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虽然涂之郁觉得自己也没怎么计划,但来学校上课是她没想到的。
这么想着,她拿着笔笑了一声,经历了这么多,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
还好老师对她的频繁请假没有表示疑惑,并让她注意身体,勉强的话多回家休息,这才让她想起,自己一直是请病假来着,而且成瑾那家伙,还真给她拿到了病例条。
前两节课几乎没认真听,何蔚听说他要回来上课,特意找了班上最末尾的位子,涂之郁心里有些猜测,果然,刚坐下来,何蔚就一脸八卦兮兮的样子。
涂之郁笑了笑:“你又想问什么?”
何蔚摇头晃脑,凑近一点,拿书遮住脸:“你这个又字。说的我特别八卦啊。”
涂之郁:“你不是吗?”
何蔚哈哈笑:“我是啊我是啊,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那我可不能辜负你。”
何蔚大手一挥:“其他的姐姐都不问,你就给我说说,你们。”她挑了一下眉:“恩恩了吗?”
涂之郁顿。
接着摇头。
准备要追细节的何蔚看到她摇头,咦了一声,又啊了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没有?”她想是不是自己表达有误,“我说的是,那个那个啊。”
涂之郁咬唇:“我知道你说什么,没有啦。”
“没有?”
“没有。”
“为,什么,这么久了。”她惊讶:“难道成瑾性冷淡?”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明明成瑾经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明明她那么喜欢调戏她,明明她老是给她下一秒就要推到的错觉,但就是……
这几天她们几乎同床共枕,但成瑾却都只是抱着她睡觉,什么也没做。
而且她最近在家很闲,偶尔会出去逛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种种花,像是一个正常女人的样子。
但就是……
既然说到了这儿,涂之郁忍不住问了何蔚一句:“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蔚听着噗的一声就笑了,“我倒是可以给你分析分析,魅力,情调,氛围方面,或许你可以勾引她?但我的分析都是虚的,毕竟,你懂的,我是货真价实的单身狗。”
涂之郁耸肩。
“不过看起来,你似乎。”何蔚看着她挑眉:“很想要啊。”
这句话的回答是涂之郁挠了她的痒痒。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但涂之郁一直心不在焉,她想,或许何蔚说的有道理,她没有勾引她。
勾引啊。
她忽然笑了一声,要是做了,以后会被成瑾嘲笑的吧。
除了教学楼,远远看到空露的车停在路边,涂之郁和何蔚说了再见后小跑了过去。
已经很久没见到空露了,涂之郁开门做进去后,本想欢快地打几声招呼,却看到了空露一脸的严肃。
涂之郁顿了顿,抓紧了安全带扣好,空露毫不犹豫地就把车开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涂之郁补充:“水七怎么样?”
空露转个弯:“她很好,快醒了。”
涂之郁疑惑:“那是?”
空露车速越来越快,显得说话的语气也急了很多:“成瑾的师傅来找她了,在楼上书房,两人锁了一早上都没有下来。”
空露赶超一辆又一辆的车:“不知道找你对不对,我总觉得不是好事,但是又怕她师傅伤害你。”
“伤害?”涂之郁蹙眉:“为什么是伤害。”
这么想着,她忽然恍悟,勾族曾规定的不能动情,但她不知道这动情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或许有不为人知的惩罚?更何况,成瑾为了这事,还把桥主让给了未慕。
“怎么办。”涂之郁着急地问:“成瑾不会被……弄死吧。”
这句话落,空露忽然笑了:“哪有那么容易,怕就是怕折磨,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折磨的痛苦大过于死。”
很快的,空露和涂之郁到了家,两人二话不说立马朝里走。
想来也巧,清晨因为菩提花快要开,空露来找了成瑾,想问接下来是否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敲了门进去,聊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空露没见她开门,正想询问,却听成瑾在她身后,恭敬地叫了一声师傅。
接着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就上了楼。
一直到现在。
涂之郁听了空露的这番叙述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静悄悄的二楼,同往日那样。
她抬脚就像往上走,可惜被空露一把抓住。
“我上去看看。”涂之郁试图挣脱。
空露抓得很紧:“可是……”
空露想了想补充:“我陪你一起去吧。”
对于未知未来,涂之郁已经习惯,这么多月,成瑾似乎帮她培养了一种淡然的态度,涂之郁走在前头,两人一前一后朝上走。
不知道成瑾的师傅离开了没有,二楼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为了不发出声音,两人是光着脚上楼的,几分钟后,站在了书房的门口,涂之郁对空露嘘声,凑近一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试图听些什么。
但成瑾的房子,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涂之郁的手放在门把上,她其实很着急,就故事里的人来说,除了和禁府的鬼生了孩子这事,她母亲在她印象里,是个十分冷漠的人,更何况,她还能亲手拔了自己的情根。
“我开了。”涂之郁用气声对空露说,并示意她往后退一点。
可她还没使力。门却从里头被打开。
涂之郁一惊,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视线从平视,到俯视。
是个……小孩?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抬头看着涂之郁。
虽然披着个孩童的身,但眼神足够瘆人。
她开口稚嫩,却盛气凌人:“干什么!”
涂之郁吞口水,借机朝里头看了一眼,昏暗的书房窗帘紧闭,若隐若现一道影子,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大概就是成瑾吧。
涂之郁蹙眉,大着胆子问了句:“你把她怎么了。”
女孩同样蹙眉,超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让涂之郁下意识地后退。
“就是你?”
女孩说完伸出手,却听书房内,传来成瑾虚弱地叫了一声:“师傅。”
“呵。”小女孩的手放下,“庆幸吧,我没时间了。”
说完她转头看了空露一眼,接着匆匆朝着楼下走去,不一会儿,开门离开了别墅。
涂之郁已经不管这些,推开书房的门就走了进去,空露在身后打开了灯,这才看到,书房里的狼藉,像是被扫荡了一番,所有的东西全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成瑾面无血色,双手无力垂着跪着。
“空露,别让她过来。”成瑾边说话边喘气。
涂之郁很少看到她这样,自然是急了,但空露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上前。
这地上看不见的地方,空露明白,一定被她师傅撒了水,这水要比当初惩罚水七的水要狠许多。
涂之郁看着心疼,忽然就哭了,她滑落在地,跪在成瑾的侧边,忍者眼泪问:“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她的话很模糊,空露见状同样地半蹲在地上,问了一句:“还要多久。”
“满一天。”成瑾言简意赅。
涂之郁明白,成瑾现在的力气不能浪费在说话上,但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
整整一天,涂之郁都在书房里陪着成瑾,睡不着也不想睡,几乎是数着时间,终于等到最后一秒。
她明显感觉到书房里气息的变化,空气变得不是那么浑浊,地板也忽然干净了许多,她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因为蹲了一天,腿忽然抽筋,还没走路,就扑了过去,直接趴在了成瑾的面前。
成瑾看着倒是笑了,小声地说了句:“行这么大礼。”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涂之郁听这话,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还难免的夹了几颗眼泪。
她随便抹了几下,省得成瑾又嘲笑她爱哭。
她的脸色比昨天的更差了点,白得不像样,唇上毫无血色,才一天时间,却瘦了很多,似乎能看见手腕上皮包骨头的样子。
涂之郁匆忙站起来,半走半爬到她身边,先是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接着把手放在她背上,一个半抱的姿势扶着。
成瑾看着涂之郁眼泪不停地往外冒,却一句话也不说,她想伸手,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可惜没有力气。
“好了,我休息几天就好,别哭了。”
涂之郁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成瑾笑:“你到底在哭什么。”
涂之郁忍着不说话。
几分钟后,空露算着时间过来,两人扶着成瑾去了她的卧室。
虽然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但涂之郁还是想陪着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等到空露走后,她把房间的灯关上,开了床头小灯,就着成瑾身边的位子,躺了进去。
“不怕吗,我一点温度也没有。”
涂之郁摇头,靠的更近:“不怕。”
“不是很怕鬼吗?”成瑾一直记得,涂之郁刚来时的样子,随便一个吓唬,都能让她双唇泛白。
“不怕你。”涂之郁低低地说了一句。
她的温度总传不到她的身上,无论多久,成瑾还是那样的冷冰冰,涂之郁没有问她要多久才能好,反正多久她都陪着她。
这样躺着聊天也不错。
外面大概是正午吧,涂之郁终于有了困意,她半睁着眼睛,看到成瑾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成瑾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涂之郁问:“为什么我母亲会突然下来。”
成瑾不咸不淡:“未慕告的状。”
涂之郁:……
“她还真是……”她叹气:“小气。”
成瑾笑:“这样也好,把一切都斩断了。”她动了动,侧着身子面对着涂之郁:“你知道昨天师傅还跟我说了什么?”
涂之郁:“嗯?”
她笑:“倒是有些矛盾,你们都是她的女儿,我辜负了一个,却得到了另一个,她让我跪了一个时辰后,告诉我,如果我敢对你不好,她会再来找我一次。”
涂之郁微笑:“真的吗?”
成瑾伸手摸她的头发,这个触觉,让她感受到,她似乎有回暖的迹象,挺好。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昨天早上给你买了一束花,在你房间里,你还没来得及看吧。”她顺着下去牵着涂之郁的手:“不知道枯萎了没有。”
成瑾的动作有些艰难,为了让她方便,涂之郁靠近了一点,接着把她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怎么想着给我买花了。”
成瑾轻声解释:“这么久了,没正经给你送过花,想着就买了。”她笑:“总是想着什么,都想给你买。”
“我还想,你看到花是会满分的开心呢,还是开心中带一点不可思议,或是带点嘲笑,不过怎么样我都觉得好,我想那样,我算是把你的情绪买下来了吧。”成瑾叹气:“可惜师傅来了。”
涂之郁抿嘴,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
“所以为什么告诉我呢,过几天我下去看到花,或许还有那样的效果呢?”
成瑾摇头:“花枯萎了就不好看了,你适合最新鲜的。”
涂之郁真的太困了,再加上成瑾柔声的话,很快就睡着,成瑾看着她的样子微笑,把被子拉上来一点。
所以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是想要快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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