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许柏晗为她安排的,开往临州的车上,江忘低着头,看着膝盖上放着的小盒子,目光沉沉,面色冷凝。良久,她终于伸手扣住了盒子,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整整齐齐放着的一叠信。江忘伸手轻轻掀动,可以看见,信封的纸,从下到上,由旧至新,显然,是这些年里,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江忘微微皱眉,咬了咬唇,从最底部抽出一封信,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信封,犹豫半响,打开了已经硬化了的咯咯作响的信封,抽出了里面的那封信。
信纸,竟折叠成了一个精致的爱心的形状,纸张,也是江忘从未见过的花俏,蓝色的底,带着图案和花边。这与江忘一贯从许柏晗那里收到的简单普通的作业纸写的回信,显然有着天壤之别。江忘微敛双眸,扫过信里的一字一字,眉头,越皱越紧……
这应该是她给许柏晗写了第一封信后,许柏晗写给她的回信。
这封信里,许柏晗的言语,热情又活泼,既表示了对江忘会主动寄信给她的惊讶和喜悦之情,又表达了她对江忘的冷漠的第一印象的讶异和莫名喜爱,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了许多关于自己事,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表示了,如果江忘方便的话,她希望假日可以邀请她来家里玩。信的末尾,落款下面,还画着可爱的江忘和许柏晗的小头像。
江忘紧紧捏着这厚厚的三大张信,一时间,有些又喜又恼,又想哭,又想笑。她从不知道,许柏晗原来是这样热情多话的人,更不知道,原来,许柏晗收到自己寄给她的第一封信时,是这样喜悦高兴。她一直以为,那时候许柏晗对自己的感觉,是冷冷淡淡,爱答不理。
要知道,那时候,许柏晗真正送达到江忘手里的回信,只有那薄薄的一张纸和短短的三行话:“你好,云泊,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江忘当时倒了许久的信封,还以为许柏晗是不是漏放了一张信纸进来。这样冷淡的反应,显然不在江忘的意料之中,以至于,江忘写第二封信给许柏晗的时候,踌躇犹豫了许久。
江忘确实不知道,许柏晗收到她的来信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就去写回信可。花了整个一个晚上连作业也没做认认真真写完了满满三大张的回信后,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可是一夜睡醒后的第二天,许柏晗大清早醒后,坐在床上左思右想,就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热情了,会不会吓到云泊。于是她修修改改,想说很多,却又不敢说很多,最后,竟只剩下了那简单的三句话。寄出去后,许柏晗就后悔了,特别是在长时间里,没有收到江忘的第二封来信,她每天几乎都是在懊恼中度过。就在许柏晗忍不住要主动给江忘写信时,江忘寄来了第二封信。
江忘从下面又抽了几张信出来,打开了认真地一行一行看过去,鼻子,不自觉地开始有些发酸……
她和许柏晗开始有些暧昧了以后,她写信给许柏晗,第一行便总少不了,“柏晗,我想你”这样的字眼,可许柏晗的回信中,却从不会对此有所回应。那时候,许柏晗给她的回信,总是淡淡的,进退有度,感情内敛而又克制。每封信,都像一篇高难度的阅读理解,能够能让江忘揣摩上许久,思虑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考虑着,那句话又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小心翼翼地琢磨寻找着,许柏晗对她的特别感情。
可这些未寄出去的信里,许柏晗的语言,是那样的浅显易懂,感情,是那样的收敛却不乏甜蜜。江忘从里面,可以看到的是十六岁的许柏晗与自己的一场热恋,是许柏晗对她的热情喜爱和眷恋。而不是,曾经一度让她灰心的自己单方面的追逐与单恋。
江忘渐渐无力地靠倒在车座上,缓缓地合上了盒子,紧蹙着双眉,闭上了带着痛楚和迷茫的双眸。
许柏晗,如果说,你爱我,那么,你这样的理智清醒与克制,又该如何解释;可是,如果说你不爱我,那么,你一步一步的纵容放任与沉沦,又该从何说起。
许柏晗,是不是,其实,你也曾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过我?
可是,如今这一切,这个盒子里装载的所有秘密与回忆,除了让自己越发痛苦,又还有什么意义?
江忘抱紧了盒子,认真地问自己:“如果有如果,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云泊,你还会选择爱上许柏晗吗?”
许柏韬自许柏晗回临州后,每日都会打电话给许柏晗,与她闲聊几句,一是为了分散许柏晗的注意力,二是为了旁敲侧击揣摩许柏晗的情绪。
可是今日,他打给许柏晗,许柏晗的手机回应竟是已关机。许柏韬的心顿时便咯噔一跳,一时间便莫名慌张了起来。
他急忙给许妈妈打去了电话,询问许妈妈许柏晗的去向,在听清楚许妈妈告诉他说,许柏晗去度假村散心了后,许柏韬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许妈妈感受到许柏韬好像有点不对劲,有些奇怪地询问许柏韬“怎么了”,却只听见许柏韬克制不住怒吼了她一句:“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后,便只剩忙音了。
许柏韬挂了电话,抓起了车钥匙,便往停车场跑去。他的心跳快的简直不像话,一边跑一边在心里不住地祈求:“姐,求你,求你,不要吓我……”
从临州到度假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被许柏韬硬生生地压成了两个小时多一些。可是,无论他如何急切,如何不愿,如何害怕,他担心的事,最终,还是成为了事实。
度假村的那栋别墅,大门紧紧地闭着,他颤抖着插入钥匙旋开,推门而入,急切地一声又一声叫着许柏晗:“姐,姐,你在吗……”回应他的,却只有令他心慌的死寂……
他飞快地往许柏晗的卧室跑去,没有人,再打开浴室,依旧没有人。他跑出了房间,往二楼三楼,一间一间房间找过去,满室,都是空荡荡的,没有许柏晗的身影……他立马转了身,往楼下跑去。就要往门口冲出去的时候,余光中,他看见了客厅的玻璃桌上,静静地压了一张雪白的纸,一时间,他脚步一个踉跄,有些不敢上前……
他终于还是拿起了那张纸,双目瞪得浑圆,痛苦地呜咽出了声……
那是许柏晗的遗书。
她说:“爸妈,对不起,我任性了,欠你们的,我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还。柏韬,好好照顾爸妈。
柏韬,如果想让我走的安心,就不要去打扰江忘,永远不要告诉她。求你。我欠她的太多了,就让我最后,还她一个清净的下半辈子吧。
这些年,我撑得很累了,可她还是回不来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原谅我,没有勇气,一个人继续走下去。让一切,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吧,我要去找云柏了。我走了,我走的很安心,很满足,所以,不要为我担心难过。对不起,谢谢你们。
许柏晗绝笔”
车子已经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行到中途,江忘才猛然发现,自己因为一时走的匆忙,竟把钱包落在了许柏晗的别墅里,□□身份证都在里面。
尽管懊恼万分,再不愿意,江忘也不得不拿了手机,拨打许柏晗的手机,麻烦她给她差人送去。
可是,许柏晗的手机关机了。
江忘微微一怔,莫名地就有些不安了。
她安慰自己,可能是没电了,等回临州了再联系吧。
可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浮现出刚才,许柏晗对她的那一抹灿烂笑颜,和那一声“再见”,那时候,许柏晗的眼神里,似乎,有着着什么……
心猛地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江忘霎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还是放不下心,吩咐司机道:“麻烦您调头回去,我有东西落下了。”
回头的一路上,江忘越来越不安,紧握着双拳,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恳求司机:“能不能麻烦您再开快一点?”
一个小时后,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地方。远远地,她就看见,别墅的大门敞的大大的,里面,空空荡荡,远远看进去,一片暗沉沉,不详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江忘一时间身体就有些发软……
她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拉开车门冲进别墅,再顾不得其他,便出声大声叫唤许柏晗:“许柏晗,许柏晗……”
可是,许柏晗再没有温柔地回应她:“云泊,我在,怎么了……”
她站在门口,环顾四下,试图寻找许柏晗存在的痕迹,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落在地上的白色纸张,隐约能够看见,“许柏晗绝笔”几个字……
江忘呼吸一滞,颤抖着双腿,一点一点地挪到了纸张的跟前,缓缓弯下了腰,捡起了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下一个瞬间,江忘便疯了一般哭喊着“啊……”地扔掉了纸张,冲进许柏晗的卧室,冲进许柏晗的浴室,冲上二楼三楼,一间一间翻找了过去:“柏晗,许柏晗,出来,你给我出来……”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沙哑难听的哭喊回声……
江忘返回了身子,又往楼下冲去,三步并作两步,到一楼还剩十来阶的时候,由于步伐太急,一个不稳,江忘便头往下,往前翻滚了下去……
落地时江忘脸朝下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不过三秒,她就撑着身子起身了。
起身的一瞬间,便有血从发丝里渗了出来,顺着脸颊一点一点滑下……然而,江忘像是一无所觉一般,迅速地站起了身子,便大步地迈开往门外跑去。她拉开了停在车门,带着哭腔冲司机大声吩咐道:“去淮海路那边的海滩!”
司机转过头,被江忘脸颊旁还在下落的血滴吓到,大惊失色地愣住了。
江忘没有耐心给他惊讶磨蹭,恼火万分,顾不得任何,大声地呵斥他:“我说去淮海路那边的海滩,你听不见吗?快走啊!”
司机被她吼的一愣,忙手忙脚乱地转回了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一迭声地应她:“是是是,我这就开……”
到淮海路的距离并不远,司机在惊吓中把车子开得飞快,不过五分钟,江忘却觉得,像过了五十年一样漫长。漫长的,足够她回忆起从她和许柏晗相识起到如今的一切,足够她,在脑海中,描摹出许柏晗的一颦一笑,一遍又一遍,直至,红了眼眶,眼泪簌簌地流下……
到了淮海路的海滩边,司机车子刚刚刹住,还未停稳,江忘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往海滩下面跑去。
她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海浪正在一下一下地冲刷着一个银白色的轮椅,正在,一点一点地把轮椅,往大海的中心卷去,轮椅上,空无一人……
一瞬间,江忘跑着的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要爬起身的一瞬间,江忘才发现,她的右腿,疼的钻心刺骨。她目呲欲裂,咬着牙硬是站起了身子,继续往海边跑去……
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飞快地冲来,迎头,朝着江忘的脸就是一拳,打的江忘,稳不住身子,向后仰倒。
血瞬间从江忘的鼻子中喷涌而出,脑袋嗡嗡作响之中,她隐约像是听见了许柏韬带着哭腔的暴怒声:“逼死她你就开心了吗?你开心了吗?你这个混蛋……”
她的衣领被人紧紧地揪住,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双眼迷蒙中,她看见许柏韬通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下一刻,抬手,就给了她肚子一拳,打的江忘,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江忘用手按抓在沙里,支撑着自己不倒下身子。她脸上又是血又是汗,仰头看着许柏韬,忽然就笑出了声,低低的,痴痴的,笑的面目狰狞……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在许柏韬的呆愣中,冲上前对着许柏韬的脸也是一拳,打的许柏韬一个触不及防,歪了一下身子。
江忘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蹒跚地往海边走去,声音早已沙哑地不能入耳:“滚开……许柏韬,再不要掺合进我和柏晗的世界了!”
许柏韬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回过神,冲上前扣住江忘单薄的身子,红了眼睛像疯了一般,抓着她要往海里带去,喊着:“我们一起死吧,死了就解放了,我们三个都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全世界只能看着你一个人,我姐就只能爱着你一个人,是不是!”
江忘却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用手肘狠狠地捅许柏韬的肚子和胸口,最后,挣扎着转过身,对着许柏韬的□□就是一脚,痛的许柏韬瞬间松开了手,蹲下了身子。
“柏晗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她这辈子,欠我一个人就够了。”
江忘痴痴地看着那个浮浮沉沉地轮椅,身形颤颤巍巍,脚步,却踩得用力坚定,脸上,在一片红色的血迹中,浮现出一抹妖冶温柔的笑。
“柏晗,不要怕,我这就来陪你了。乖,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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