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什么事吧,要不晚饭后再联系哟。”内心快速地思考后,龚仲给予了方文副主任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晚上回到家里,龚仲对他老婆说道:“今晚早点吃饭吧,晚上我可能有活动,要与同事打下小牌玩玩,好久没有玩了。”
龚仲喜欢玩牌,但赢得少输得多,他就节制自己,没有特殊情况不玩。每天晚上饭后,就出去散散步,锻炼一下身体,然后回来后洗个热水澡,陪老婆看小说与电视,在十一点多睡觉。
龚仲的生活非常简单,也非常有规律。除了晚上一个多小时的锻炼外,其他时间就是在办公室与家里。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如同学聚会、同事集中,或领导请他玩牌、陪客吃饭,他不会打破这个规律。
在某些人眼里,龚仲的生活太不值了。他吃也没有吃什么,玩也没玩什么。除了工作累死累活外,其他时间就是在家里过,他简直白来这个世界一回了。
但龚仲却感觉到非常满足。他不需要为了所谓的“前途”,而向领导点头哈腰;不需要为了怕别人在关键时刻投他的“反对票”,而违背自己的真心与自己讨厌的人装笑脸……
自从被树大明等人陷害,先被局党组界定为“参与者”,后又戴上“知情不报”的帽子后,有朋友就提醒龚仲最后不管结果如何,但提拔的事肯定泡汤了。
经过这几年残酷的现实,龚仲也终于看清楚了形势,明白了一些道理,放下了一些东西。他知道虽说局党组最后能查明真相,但却不再指望局党组能“公正”地对待他了。
将这一切想明白后,龚仲就感觉到自己的腰比以前挺得直了,活得有尊严了,生活也有规律了。他除了工作以外,其他所有的时间,都可以自己而活了,为老婆儿子而活了。
这就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平淡而有规律,安心又安定,自己的时间自己支配,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
平平淡淡才是真!
听到龚仲说晚上要去玩牌,他的老婆也理解,毕竟完全杜绝玩是不可能的。她随意地问道:“还是玩玩跑得快吧,与哪些人玩哟?”
龚仲回答道:“你知道的,我也不与别人玩,还不是我们中心的二个现人。”
“又是与方主任玩吧?!”龚仲的老婆一听就有些生气了:“你是个猪脑袋啊?你输给他的钱还少啊?你场打场输还要与他玩?”
龚仲见到老婆生气了,立即可怜巴巴地解释道:“你说的我这些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的牌瘾不大,但毕竟是同事之间,更何况他还是领导,我拿不下面子。”
“面子能当饭吃啊?你与他玩一场就输一场,每个月的那点可怜的工资基本上都输给他了。你总要吃饭吧!难道还要我来养你?”一听说又是方文副主任请龚仲打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龚仲虽说是机关里二十多年的科级干部,工龄近三十年,又是大学毕业生,但他的工资收入却比中专毕业,在银行里工作的老婆少多了。
“呵呵,还大学毕业呢,还是机关干部呢,看你那点可怜的工资,做好事……我一年的收入,最少相当你二三年的收入吧?!”他们开心时,她开玩笑地对他说道。
龚仲知道,老婆这不是嫌弃他工资少,也不是瞧不起他这位机关干部。她这样说,只是一种感叹,对社会上热衷于公务员的感叹;一种交流,夫妻间的心与心的交流。
现在老婆发这样大的脾气,龚仲也明白她并不是在意钱,而是气愤他陪方文副主任玩牌。气愤他场打场输还要陪方文副主任玩牌,气愤他场打场输方文副主任还请他玩牌。
“其实我们也没有说定一定玩,只是说吃饭后再联系。我想方主任是一个明白人,他应该感觉得到我不想玩的。老婆,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他不会打电话来的。”龚仲幸幸然地说道。
但龚仲的老婆嗤之以鼻:“他不会打电话来?要不我们打一个赌,我保证他一定打电话来找你。他与你玩,场打场赢,早就尝到甜头了。你以为别人也与你一样,是一个猪脑袋?”
现在机关里有一种现象,那就是一些领导干部,特别喜欢与自己的下属玩牌,还美其名曰“与民同乐”。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领导干部手气好,水平高,玩得开心,与下属交流了感情,当然还有赢点小钱。
至于那些有幸被领导邀请“同乐”的下属,是否真的也与领导一样乐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这种现象,老百姓私下称之为打“业务牌”。
“嘿嘿……呵呵……”龚仲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心里非常清楚,他虽说在老婆面前说是那样说,但他还真的不敢否定老婆的说法,保证方文副主任就不打电话来。
晚上六点多,龚仲快速吃完饭后,就与老婆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休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是七点半出门,老婆在院内与一些婆婆姥姥跳广场舞,龚仲则在周边马路边搞快走运动。
突然,龚仲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方文副主任的声音:“龚主任,吃饭了没有,我与黄军都在楼下了。”
黄军,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同志,部队正团职转业干部,高级工程师,总局备案专家级外审员。现在机关后勤保障中心物业监督管理科,配合袁石秋科长工作。
他以正团职干部身份转业,却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虽说他嘴上说不在意什么,但不开心时就喜欢发牢骚,发脾气,哪个惹他不高兴就跟哪个急。
但由于他是一名老同志,更是一位正团职转业干部,只有几年就要退休了,机关后勤保障中心的同志们,包括董昕主任都很“尊重”他,当他发火时都退让一下。
龚仲放下手机后,对老婆说道:“我去了哟。”她没有发脾气,只是不高兴地说道:“还说他不会来电话呢!我就知道他会来电话的!”
龚仲的老婆虽说不高兴龚仲与方文副主任打牌,但她还是明事理的。她知道到这一步了,她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让龚仲去更加不现实。
他们在一起讨论打牌的输赢时,她曾与龚仲开玩笑说:“只希望你输,不希望你赢。”
“为什么这样想,真的是怪事!”对于这种异于常人的说法,龚仲不解地看着她,又有哪个老婆希望自己的老公打牌输的。
她微笑着对龚仲解释道:“如果你输了,你就可以少玩点了,他们也不好意思老叫你了。但如果你赢了的话,他肯定会经常叫你打牌的。”
十多分钟后,方文副主任就与黄军、龚仲三人一起,来到了附近一栋写字楼里。方文副主任早就订好了房间。他们平时只要玩牌,一般就来这里。这里比较安静,没有旁人打扰,房间费用也不贵。
不时玩一下牌,搞点小刺激,这已经是一种国粹。一般都是同事朋友同学战友之间,利用这样的场合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打发一下时间,而输赢又在大家承受的范围内。
对于这种老百姓之间的娱乐,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还是可以理解与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大街小巷,在明明规定不准打牌赌博的情况下,还可以不时见到棋牌室的根本原因。
当然,也有一些人,专门以赢“小钱”为目的。他们明白麻雀虽小也是肉的道理,积少可以成多嘛。因此,平时他们苦苦钻研牌技,一到牌桌上后就全身心投入牌中。
因此,玩牌之人,也不是见人就玩,见牌就打,而是要看对象,其牌友也是相对固定的。否则,如果见人就玩,见牌就打,彼此就有可能搞得不痛快,伤害牌桌上的感情,甚至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待热情的服务员退出房间后,方文副主任笑呵呵地说道:“还是老规矩吧。黄军坐我上手,我坐龚主任上手。龚主任水平太高了,老黄管不住你。”
玩牌的人都知道,坐位的顺序非常重要。这里不是说坐的方向,而是坐在什么人的下手。因为打牌的人,水平有高低。坐在水平高的人下手,与坐在水平低的人的下手,直接关系到最后的输赢。
因为水平差的人不知道控制下手的牌,只知道根据自己的牌出牌,坐在其下手的人就可以得利。而水平高的人,知道怎么控制下手的牌,每手牌都把下手挡得死死的,让其不想有半点偷机的机会。
因此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愿意坐在水平差的人的下手,不愿意坐在水平高的人的下手,特别是玩扑克更是这样。有些人为了公平起见,就采用摸砣的方式来决定坐位的顺序。
龚仲没有说什么,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坐了。他知道他们三人中,方文副主任的水平最高,黄军的水平最低,这样坐对他最不利。但领导既然发话了,黄军又是老同志,他当然拿不下面子说什么。
开始几盘牌,三人有输有赢,但输赢不大,牌桌上也比较热闹。只是热闹的还是黄军与龚仲二人,而方文副主任与往时一样很少说话。
一张“方块3”。方文副主任上盘赢了,这把牌归他出头。在龚仲与黄军等得心焦,黄军催说“领导快点嘛!”的情况下,方文副主任终于出了第一张牌,默默地发出了第一张牌。
在“跑得快”这种游戏中,没有王,“2”只有一张,“a”有三张,其他牌都是四张。单张最大的是“2”,次之依次为“k”、“q”、“j”,“3”最小。
龚仲知道,现在方文副主任起手发单张牌,那说明那张唯一的“2”就在他的手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控出牌的局面。
而且,庄家如果有“2”,起手出单张牌,这是玩“跑得快”这种游戏的公式牌之一。因为他有那张唯一的“2”,如果没有炸弹的话,第二手牌出什么还是由他掌控着。
而坐在庄家上手的那人,此时应该以最大的牌“a”,把庄家手上的那张唯一的“2”顶下来,不让庄家有掌控第二手牌的机会,因为一幅牌有三张“a”。
如果庄家继续出单张牌,其他人则用“a”上手后,就有可能破坏庄家手上的牌。如别人发一手五张的顺子,而庄家手上有七张的顺子,则他只能用五张的顺子打,这样另外二张牌就被迫留在手上了。
“一张5!”龚仲边说边打出了一张“黑桃5”。由于他坐在庄家的下手,属于第二个出牌,按公式牌打法,他只要打起庄家的这张牌就行,不存在顶什么牌。
在玩跑得快的游戏中,所有牌都不分花色。而且出牌时,是否将所出牌用声音报出来,也没有硬性要求,完全凭玩牌者自己的爱好所定。
“一张q!”黄军边说边打出了第一张牌,一张让龚仲有些不理解的牌,一张违反“跑得快”游戏规则公式牌打法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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