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道裂痕原本就存在,只不过是由于之前的一段时间,在贞德的领导下十字军接连取得了数场大胜,这道裂痕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了而已,但,也仅仅是被隐藏起来罢了,被没有被谁修补,裂痕依然存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由头,就可能把它重新摆在台面上。
(就如同后世某些公司一般,前期迅猛发展的势头会把公司内部的一些体制问题、管理问题等等等等都给掩盖下来,让人察觉不出来,或者是即便有人能看出来,但在顺畅的大环境下,没有人愿意作出改变。可一旦发展的势头遭遇瓶颈,或者更可怕的是被另外的一些公司故意从中作梗,那么之前这家公司的所被掩盖的种种问题都会集中爆发出来,一击致命,让人有时都无法想象,偌大的一家公司,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垮塌下来——某茶企业)
这种“可能”如今就变成了现实。十字军久攻阿克里不下,十字军原先的锐气也就等于被消磨殆尽,同时,贞德那种女武神的形象,随着阿克里战事的胶着,也终于让其他国家的十字军不再那么盲从了(自然,她手下的勃艮第士兵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贞德是上帝派来的使者),这一切就使得原本以法王查理七世为首的“主和派”(名称上是主和派,可实际上,这又有什么“和”可主?他们只是想少些损失,早些撤离这里而已,比通常情况下的主和派更为令人不耻)的底气又重新充足了起来。
裂痕重新浮现在了水面,只是当时理查德他们还没有太过注意罢了,也就使得他们少了一份小心。现在在导火索被点燃的情况下,也就是法王他们四人在阿克里城下遭遇萨拉丁偷袭的这一次,让法王终于有了“合理且正当”的理由率领部队撤退,既然已经如此,如果法王能被理查德和沃尔夫冈给说服,重新拿起武器带领士兵和萨拉丁去死磕。那才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尉上断定即便理查德和沃尔夫冈亲自去找法王查理七世,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真正原因。
现在十字军的情况,对于埃及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利的,十字军已经被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撤退。甚至连一些行军必备品也不准备带回去了,现在的这部分十字军,就如同他们的将领一样,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块该死的地方的,对于别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甚至他们有一些人还在洋洋自得,认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忍受这里燥热的天气,看着其他势力的十字军时。看着这些前一天还是自己的同伴的十字军,他们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羞愧,而是欢喜。
其实,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战争,那么这些即将撤退的士兵流露出这种欢喜的神情并没有什么错,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战斗,胜利了,这些小兵都最多也就能多吃一顿肉食而已,可失败了,就只能化身成为那堆堆枯骨。不会有人记得住他们的性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些普通的士兵最本质的愿望就只是活着,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的人并没有那种“勃勃雄心”,并不想靠战争来扬名立万。光宗耀祖,所以,面对这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斗,他们所想做的,就是什么时候自家的主帅的大发善心,让他们赶紧撤退,而现在,法王查理七世的做法,无疑非常适合这部分士兵的想法。
但是,谁都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甚至也不是一场种族之间,为了争抢某些资源、地盘的战争,它是一场关于信仰的战争,这种战争,一开始,就无法去衡量双方孰对孰错,毕竟,信仰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既虚无缥缈,又实实在在的东西,在交战双方的国度中,信仰又都是一种超脱于王权的力量,自然会使得交战的双方厮杀的更加血腥暴力,不留余地。
这同样也就会使得大家看不起那些不管主动逃跑,还是被动撤离的士兵,因为,在某系忠诚于信仰的士兵看来,这些“逃兵”,是在背叛自己的信仰,是万万不可被饶恕的,死后,一定会被送去地狱接受惩罚的。
当然,有不少士兵并没有这方面的信仰,或者说,对于上帝的信仰并没有多么牵扯,自然不会害怕去什么所谓的地狱。
但不管怎么说,法王及一部分自由势力(也就是一些原本抱着来中东地区捞油水的小贵族,他们并不隶属于贞德、沃尔夫冈、查理、理查德其中的任何一人,换句话说,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看到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后,早就想撤退了,只不过,四位大佬都没有人动,他们自然是不敢做那个出头鸟,现在有了法王做“表率”,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名正言顺的撤退的机会的)的撤离,着实大为打击了十字军的士气,似乎让整个前线的战况从扑朔迷离变得清晰了起来,只不过,现在,留在大马士革的阿迪勒并不知道而已。
可能,如果阿迪勒知道了,就不会那么着急来处理这一档子事,也就不会陷入蓝让的圈套中,他没有陷入蓝让的圈套中,也就不会有后来大马士革沦陷入蓝让手中,而如果大马士革没有被蓝让攻陷,那么可能,这一次十字军的东征,真的就只能在阿克里画上句号了,即便有尉上的帮助,估计实际效果也就是让这个句号书写的位置更靠后一些,可能是在耶路撒冷画上,但是,最终的效果是一样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的,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有意无意地推动这一切。
在大厅中,蓝让、柏舟以及阿迪勒,只有这三人才有资格坐下来,当然,柏舟的“资格”是因为他公爵的身份,以及在与埃及人交战过程中所建立的一件件战功,他的武功,让埃及众位将领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不得不低头敬佩;与之相比,蓝让的“资格”就比较让萨拉丁身后的众位埃及贵族恨不得食其肉了,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因为有家人落入了蓝让的手中,才会在这里,站在阿迪勒的身后的,要不然。依这些米虫门的性格,肯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该去享乐子的都去享乐子去了。
虽然有阿迪勒保证说,他们的家人在角斗场都没有受到什么迫害,但这些贵族哪个会信?在他们眼中,蓝让这么一群奴隶,绝对都属于哪种不通教化,文明落后,说不得还吃人肉的那一类卑贱种族,他们说的话,九成九是不可信的。而至于阿迪勒大人也这么说,是因为阿迪勒大人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至于那个瑞士公爵也这么说?那是因为现在这个公爵也被胁迫了而已。
所以说,这些埃及贵族现在站在这里,是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到底会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绝对想亲自去角斗场中看看自家亲人的状况的。当然,这个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他们这些贵族肯定是会派自己手下的人进去,而他们本人,是没有这个胆量去角斗场“一游”的。
这一次。是蓝让第三次与阿迪勒会面,而这一次,也是大马士革城中的埃及贵族来到的最全的一次,几乎所有“受害者”直系亲属都站在了阿迪勒的身后。
如果说第一次,双方的会面是为了打个照面,顺便探探对方的老底,第二次会面纯粹是蓝让为了拖延时间。不让阿迪勒起疑心而故意举行的,那么这第三次,就是彻底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最起码,蓝让是事先这么给阿迪勒说的,而阿迪勒也是这么告知其余贵族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蓝让的身上,很好辨认,因为这些埃及贵族知道声名赫赫的瑞士公爵是个“小孩子”,那么自然,有资格坐下的三人之中,一个是他们的阿迪勒大人,一个是“小孩子”,最后一个,肯定就是这次奴隶暴动的策划者,蓝让了。
第一次看见这次暴动的策划者,所有埃及贵族心中都是一惊,惊讶的是,这个奴隶倒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反而是非常清秀,不算白净的面庞上,自有一股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还说这些发动暴动的奴隶都是些吃人的怪物,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了。
诚然,由于人种的不同,他们这些埃及人倒是不觉得这个蓝让有多么英俊威武,但是,他们总算不是瞎眼,看得出来这个蓝让应该是个“讲道理”的家伙。
只要肯讲“道理”,那么一切都好谈。这些贵族都是这样想的,毕竟,虽然阿迪勒认为,现在这些奴隶为了自己的安全,肯定是不敢杀掉他们手中的人质的,否则的话,他们也无法顺顺利利撤出大马士革,但显然,这些贵族们并不这样想,因为他们觉得,万一这些奴隶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就算把他们都杀个干干净净也是毫无作用,因为,在贵族们的眼中,他们的性命,甚至他们一根头发,都是要比奴隶们一条命要重要多的。
而现在,看见对方的首领是一个愿意讲道理的主儿,那么这些人悬着的心,也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带着浓重的疑惑:“这不是当初我输给角斗场的奴隶阿卡么!怎么会是他!”
他用的是穆斯林语,声音在这间并不算嘈杂的房间里也算响亮,自然所有人都听得见,除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柏舟,以及跟着蓝让来的那些充当侍卫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人而已。
“是他,就是他,没错,当时我不是还想从你手中买下他么,可你却没有卖!”另一边又有一个贵族,在听了之前那人的声音后,又细细打量了蓝让几眼,终于敢认定,就是那个他们口中的阿卡。
“那是当然,阿卡干活是所有奴隶中最卖力的一个,我怎么可能卖给你?要知道,他不光干活最卖力,而且也是最听话的那一个,从来对我的话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说,碰到这么样的一个奴隶,换成是你,你会卖么?”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家伙,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次似乎话中还有些别的意思,好像是在给蓝让套近乎。强调你以前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奴隶,不过。让人怎么都会感觉,这个方法确实拙劣了一些。
“那你怎么还会把他当成赌注?”另一个贵族反驳道,他们倒是颇有一股旁若无人的气势,自顾自打起辩来。
“那时我晕了头,上了当……”
……
可能,在他们俩的印象中,这个阿卡可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这个他们眼中的老实人。居然能干出这么一档子的事来。
“哦,是你们啊,好久不见。”被人揭出了老底,还是一段不怎么光彩的老底,一般人八成都不会怎么开心的,不过,对于蓝让来说。这一点显然并不算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发动暴乱的是一群角斗士,而角斗士,就是一群不要命了的奴隶而已。
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当过奴隶。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其他人隐瞒这一段历史,所以,蓝让微笑着,对着以前的“老主人”打了声招呼,用的语气,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也确实是多年未见。只不过不能算是好友罢了。
虽然蓝让没有对那两位的话语产生什么恶感,但在阿迪勒耳中,却认为那两个贵族真是一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知道,就算是自己,也不从来不在蓝让面前提“奴隶”两个字,害怕的就是刺激到他们,从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现在他们倒好,语气中,仿佛自己还是蓝让的主人,要命令他做些什么似的。
这不是白痴是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当初蓝让那么“听话”,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才会选择隐忍的,而这两位,居然还以为蓝让是天性害怕他们的。
想到这里,阿迪勒招呼来两个亲卫,低头吩咐了几句,就只见那两个亲卫,一人一个,把那两个埃及贵族给架了出去,不管对方怎么吃惊、谩骂,都是坚定不移把他们俩给架了出去。
蓝让笑了笑,他知道阿迪勒这么做的目的,所以才会选择“笑”这个神情。
“该打的苍蝇也打完了,下面我们该说些正事了吧。”阿迪勒毫不避讳其他埃及贵族,把刚才那两人比喻成了讨人厌的苍蝇。
当然, 也不是所有米虫,都只是米虫,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是有些脑子的,即便刚才不明白为什么阿迪勒大人会把那两位给轰出去,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了,自然,有几个刚刚也想再学那两位一般去和蓝让套套近乎的贵族,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他们可不想也被轰出去,要知道,他们各自的家族还指望自己能在这里探听些消息呢。
“说实话,这一次我们的‘前言’和之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挺令我诧异的,要不是他们,我还差一点儿忘了我之前是谁的奴隶了。”蓝让那张平静的面孔上,继续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只不过,虽然他的口气平淡,一直在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可在阿迪勒听来,总有一种自嘲的感觉。
阿迪勒不禁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对于这些奴隶,从本心上来讲,也是不怎么看得起的,这倒不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整个大环境如此,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想让一个人上人看得起一个社会地位最底下的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这个人上人是不是心胸开阔,虚怀若谷,这都是不可能的。
可问题是,阿迪勒又是一个爱惜人才、敬重人才的贵族,虽然他知道这个名叫蓝让的家伙所做出的事情,如果放在以往,绞刑十次也不足为过,可在现在这么个情况下,他一边痛恨着蓝让,一边也佩服着他,绝对可以算是非常矛盾。
特别是现在这个蓝让手中握着许多个贵族作为筹码,加之自己的女儿也在他的手中,这就让蓝让不得不投鼠忌器,把自己的那份憎恨,隐藏了起来,而且又由于前方埃及的众位兵士正在和十字军打的是如火如荼,这就让阿迪勒收起了那份报复的心思,一心只想早些解决这里的事情。
形势如此,加上阿迪勒本身对于蓝让又有些好感(敬佩能力之类的好感。因为这个时候,阿迪勒也一直在想,这么一个人才,如果不是发动了叛乱,而是收为己用,那放在埃及最精锐的马木留克军团中,做一个高级军官也是足够的)。所以阿迪勒十分反感那些多嘴的贵族们,万一因为他们的某些不恰当的言语。导致整个谈判失败,那无疑是会令他自己非常生气和郁闷的一件事。
“刚才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我想,我们可以揭过去了吧。”阿迪勒说的是轻描淡写,不过却一直注意留神着蓝让的神态,担心因为刚才那两个家伙的原因,导致这一次谈判又无果而终。
“当然。”蓝让的真正意图又不是自由什么的,当然也没有在这种小事情上纠缠的道理。
蓝让的回答让阿迪勒轻轻出了一口气,在阿迪勒的眼中。这一次蓝让的到来终于是带着诚意来了。这时间少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了,虽然萨拉丁并没有再次派人来催促什么,但身为阿尤布家族、乃至整个埃及的第二号人物,阿迪勒可是会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既然现在对方终于是肯带着诚意谈判,阿迪勒也就正式开口问道:“不知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大马士革。”
“其实早就可以了。不过之前我并不知道您的为人,担心您会在路上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冒然答应。”蓝让这一次把姿态摆得很低,虽然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一种求生心切的模样。
这是柏舟听不懂他们之间在交谈着什么。如果柏舟也能听得懂,那绝对会佩服这个蓝让,就凭着这份“演技”,放在后世,那也是一项独步天下的本事。
“哦?那么现在您知道了?”阿迪勒一边摩挲着食指上所佩戴的金戒指,一边开口,试探性的问道。虽然他也是听出来那种低姿态。不过,阿迪勒又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糙小伙,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某种若有若无的态度就洋洋自得起来。
“当然,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蓝让回答道。
“看来,您还是挺容易相信人的么。”阿迪勒话中有话,蓝让当然也是能听出来的。
“那怎么会,”蓝让笑着摇了摇头,“实际上,如果不是瑞士公爵做担保,仅凭借着我们几面的交情,我肯定是不会轻易相信您的。我是在听了瑞士公爵讲述了你们俩之间的故事后,才相信,您之前说的确实是真诚的。”在蓝让的“额外”计划中,柏舟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环,而且,这一个重要的环节,还不需要柏舟多做什么额外的东西,只要他在这里,站在自己这一边,就足够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蓝让专门带着柏舟来的原因。
“是这样啊。”
蓝让这么说,阿迪勒倒是有些相信了,这其中,主要是他相信柏舟的为人,也一厢情愿的认为,以他和柏舟的交情,柏舟绝对会给他说好话的,而且,柏舟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女儿,这就说明,柏舟还是很念自己的好的。
“那多谢你了。”阿迪勒看了柏舟一眼,不过倒是用阿拉伯语说出了这番感谢的话,毕竟,虽然他很感谢柏舟,但现在这个场合,阿迪勒不认为是一个适合表达谢意的地方。
而柏舟虽然听不懂阿迪勒说的什么,但是看着阿迪勒那双饱含谢意的眼神,心中也就明白了两三分,当下也并不多说什么,而是报一一笑,别的什么多余的动作、语言、神情就不再多做了,因为柏舟自己明白自己,飙演技,自己恐怕还不及蓝让的十一,万一因为自己多做了什么而出现了什么破绽,那可就害苦了蓝让他们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如尽早开始着手吧。”阿迪勒当下也不疑有他,直接说道,还是那一句话,现在的他,肯定比蓝让着急,虽然这一段时间以来,蓝让他们这一群奴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也都一直是老老实实待在角斗场中。可大马士革毕竟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万万不容有失,如果一直有这么一颗钉子镶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会演变成不可逆转的伤口。
“可以,当然没有问题。”蓝让回答也是正正常常,丝毫不见有什么其他的异样,但他心里。却比谁都焦急,因为。如果没有柏舟在,那么现在谈到这里,可以说一切都是按照他设定好的计划进行,但现在既然有了柏舟,这么一张“王牌”存在,如果不能多加使用,蓝让会觉得自己那就太过无能了。
“我想,您是不是应该先让我们看一看我的家人,毕竟。我们的诚意您已经看到了,可说句冒昧的话,您的诚意呢?”
突然插话的,是一个小贵族,本身他只是一个子爵,只不过他的家族传承够老,牌子够硬。交友够广,在整个大马士革,也算是一号知名的人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毕竟是大马士革,而不是开罗,不可能存在伯爵、侯爵多如狗的景象)
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刚才那两位原本与他交情不错的“朋友”是因为什么被轰出去的。也是知道,现在插话,还是这种明显是在质疑对方诚意的话语,一定是在阿迪勒面前讨不了好的,说不得等会儿就该自己被轰出去了,可是,有些东西。他就算知道为难,也必须问出来,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失陷在这些奴隶的手中,而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生死,只是从这群奴隶的口中听得自己的儿子还安然无恙。
可是,你怎么可能强求一个贵族去相信一个奴隶所说的话?柏舟可以向阿迪勒保证,但绝对不会去和一个陌生人保证什么。所以说,这个埃及贵族必须亲眼见到自己儿子安然无恙,他才放心,准确的说,在场所有贵族都抱着这么个想法,只不过他是第一个说出来的而已,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而显然,这一次,阿迪勒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哪怕在表面上做出生气的样子,因为,他也想早些见到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柏舟做保证,一直以来,从角斗场中,也有他女儿传出来的书信,但毕竟没有看到真人,阿迪勒的心里,也踏实不下来,更何况他也知道,刚才那个贵族所说的话,代表的应该是在场所有贵族们的想法, 并不是他故意刁难对方,或者说是看不起对方。如果因为这样,自己再动怒,与情与理都不太合适。
同时,蓝让这里也终于悄悄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刚才一直没有人提出来,他还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自己去“点醒”他们一下,可那样子做,也就太过明显了,就算这群埃及贵族现在听不出来,可保不齐他们回去静静一想,就能琢磨出其中的蹊跷来,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蓝让宁愿不去赌。
现在好了,对方有人“知趣”,自己也就能接着把戏演下去。
“当然是可以的,在我的家乡,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认为我们现在和做生意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保证我们的自由,这个前提就应该是我们能保证人质的安全。”从蓝让的神情上,阿迪勒看到的始终是平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他所说的,也是一直在道理之上的,让阿迪勒没有理由去怀疑什么。
“这,自是最好,”阿迪勒说着,扭转头来,对着那些贵族说道:“你们是不是也想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情况。”
“嗯。”
“是的,大人。”
“谢谢大人,这是一定的了。”
众位贵族断无否决的道理,一个个慌忙地点着头,其实这些米虫也不全是废物,最起码,他们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是属于一流的,毕竟,其实这个时代中,绝对的废物还是少数,只不过有些时候,有人的“特长”在某些地方并不怎么有作用罢了。
就比如说这些家伙,他们不需要会理财,也不需要会打仗,自然在这两方面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另一方面,他们勾心斗角、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是符合他们贵族的头衔的,否则的话,他们早就不知道破产多少次了。
“那么这样吧,你们之中选派出来一个人。代表我们大家,去角斗场中,看看我们的亲人生活的到底怎么样。”阿迪勒说道,他说的也合情合理,毕竟,虽然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家人被扣押在那里,但他们显然没有必要全部过去。因为埃及人只是不相信那些奴隶而已,还是相信自己人的。只要有一个人进去,就完全足够了。
可是这话在这群贵族们听来倒都开始犯嘀咕了,如果说他们就只有一个人,其家人失陷于奴隶手中,那他们尽管在胆小,在家族的压力下,估计也不得不选择进去。
但是,现在他们少说有二三十人,这让谁去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因为,他们还在担心,万一自己过去,也被人扣押下来,那该怎么办?
既然只需要一个人,那他们当然是希望别人去,而自己只要留下来等消息就行了。谁也不愿意让那个深入虎穴的人是自己,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犯起了嘀咕, 不由自主地都往后退了几步,希望把自己的身形掩盖在别人的背后,让阿迪勒看不见自己。
蓝让不由好笑。笑这群胆小怕事的贵族,一点胆量都没有,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起这一个庞大帝国的,不过,他也在庆幸,这一切没有逃出自己的计划,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傻大胆主动提出要去。那么自己还真没有反对的理由;而阿迪勒这边,则不由叹了口气,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些贵族在忌惮着什么。
他其实倒是想自己去,不过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对方已经同意,那也就是说后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到角斗场中去,现在,需要他在这里主持大局。
没办法,阿迪勒只得决定点将,想着既然如此,那也就随便派个人过去,反正在他的心里,是相信对方,更是相信柏舟不会欺骗自己的。
他第一眼就看见刚才提议的那个贵族,正准备叫上他,而此时,这个家伙似乎也明白自己是被阿迪勒大人选中了,虽说失陷于这群奴隶手中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但是,到了此时,他又不得不多想了一些——凭什么老子冒着风险去里面为你们探看,虽然里面有我的儿子,可阿迪勒,你的女儿不也是在里面么。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当面说的,这个贵族脑筋急转,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趁着阿迪勒还没有开口的空挡,自己率先提议道:“这样吧,大人,我派我的管家去,我的这个管家跟了我十余年了,为人我是绝对相信的,在场有很多人估计也认识他,也知道他的为人,让他去,他说的话,我一定相信。”
不得不说,这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让他们得知了里面的真实情况,也规避了自身的风险,阿迪勒想了想,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不管怎么说,如果这些贵族不敢去,自己也总不好太过强迫他们,现在有了这个方法,对大家也算是有个交代。
埃及人这边是全部同意了,但显然,蓝让是不会,也不可能同意的,而且,他还要为此而大作几篇文章。
只见蓝让冷哼一声,拍案而起,第一次,这绝对是阿迪勒第一次见到蓝让发这么大脾气:“你们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家人在我们手上,却没有人敢去,只敢派一个管家!”
阿迪勒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蓝让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接着才问道:“这个,我们派谁去,应该是我们来决定的吧,既然我们都认为派他的管家去合适,那就让他去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您发这么大的火?”
“不知道为什么?”生起气来的蓝让,自有一番威严,当然,这个前提是在座的众位埃及贵族,包括阿迪勒在内,都没有人敢动他,否则的话,蓝让也就谈不上什么威严了:“让我来告诉你,你们这些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番说下来,阿迪勒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到蓝让接着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敢去?我,和瑞士公爵,是你们的敌人,就敢大大方方出现在你们的住所处,而你们,却是因为不信任我们,不相信我们所做出的承诺,而不敢进来角斗场,我认为,这是你们对于我们最大的侮辱。”
“您先不要生气,”阿迪勒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对于这件事这么敏感,居然会生起这么大的气来,他是有心找柏舟帮忙,可是想到柏舟听不懂阿拉伯语,而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又不是一言半语能解释清楚的,只好放弃了那个念头,准备自己想办法:“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因为最近前线战事吃紧,所以我们每天都很忙碌,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角斗场中了。”
这个解释一出,在场的所有埃及贵族都一个劲的点头,可是就连阿迪勒在内,也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蹩脚的理由。
蓝让自然是不会相信,其实,哪怕对方拿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蓝让也是不会相信的:“每天都很忙碌?阿迪勒大人,这话说出来,您自己相信么!前线战事吃紧?难道就是因为你们在后方这么‘忙碌’么!”
阿迪勒也是明白蓝让话中的讽刺。原本依照他的性格,被人这么说,肯定是会勃然大怒的,但是,现如今,自己是理亏的一方,让他实在是大怒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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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了要补过的,但前两天我放卫星了,深表歉意,但今天的万字大章总是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码出来的,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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