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吵闹声,让店里的人深感不安,尤其是那个负责的胖女人,她是谢宝权的堂姐,上次张志伟带着女朋友来过店里,当时,他们在圈鸡的地方拍照,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服务员说是一对情侣,她才放松了警惕。
谢宝珍在会客室外探头探脑,正好与出来的张秘书面对面,她一眼就认出了张秘书,差点惊叫出声。
张志伟还没发现异样,与谢宝珍擦身而过。
谢宝珍来到会客室外,她想把这事告诉谢宝权,却不好进去,只能是在门口招手。
谢宝华最先看到,他以为是找自已,挥手让她不要打扰。
急得谢宝珍在那里转圈,她的举动最后引起了谢宝权的注意,看到谢宝珍的瞬间,他突然灵光一现,假装生气地拂手而去。
“什么事?”谢宝权问焦急的谢宝珍。
谢宝珍将谢宝权拉到边上,悄悄对他说了张志伟的事,谢宝权对陈天乐恨得咬牙切齿,居然在背地里调查他,冷哼着,陈天乐,对你这样的人我必须以牙还眼、以眼还牙,想跟我谢宝权玩阴的,你还差了点火候。
接着,谢宝权在谢宝珍耳边一阵耳语,然后,带着谢宝珍进去,环指着里面的闲杂人等霸气地说。“你、你……都给我出去,我有重要事情和陈市长单独聊聊。”
闲杂人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谢宝权、谢宝珍、陈天乐三个人。
陈天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静地观望着,心想,不是要单独聊吗?留这个女人在房里干什么?
谢宝珍有些害怕,她望着会客室的白墙发呆,她不知道谢宝权要干什么,他让她冒充这家店的负责人,在她眼里,堂弟谢宝权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的话就是圣旨,虽然她不是这家店的负责人,可看在本家人份上,她在这里也属于管理级别的领导,如她这种没文化的农村女人,能挣一分稳定的工资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还给她指挥别人的权利,所以,她对堂弟的话是言听计从。
谢宝权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指着谢宝珍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陈天乐哪里认识谢宝珍是谁,他向谢宝珍投望过去,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发福的女人,他不知道谢宝珍找这么个女人来干什么?还把屋里的闲杂人都赶了出去,似乎有什么惊天秘密要说一样。
“她是这家店的负责人。”谢宝权见陈天乐没什么反应,只好自问自答。
“谢副书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的负责人应该是你弟弟谢宝华才对?”陈天乐以为谢宝权是想让谢宝华逃避责任,所以才胡乱拉了个人来顶罪。
“宝华他应该是整个灶香人家的负责人,可这家店是我堂姐谢宝珍在负责。”谢宝权信口开河起来。“陈市长,你看看,她这么一个独身的妇道人家,容易吗?”
“什么意思?”陈天乐的心提了起来。
“宝珍姐二十多年前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孩子刚出生,男人就出意外去世,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就是自已都养不活,只好把孩子托人送了出去,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无法承受,大病一场之后就变成这模样,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谢宝权说得十分悲慼
孩子刚出生就托人送出去了?陈天乐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眼前的胖女人就是亦云的亲身母亲?
谢宝珍眼里泛着泪光,她没想到堂弟会这么关心自已,她确实有过一段不幸婚姻,婚后不久男人就出意外去世了,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正生着病,自已都养不活,她刚出生的儿子就只好托人送了出去,至今音讯全无,说到她的痛处,忍不住泪如雨下。
陈天乐问她。“这些都是真的?”
谢宝珍抽泣着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孩子?”陈天乐指着她红润的脸色说。“看起来,你现在应该没病了吧?又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收入应该也是稳当的,难道你不想见见孩子?”
谢宝珍失声痛哭起来。“我也想啊,可我听说孩子过得很好,所以,我不想去打扰他,跟着我这样的妈妈,反而是个包袱,别看我现在身体很好,都是虚的,这些年,要不是托我宝权弟弟的福,恐怕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是这家店给我依靠,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要不然,我这样一个病人,出去哪里找得到工作?”
陈天乐心里一阵阵难受,看来,亦云真是她的孩子,当年,谢宝权送来的时候,虽然没说这么详细,但他还是将这事给联结上了。
因为亦云的关系,陈天乐突然随和起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他怎么忍心去逼亦云的亲身母亲,如果这家店真是她在负责,她也逃脱不了责任,尤其是听说她还有病,更加不忍心看到这个女人进去吃劳饭。
女人的泪泉一旦打开就无法关起来,谢宝权对她说。“宝珍姐,你出去吧,外面店里还有客人,别让生意跑了,赚钱不容易,去忙吧!”
谢宝珍应了声出去了。
陈天乐望着谢宝珍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什么事嘛,原来亦云的亲妈妈就在这个城市,而这个女人居然能够忍得住不去看孩子,他疑惑地问谢宝权。“你没告诉她孩子在哪里吗?”
“哪里能告诉她真相?”谢宝权假惺惺地说。“那样做,对你们两口子也不公平啊,孩子过得好就是最大的幸福,她去看孩子,无非是给原本幸福的孩子增加负担和烦恼,我希望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说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平静日子。”
“可这样对她不公平?”陈天乐心软了,到底是亦云的亲身母亲,他这样活活剥脱人家母子相认于心不忍啊。
“什么公平不公平?”谢宝权手一抬。“这世间就没有公平二字,我宝珍姐就是个苦命的女人,早知这样,她当初何必要结婚生子?这一切还是命运的安排,生了孩子也见不着,还不如不生,也许还不会这样牵肠挂肚的,这次的事情就是她弄出来的,虽然早有耳闻,可我还是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她身体不好,看病吃药需要不少的钱,那点工资哪里够她开支,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对于一个生活在巨大痛苦中的女人,为了生存,她虽然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在情与法之间,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她得的是什么病?”
“心脏病、高血压,之前还有严重的忧郁症……”
陈天乐打断谢宝权的话,“心脏病,先天还是后天?”
“你是担心这病会遗传吗?”谢宝权心领神会。“当然是后天,她是因为承受不住痛苦,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之后才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这些年,她在店里忙忙碌碌,病情有所好转,可长期都得靠药物控制。”
陈天乐总算是松了口气,亦云这孩子,是他和曼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希望亦云一辈子都健健康康。
每个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他们首先期望的是孩子健康平安,再才是孩子的前程,如果孩子资质平凡,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谢宝权也不完全是个坏人,一直担心他会把事情说出去,二十多年来,谢宝权一直守口如瓶。
上次在省城遇见谢宝权的儿子谢军,曼琴还说亦云和谢军有些相似,也难怪,谢宝权堂姐的儿子,长得像堂舅也不稀奇。
亦云这孩子的身世,只有谢宝权知道,连自已家里的父母都以为是他和曼琴亲生的,曼琴拿亦云当心头肉,亦云的眉眼间也与曼琴有些相似,人家都说,孩子是谁带的,就会长得像谁,原来真是这么回事。
人的感情就是奇怪,时而像天使,时而像魔鬼,驱动着你去爱、去恨、去嫉妒、去同情、去忍让……
陈天乐因为爱亦云,他愿意妥协,人生第一次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他不忍心看到谢宝珍受到伤害,好像她不好过,他自已也不会好过一样,因为她是亦云的亲身母亲,想像着谢宝珍在经历痛失丈夫和爱子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陈天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悲痛,心里总是在对自已说,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谢宝权脸上掠过笑意,他又一次成功地打败了陈天乐,不用动刀动枪,就用最柔弱的人性,轻而易举就控制了足智多谋的陈天乐,看来,真不能感情用事,一旦与感情扯上关系就会失了方寸。
“那她为什么不去动手术?”陈天乐担心地问。“光靠药物治疗有用吗?”
“所以嘛,她才走了这条路,还不是想多赚点手术费,每个月,她那点工资,既要吃药看病,还要给两边父母生活费,宝珍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丈夫走了后,她也承担起照顾公婆的责任,说真的,我挺佩服她。”
陈天乐一听,马上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那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你答应人家杨百万的事也要兑现,别只给人家开空头支票。”
“这么说,你不追究今天的事了?”谢宝权欣喜地说。
“下不为例啊,再有困难,你也不能让她走上不归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那我替宝珍姐谢谢陈市长了!”谢宝权完全放松下来,有了这个谎言,他以后就更加好办事了。
陈天乐最后还是握上谢宝权伸出来的手。“那亦云的事,以后还得麻烦你守口如瓶,不是我自私,是我不想他受到任何影响,亦云那孩子看起来很坚强,心里脆弱得很,都是曼琴将他宠成这样的,等他以后成家立业了,我们再把真相告诉他。”
“没问题。”谢宝权有些得寸进尺。“那、那个视频?”
“没事,回头,我跟张秘书拿过来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但你得保证下不为例。”
“成交。谢宝权有一种飘飘的感觉,仿佛陈天乐已经认输地退出政治舞台,他这传奇的人生充满了特殊的人生体验,真是太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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