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婕妤的目光有些漠然,明显不愿再和祝江雪聊下去。可是祝江雪却只当看不见,热情姐姐前姐姐后,讲述自己和殷承平的趣事,追问她在宫中生活。
丁夏听着,心中却思量起来。很明显,祝江雪与云婕妤之间有故事。本来,两人都出生官宦世家,小时相熟,长大后相互攀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问题是,丁夏敏锐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敌意。她在云婕妤脸上看到了嫉妒,却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悲伤憎恨。她在祝江雪脸上看到了得意,可某些瞬间,这人却流露出了不安的情绪。
——这副模样……倒有些像,情敌。
丁夏被自己的突然冒出的想法吓着了。可顺着这思路想去,再看面前的两人,更觉得这副场面,的确像是情敌重逢。这认知让她精神一振:丁天水死后,殷永瑜将目光转向了太子殷承平,只是多次试探,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破绽。丁夏暗道:或许,这是个机会?
可她集中精力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两人提起前尘往事。倒是陆续有人狩猎回来。女人们纷纷起身,迎了上去。丁夏混在一众人中,跟在云婕妤身边。
殷承平骑行到围场,见祝江雪站在不远处笑着等他,想到昨晚的放纵,堪堪在她面前勒马,喊了一声:“吁——!”祝江雪脸色一僵,殷承平暗自一声嗤笑。他的眼光朝着不远处扫去,很快在花花绿绿的一堆女人中,看见了那个身影。云婕妤默默立着,目光与他对上,立时别开了视线。
可是很快,她又看回来,朝着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殷承平心情莫名舒缓,也回以一笑。
三人只是流露出了些许细微的面部表情,却没有逃过一直盯着他们的丁夏的眼睛。丁夏有了思量,勾唇垂眸,也不再看三人,只是寻找殷永瑜的身影。却见到一人立于马上,远远看她,似乎已经注意了她许久,心中一惊。
那人见她看过来,立时一笑以示招呼,又朝着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竟驾马行了过来。原来是乙建安。
乙建安行到丁夏身边,翻身下马:“阿夏。”
丁夏笑嘻嘻上前搂住他:“建安,你什么时候到的?”看这人的脸色,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可不问一句,她不放心。
乙建安反手搂住她,低头凑去她发边,深深吸气:“来了一会。见你在笑,笑什么呢?”
果然被看见了。丁夏撇撇嘴,随口胡诌道:“太子在太子妃身边勒马,马蹄上的草泥溅到了太子妃身上,太子妃脸色不好看,嘻嘻。”
乙建安想了想,实在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可丁夏本来就喜欢笑,什么事情搁去她那,她都能笑个半天,便也没往心里去。他松开丁夏,拉着她往旁行了几步,扫了眼周围各自说话的人们,从怀中摸出一块破布,塞到丁夏手里:“给你。别打开,回去再看。”
他很警惕,就怕被人看了去。丁夏不知所以接过,捏了捏,才发现那破布里面包着个圆圆的东西。遂依言放去怀中,也紧张低低问:“什么东西?”
乙建安仔细听去,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道:“林子里发现了株九宫树,我帮圣上去摘果子时,偷偷藏了一个带给你。”
原来是稀罕的水果。丁夏扑哧就笑出了声。她退开些许,指尖戳了戳乙建安坚实的胸膛,抿唇笑道:“你……”
她想说,不过一颗果子,你至于这么紧张兮兮么?乙建安却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低声道:“摘得时候听他们说,很好吃的,想着你没吃过,所以……”
丁夏笑不出来了。乙建安向来坦坦荡荡,现下却偷偷藏了一颗水果,心中定然怪异。偏偏他还惦记着,巴巴跑来送给她。她垂眸片刻,手臂将男人搂得更紧了些,柔柔道:“今晚你还有事么?”
乙建安微怔,想了想道:“亥时中(22点)圣上安置,之后就没多少事了。”
丁夏倚上他的胸膛,轻声道:“那等会我和殿下说一声,亥时你来接我吧。”她的手指挠了挠他的腰肢,看入他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一起吃果子。”
乙建安身体有些紧绷,呐呐接了句:“就那么小一颗……啊!”他一声低呼,将丁夏推开,红着脸道:“这么多人,不要捏我屁股。”
丁夏吃吃笑了起来。乙建安杵在原地半响,忽然扭头朝皇上看去,细细听了片刻,转头道:“我得走了。”
丁夏点点头,眨眨眼:“晚上,记得。”
乙建安眼中有了一丝笑意,极轻地“嗯”了一声。
丁夏目送他离开。不过片刻,殷永瑜也晃晃悠悠回来了。两人回到房间休息,丁夏向他述说了祝江雪与云婕妤的事情。殷永瑜听罢,沉吟着道:“云安青……倒是有些印象。听说几年前,那人微服出巡时碰见了她,就将她收去了宫中,先做了才人,后升了婕妤。”
丁夏低低追问:“那祝江雪呢?”
殷永瑜回忆片刻:“祝江雪是工部尚书之女,同年宫中采选,她凭着家世打败了众女,做了太子妃。”他看丁夏一眼:“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有问题。”
两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丁夏传话癸支中可靠的姐妹,让人设法去打探消息。云安青是入宫了,三名当事人也再不会谈论当年往事,可过去只要存在,就必定留下痕迹。云家的奶妈、丫鬟、粗使仆役,都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他们没有等待多久,傍晚时分,侍卫便带回了消息。原来,云安青当年凭借一曲胡旋舞,名震京城,也因此结识了太子殷承平,两人暗生情愫,约定采选时结亲。可就在采选开始前一个多月,云安青与祝江雪一并去山上寺庙朝拜,不知为何,在山腰跳了一曲胡旋舞,却正巧被微服出巡的圣上撞见,这才入了宫。
祝江雪当初用了什么计谋,才让云安青在野外跳了那胡旋舞,并且正好让圣上撞见,丁夏和殷永瑜不得而知。可是他们已经能够确定,云安青的确与殷承平有私情。
两人都认同这件往事值得利用。相比太子殷承平,云安青显然更容易入手。丁夏想设法先与她亲近,看能不能找着机会,谋定后动。
可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愿和丁夏接触,云安青也不例外。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想来思虑多,防备心重,想要和她亲近,谈何容易。在如何让云安青接纳丁夏的问题上,丁夏与殷永瑜产生了争执。
丁夏上下打量面前的小侍卫,只觉有些眼熟,回忆片刻方才想起,这人就是昨夜大殿上怒斥殷同甫的愣头青。少年脸上残留着稚嫩与青涩,却满目放光,崇拜看着殷永瑜。丁夏无奈扶额:“殿下……”
殷永瑜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吹了吹:“怎么?”
丁夏夺了他手中的茶,认真看他:“这人不行。”
殷永瑜还没答话,小侍卫却怒道:“你这女人,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行?”
少年恨恨盯着丁夏。王爷好容易单独召见他了!他听宁先生说,是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他。他心中别提多欢喜!可是这个女人——居然造谣说他不行!
少年双目圆睁,昂首挺胸,右手握拳,将胸膛敲得咚咚响:“我家世代为将,我爹爹是镇国将军的副尉,我十四岁就获得了军中角力第一!当时镇国将军亲自为我斟酒,夸我爹爹虎父无犬子……”
小侍卫还在义愤填膺证明自己“行”,丁夏歪头看向殷永瑜,那人终是忍不住嘴角翘起:“你去教教他,他就会了。”
小侍卫听言收声。丁夏与殷永瑜对望,终是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她起身行去小侍卫身边,靠他靠得很近。然后她仰头打量他,鼻尖离他的下巴只有寸许。
少年的心猛然乱了一拍。可是想到王爷,想到任务,他还是坚持站在原地,气势丝毫不逊,可是微微紊乱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慌张。
——这是王爷的女人。他们说她是营妓。可是她好漂亮,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少年的眸纯净无丝毫杂质,一如草原夜空的朗星。丁夏对上他的眼,莫名有些别扭,缓步绕着他走了一圈,行到他身后,这才伸手,抱住他的胸膛。然后……她摸上了他的腰.肢,一路缓缓向下,最后覆上了那个地方。
手下是软软的一团。丁夏身子靠紧了些,手指轻缓动作起来。
温和的呼吸如春风徐徐,吹在小侍卫脖颈。他从来没有碰过女人,只觉贴着他的身体异常柔软,软得能让人的心都跟着陷下去。随着女人的碰触,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快.感从下.身传来,一直巍然不动的身体终是一抖,打了个哆嗦。
陌生的感觉让他惶恐失措,小侍卫猛然挣开丁夏的手,双手捂住下.体跳到一旁,弓着身子,红着脸瞪她。
女人也挑眉看他。小侍卫就怕她再过来,额头都急得冒出了汗。他看看殷永瑜,又看看丁夏,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却轻笑出声。她走回殷永瑜身旁坐下,摆摆手道:“好吧,不是他不行,是我不行。”她斜斜歪在椅子里,盈盈浅笑道:“对着这么个孩子,我下不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半夏是一种药扔的地雷~~( ̄︶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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