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小七,直接与他说就是了,为什么反过来骗我。”夏天转回身,却发现他盯着她在出神,不禁微微皱起了眉。“燎?”
深吸口气,燎尴尬的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他又沉默。沉默,该死的沉默。夏天的心头火一下子燃了起来,狠狠的摔了手中的梳子,她起身双手推向他,愤怒的吼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与他一样!都把我当傻瓜!我就是个傻瓜,以为一切都很美好,以为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却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即便是梦里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她越说越歇斯底里,身体剧烈的颤抖,双眼通红,却拼命的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燎心中剧痛,展臂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是我错了,你哭出来,莫要忍着。”
用力捶打着他的背,夏天鼻音深重的嚷道:“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在他的墓前发过誓,除非为他报了仇,否则绝不会再让自己软弱。”
“你不必如此,其实我……”
“你找到夏雪了?”夏天从他的怀中猛地挣脱出来,冷冰冰的打断了他。
燎哑在那里,半晌,才寥落地道:“没有。”
夏天已恢复了冷静,“既然如此,你继续去找夏雪,别再让她节外生枝。至于小七,我会劝他不要入京。”
“不,我一定要入京。”袁龙鳞站在房门口,似是来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缓步走了进来。
“燎说得对,袁龙骐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杀了袁龙葵,他也可以随便给你按个罪名杀了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夏天有些抓狂,“你三哥是让你好好的活着,不是让你去白白的送死!”
“我知道。”
“袁龙鳞!”夏天简直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京,我们根本无法得知宫城内的防御。”他看向燎,意有所指地道:“我会十分小心,三哥会明白我的。”
燎亦看着他,目光似审度,似研判,似衡量。终于,他轻点了下头。
袁龙鳞的眸子瞬间炫亮了起来,就像个得到大人称赞的孩子。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但夏天一直都知道他很尊重燎。既然燎不再反对,那么她再说什么也没用。想了想,她决定道:“既是这样,燎,你去找夏雪,我们继续进京。”
“三嫂,你不如与燎侍卫一同去找夏雪。”袁龙鳞试探的道。
夏天挑眉,“你去探虎穴,我去访故人。我想你三哥也不会反对。”
袁龙鳞悄悄朝燎咧了咧嘴,燎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站在岸边,怔怔的望着悬挂着锦君王旗帜的大船缓缓航行,直至再也看不到船的影子,燎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燎大人?”他身后的侍卫轻声提醒。
燎痛苦的闭了闭眼,他这一生最在乎的两个人全都奔向那狼窝虎穴,而他却无法同行。夏雪。他明白小天觉得亏欠了夏阳,亏欠了夏家,所以很在意这个妹妹,不想她有任何的危险。他长叹了口气,如今唯有尽快找到夏雪,再入京接应他们了。
转过身,看向跟随自己的三名侍卫。他们都是自己命李昱在闽地悄悄培植的暗卫,为的就是有一日他不在了,至少小七还能有所依傍。下船时,小七定要他带上人手一起寻找夏雪。可他顾忌他们到京后更需人手,所以只带了三个人。不过他们个个以一当十,都是个中好手。
“去茅屋。”他沉声命令。夏雪是从茅屋出走的,一夜的时间,以她的脚程应该走不了多远。
几个人以茅屋为中心,四周寻找。
“燎大人,前面有个村落。”
燎凝目向远处眺望,果然有个小村子。“过去看看。”
吱吱呀呀,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过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
燎站住了没动,三名侍卫立刻自动的向马车迎去。
“吁!你们想干什么?大爷一个子儿也没有!”
一名侍卫探头向马车内看了看,一堆茅草,还有几件又旧又脏打着补丁的铺盖。车内熏蒸着酸臭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厌恶的瞥了一眼车夫离开了马车,向燎轻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燎举步向前,几个侍卫立刻闪开了道路。
那车夫忙抓紧缰绳,一甩手中的鞭子,马车吱吱呀呀的又走了起来。交身而错时,燎一高一低的脚步,令他禁不住好奇的多看了燎几眼。两人的目光相对,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不自然的龇出黄板牙笑了笑。
马车行出了好远,他才缓缓舒出了憋在胸口的大气。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那一堆茅草,他有些得意的撇了撇嘴。幸好他聪明,将那小妮子弄晕了,又多了个心眼儿将她安置在茅草堆里,否则,刚刚定然会被发现。想起那几个人,他们分明是在寻觅什么,难不成是在找这个丫头?他忽又想起那个跛子的眼神,冷清清的,让人心里不由得发寒。看来到前面要找个地方弃了马车改扮一番才成,若是那几个人真是在找这个丫头,他们只需到村子里打听一下就会醒悟过来。
“驾!”他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只是那马太老了,踢蹬了两下仍旧走得不紧不慢。
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带着小曾孙在村口玩耍,燎见了,忙自己走上前礼貌地问:“老人家,可曾见到一位姑娘经过此处?”
老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见。”
燎拱手施礼,“多谢。”
“有个,有个漂亮姐姐……”小儿蹲在地上,手上摆弄着泥巴,奶声奶气的道。
“皮蛋儿,你在哪儿见的?”老人和蔼的向曾孙招了招手。
皮蛋儿甩开手上的泥巴,一蹦一跳的跑到老人身边,仰着头,清脆地道:“平顺子家。那姐姐长得可好看了,不过她一直在哭哭,就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脸上抹,几下子就将一张脸抹成了花猫。
老人哭笑不得,按住他捣蛋的手,抬起头看向燎时却又不禁皱紧了眉,“这个平顺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只知偷鸡摸狗,若是你们要找的姑娘真落在他手里,那真是……唉,老汉这就带你们去平顺子家。”
燎已隐约猜到些什么,问:“那平顺子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二十多岁,一双三角眼,对了,因为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头发都掉光了,所以总是戴着一顶毡帽。”
微侧了头,燎低声吩咐:“追上他。”
“是。”两名侍卫应了声,转身出了村子。
老人微怔,上下打量了燎一番,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两名侍卫,犹豫了一瞬才指着前面一座极为简陋的房子,“那就是平顺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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