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及

穆歌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烦人的，控制不好自己，心不由己言不由衷。就像现在，明明穆建军已经不准备再说，她却还是问了出来。
这一次，电话那头停的时间更久了。
“爸，您要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暂时也……刚才是我冲动了。”穆歌的眼眶有些红，没人能明白她此刻的感受。
想要迫切的知道一切，却又怕自己知道后又承受不了。有些事，她自己知道是一种感觉，被人告知又是另一种感觉。更何况，她知道的还只是一部分。如果，如果全部的事实超乎她的预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却又隐隐的有些期盼。
“嗯，有些事，你想知道便来问。我昨天跟，她都说的差不多了。只要你想知道，我们都会告诉你。”
“她……算了，我知道了爸。”
穆歌对着程安俞示意了一下，程安俞等那头先挂了电话才收回手机。坐到穆歌身边，程安俞抱着穆歌，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她安慰与安心。
穆歌顺势靠在了程安俞的身上，心下有些许的感慨。本来以为跟程安俞和好又有了孩子，生活可以平静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又要面对这件烦心事。
好在身边有程安俞，这一天程安俞也没去上班，陪了穆歌一天。还怕穆歌待在家里会闷，待穆歌休息够了之后又带着穆歌出去散散心。
因着不是双休，街上的人不算多。程安俞兴致大起，拉着穆歌去了商场，带她挑孕妇装。
或是程安俞的陪伴真的感染了穆歌，又或者穆歌不想让程安俞再担心，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对着程安俞要给她买孕妇装的事有些哭笑不得。
“我这肚子连显都没显，现在穿孕妇装太早了啦。”
旁边的售货员有着多年的经验，一看程安俞就知道是那种有钱疼老婆还会为老婆花钱的人，听到穆歌这么说赶紧上来劝到：“一看先生就是特别期待这个孩子，一定是头一次当爸爸吧。哎呀太太你真幸福，现在很少能有像先生这么为老婆着想的人了呢。再说了，这也快得很，先生要真想买，可以先挑一些不是很肥大的，没多少时间就可以穿啦。”
程安俞被夸得心花怒放，穆歌也有些害羞，同时还夹杂着幸福与感慨。谁能想到，看上去如此幸福的两人，还离过一次婚呢。
一口气挑了七件孕妇装，程安俞才心满意足的去付款。穆歌本以为他这样就够了，没想到他又要去挑宝宝用品。穆歌一听，顿时满头黑线。孕妇装就已经够提前的了，更不要说有关宝宝的东西。那怎么说都要*个月以后才能用到啊！
可程安俞怎么都不听，硬拉着穆歌去了宝宝用品区。看着兴高采烈的程安俞，穆歌不想扫他的兴。无奈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挑挑拣拣，心里却是万分甜蜜。
“这双小鞋子好可爱！粉粉嫩嫩的，咱们女儿穿肯定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生女儿啊？再说了，你们男的不都是重男轻女么？”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但我更偏向于女儿。你想啊，生一个你这么可爱漂亮的贴心小棉袄，每天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当然了，儿子我也喜欢。所以，今天咱们就买双份，以防万一嘛。”
穆歌跟在程安俞身后不住的翻白眼，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想要以防万一就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买嘛，那才是真的万无一失！天了噜！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程总裁么！
**
两人在商场逛了许久，主要是程安俞顾着穆歌的身子，逛一会就要穆歌休息一下。等两人从商场出来，都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中间穆爸打来电话，让穆歌晚上回去吃饭。两人想了想，干脆直接回了穆家。
一进家门，扑面而来的便是穆音开怀的笑声，还伴随着一道有些熟悉的温柔女声。穆歌纳闷，等看清客厅里坐的那人是谁之后，脸上的表情冷了冷。
“姐你回来啦？我正跟彭阿姨聊到你呢。原来彭阿姨那么早就认识爸了呢，说了咱们小时候好多的趣事。”两姐妹很早就没了母亲，穆歌比穆音要好很多，尽管她的母亲有等同于无，但至少还在。看着穆音跟彭雅茹开心的样子，穆歌心里有些酸酸的。穆音对这么大年纪的女性，都有着天生的好感。
只不过，难道彭雅茹就准备这样堂而皇之的踏足她的生活？
“是嘛，看来你跟彭阿姨相处的很好啊。”穆歌放下包，结果林阿姨递过来的一碗汤。说是什么一定要让她先喝点汤补补。只是林阿姨的脸色明显的不如平常，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对啊对啊，彭阿姨说，她也有个女儿跟咱们差不多大年纪呢。这不，也跟我说了好多孕期的注意事项，姐姐你也快来听一听。”
“哦？是么？”穆歌喝完汤把碗随手放在一旁，却没有递还给林阿姨，反倒是搂着她往沙发上走。
“彭阿姨什么时候让您女儿也来玩一玩，同龄人嘛，我们肯定能聊得开。不过，说到怀孕的经验，咱林姨也有啊。最重要的是，林姨不仅生了孩子，还养了孩子，更是照顾咱们这么久。光生不会养那可不行啊，对吧林姨？”
林阿姨有些不自在的笑笑，对着穆歌点点头。
“好了，你们聊你们的，我还有去准备晚饭呢，我就不陪你们了。”
“嗯，好，林姨您去忙吧，我们陪着客人。”
只不过三两句，彭雅茹之前与穆音聊天的笑容就没了。脸色变得煞白。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穆歌话里话外的嘲讽呢？本来，以为穆歌叫那声妈是认可了她，没想到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也就是因为那声妈，她才有脸再来穆家，以为能得到穆歌的原谅。还有穆音，她也想好好的补偿一下。
看来，一切都是她太想当然了啊。
**
穆建军并不知道母女二人之间暗涌，乐呵呵的很是高兴。他觉得，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们穆家，还能再完整一次呢。
于是，吃饭的时候不免的就话多了一点，不仅说了两姐妹小时候的趣事，还说了自己的过往。
穆音显然对这些很感兴趣，很认真的听着，相反穆歌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在心里，她甚至还有些变态的想着穆建军会不会一不留神，把他的情史也说出来呢。
程安俞坐在穆歌旁边，时不时的握一下她的手，给穆歌鼓励。他也没想到彭雅茹会出现在穆家，还是说她会就这样一直出现在穆歌的生活里？
这是好，还是坏？
吃完饭穆歌借口逛街逛累了就回了房。孕妇本就易累，旁人也没多想。程安俞本来想陪着，结果被穆爸拉着去下棋。楚承洲今天有事没来，下棋的事自然就落在了程安俞的身上。
**
穆歌回了房就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被敲响的时候，她也没多想，直接说了请进，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动。等了许久，也没见进来的人有什么反应，她纳闷的抬起头，发现进来的竟然是彭雅茹。
“你来干什么？”穆歌一语双关，没有拐弯抹角。
“穆歌，我，我想跟你聊聊。”彭雅茹有些局促，就站在门口，有种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的感觉。
“你想聊什么？嗯？”穆歌从床上起身，一步步的逼近彭雅茹。本来，她已经不想再提这些事。没想到，彭雅茹竟然会主动找上她。在这一刻，连日来的情绪积攒到一起，让穆歌彻底爆发！
“你是不是觉得昨天我叫了你一声妈你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说，你想聊什么？”
“是聊你当初如何在生下我之后把我抛弃的？是聊你是怎么介入我爸跟音音的妈妈之间当小三？还是聊因为看见你跟我爸在一起弄得音音妈妈难过生气没有看到路上的车出车祸去世？你说！你想聊什么？”到最后，穆歌简直是吼了出来。
“不！不是的！穆歌，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你没弄清楚，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音音有多可怜。曾经，我也一直觉得，我很可怜，我真的以为我跟音音是双胞胎，我们的妈妈很早就去世。我是姐姐，我就算再难过，我也要照顾好音音。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是因为你音音的妈妈才去世的时候，我是多么的为音音难过？你一走了之，我只有替你弥补你的过错。我疼音音，用尽一切办法对她好。我知道她喜欢楚承洲，所以明明我也对楚承洲有好感楚承洲一开始喜欢的也是我我也要拒绝他——”
“啪——”门口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穆歌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彭雅茹也跟着一起回头。只见没有关严的门口，穆音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手还维持着捧着杯子的姿势。小小的瓜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震惊、痛苦。在她的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杯，还有一滩乳白色的液迹。看样子，她应该是来给穆歌送牛奶的。
穆歌也震惊了，她不知道穆音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还是说……都听到了……
“音音，你听我说——”
“啊！！！你住嘴！！！！”穆音双手用力的捂着耳朵，不住的摇头，不住的落泪。她转身就跑，穆歌越过彭雅茹就追了上去。
“音音！你别跑！小心孩子！”
前面就是楼梯，穆歌胆战心惊，就怕穆音太激动没注意到脚下。结果，话音还未落，就看见已经走到楼梯上的穆音脚下一个不稳，摇晃着就要摔下去！
动静太大，下面的穆建军跟程安俞也听到了，还没走到这边，就听见穆音的一声尖叫，紧接着穆歌也叫了一声：
“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