八妹妹求情？”
白梓恒摇头道：“八妹妹三番四次的诬陷你，自然是不值当你替她求情的。只是哥哥一直以为这姐妹间，唯有八妹妹对你是以真心相待的，上回还让你照拂她，没想到她竟帮着母亲这般的待你！”
白容华不甚在乎道：“八妹妹处境艰难，也许是为势所逼罢了，我不怨她，不过亦无法再与她亲近了。”
白音华不是大*oss，倒是伤不了她的，即将到来的穿越庶妹才是令她头疼的那位呢。可惜原著描述的不清楚，她压根不知是几时发生的冲突，若是可以，她希望能阻止那件事情发生，白连华兴许就穿越不了了呢。
白梓恒便道：“那是自然的。即便庄姨娘是母亲原先的丫鬟，原本就与母亲要亲近些，可是八妹妹做了这般不齿之事，妹妹亦无需顾忌太多，若母亲仍在，只会狠狠责罚二人的。”
白梓恒提到苏氏仍在之时，原先还没有反应过来，说完便想起今日白容华在碧云轩与他所说的那些，两兄妹不由得有片刻的怅然。
白梓恒又问道：“妹妹，你可是早就知晓八妹妹待你并非真心？在你生病之后？”
白容华点点头，反问道：“哥哥怎么猜到？”
白梓恒便道：“上回我让你照拂八妹妹，你的表情很淡，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你太累了。但方才你在慈安堂，被八妹妹反咬了一口，亦没有太多的惊讶与愤怒，便知你早就有预料过八妹妹有可能会这般做，所以不稀奇，怕是在很早之前便知晓了。”
对于内院之事他所知甚少，并不知晓两人平日如何，他上回让白容华照顾白音华，今日白容华应是想告知他，白音华不是个可信之人。而白音华除了干了在李逸风跟前说坏话这般可恶之事，更当场演绎了如何扭曲事实，诬陷嫡姐，对嫡姐恩将仇报的戏码。
更可笑的是，临走前白音华竟还期望着白容华替她求情。她怕是认为白容华是个软柿子，平日里便对白容华捏习惯了吧！
白容华听了白梓恒的回答便笑了笑，看来她的胞兄还是颇聪明的。也幸亏他明辨是非，从他的言语中白容华能感受到，白梓恒是重视她的。
至于白音华，她给的机会太多了。可是白音华不但不改过，却是更加变本加厉，所以白容华不会替她求情。她才不是白莲花。不过到了最后，吕氏几句话便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而白音华则成了牺牲品，倒是有几分可怜的。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音华认人不清，被吕氏利用过后无情的抛弃，便让她好好学会如何睁大双眼看清人，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白容华又将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哥哥，你可曾注意到，方才我们给祖母请安时，母亲与二婶婶都在，而我们告辞了，三婶婶与四婶婶都跟着一起走了，母亲与二婶婶却没动，仿似有事与祖母商量一般。”
白梓恒笑着道：“长辈间的事情，我们倒不好管太多呢。”
白容华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好奇她们在商量什么，只是上回外祖母生辰，子画与我说，晋王表哥准备选妃，二姐姐似乎亦有机会……祖母最近似乎在抬举二婶婶，那日还当着大家的面，说让二婶婶帮母亲分担中馈之事，我原以为祖母不过是说笑的，但或许可能是真的呢……”
白容华给老夫人请安时，有注意到吕氏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当时她心里头装了别的事情，便没有深思，如今看来，很有可能老夫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分掉吕氏手中的权力……
白梓恒却有疑惑：“母亲掌事多年，亦无大错，祖母应不会真把中馈之事交给二婶婶吧？只怕说不过去的。”
白容华笑着道：“祖母未必是将大事交给二婶婶，许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是抬举二婶婶罢了，倒应不会真的动了母亲的根本，而且谁说母亲没大错的，上回疏忽了，让我大病了一场，这回又把笑话闹到镇远侯府去了，祖母如今可恼母亲呢！”
提起白容华大病一事，白梓恒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快，对吕氏亦有些怨言，不管如何，吕氏与此事亦是脱不了干系的。
白容华又道：“方才我们不是因为以前的名册都在母亲那而发愁么？若是二婶婶以后亦管此事，问二婶婶拿名册来瞧，总比问母亲拿来的简单许多。”
白梓恒看着白容华笑吟吟的脸，原来白容华竟是为此事而高兴。不过白容华言之有理，二婶庞氏若是插手了中馈之事，对于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兄妹走到分岔路，白梓恒回了书房，白容华便回了碧云轩，一进碧云轩，便见罗妈妈焦急的迎上前来：“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白容华朝罗妈妈笑了笑，进了屋方才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罗妈妈脸上难掩担忧之色：“小姐，我听说徐老夫人知晓了八小姐在镇远侯爷面前告状一事，如今这门亲事……这八小姐也真是的，枉小姐平日里待她那般好，没想到竟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罗妈妈说起白音华，语气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愤恨。
白容华笑着安抚道：“没事的罗妈妈，一切有祖母呢，祖母会替我主持公道的。徐老夫人亦不昏聩，怎会轻易听信了旁人的污蔑呢？”
不过白容华心底也是有几分疑惑的。李逸琳当时说，只待她们一走便去问李逸风白音华到底与他说了什么。白容华在马车上知晓了真相，却在担忧李逸琳不知会如何处理，若李逸琳只是私底下写信给她提醒她注意白音华，老夫人还不一定会相信她所言，指不定就会让她背了这只黑锅。白容华也有想过李逸琳会不会直接告知徐老夫人，但她认为李逸琳并不莽撞，不一定会这般行事，若她告知了徐老夫人，就要冒着亲事黄了的风险，且就算白容华是被冤枉的，徐老夫人对白容华的印象分也会大减，这样对白容华是极为不利的。若李逸琳是真心想要白容华当她嫂子，应当不会那般做。且就算李逸琳一时没想到后果，只怕是李逸风亦不会允许李逸琳告知徐老夫人。
当然，这次的莽撞亦及时的挽救了整件事。而如果徐老夫人因为此事质疑她或者永宁侯府其他姐妹们的人品，所以考虑退婚一事，对她来说却不算是件损失。虽然她知晓退婚对于女子的名声影响很大，日后也不一定能觅得一门更好的亲事。但是这世上男儿何其多，只要对方人品好三观正，哪一门亲事不是比嫁给镇远侯这个高富帅每两年就死翘翘要来的好呢。不过关于此事，一会她得写信好好问问李逸琳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
罗妈妈却轻松不起来。她知道因为白容华大病，徐老夫人已有过想要退婚的念头，这回又闹了这样的事情，都怪那八小姐，平日里与小姐关系要好，怎么就禁不住世子夫人胁迫？万一徐老夫人果真要退婚，那可怎么好？她的小姐可怎么办？
罗妈妈正想着，外头便有丫鬟入内，道李家小姐有信送来，罗妈妈连忙上前接了，转身递给白容华。
白容华笑着看着罗妈妈紧张焦急的模样，从善如流的当场拆开信笺。李逸琳在此刻写信给她，毕竟方才那事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白容华仔细的瞧李逸琳给她的信笺，看完以后便笑着把信递给罗妈妈：“妈妈您瞧瞧。”
罗妈妈忙推辞道：“老奴不敢。”
白容华笑着道：“我让你看的，有什么不敢的，妈妈瞧瞧便知。”
罗妈妈这才接过白容华手中的信，快速浏览了一遍，也不敢细看，待看完了，便将信恭恭敬敬的交还给白容华，脸上亦带了笑容：“老奴便放心了。”
白容华将信收好，罗妈妈又问道：“若是徐老夫人知晓了……”
白容华笑着道：“祖母正怕徐老夫人追究此事呢，若是徐老夫人不提，祖母哪可能主动提起？不过琳儿也忒大胆了，万一让徐老夫人知晓了，怕是会好好责罚她的。”
罗妈妈亦笑了：“李家小姐也是担心小姐呢。冒着这般大的风险亦要冒徐老夫人的字迹写那样一封信，这般真心待小姐，比八小姐都要强多了！”
白容华的手忽然顿了顿，又将李逸琳写的信抽出来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
罗妈妈看出白容华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白容华神色有些不太好：“徐老夫人那封信，不是琳儿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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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平原156、~淼淼~的小粉红，感谢苏子画11、南闲隐士的打赏~~~更新票神马的，某雨真的吃不下啊，呜呜，某雨只能保证这周一定一定的双更，下周也尽量双更，可以的话亲们把这月的粉红给某雨留着，别的啥也不求了，乖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