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个做工十分精美的炖盅。
待到紫云走入浴室,与紫依并肩在杨雨柔的身旁跪坐下来,并放下托盘,拿起炖盅递给杨雨柔的时候,杨雨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接了过去。
但是,杨雨柔揭开炖盅的盖子的刹那,出现在她眼前的,却并不是颜色清透的汤水,而是一盅黑乎乎的,如汤药一般浓稠的液体。
然,杨雨柔连看都没看一眼,举起炖盅,便一饮而下。只是,从她那紧蹙的眉头,与微变的神情不难猜测,那炖盅里的液体,必定是十分的难以下咽。
紫依、紫云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之中,均有一抹无奈。之后,她们又一同把视线,移回到了杨雨柔的身上。
“呼……”
仅是片刻,杨雨柔就将那炖盅里的液体,悉数饮尽。当她咽下最后一口液体时,她仿若抛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那样,自心底吐出了一大口气。
她把空掉的炖盅递还给紫云,又将仍然捏在手中的软巾递给了紫依。
然后,她把头轻轻的靠在池沿上,一脸松懈的闭上了双眼。这一刻,她平静的就像是她从不曾用软巾狠搓过自己的身体。而她那几乎通红的肌肤,更不是拜她自己所赐。
紫依、紫云又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皆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紫依拿起软巾,带着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极轻柔的在杨雨柔的身上一寸寸拭过。
看着杨雨柔那红红的身体,以及遍布了她全身的青紫色印记,她的双手不敢使一点力,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的触疼了杨雨柔。
紫云将空炖盅和托盘移到一边,之后拿过一张干的软巾,与紫依一同极轻的拭洗杨雨柔的身体。
她们很清楚,杨雨柔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沐浴,即使她的身体真的很脏,就先前她自己的那一番搓洗,也已经足够干净。但两个人谁也不敢多言,谁也不敢开口提醒。
她们同样清楚杨雨柔的规矩,即使洗破了皮,只要她不开口说停,她们便不能停下。
而她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放轻她们手中的力度。
这夜,皇宫内苑下,与杨雨柔同样折腾无眠的,还有另一个人。
但与杨雨柔有所不同的是,那个人却是在等待,等待着同一个男人的驾临……
披于床柱之上的纱幔,看似随意的笼罩着,却将躺于大床之上的那个女人,映衬的异常柔弱无骨。原本就玲珑有致的身形,此时变的更加媚惑。
女人身着极薄的衣衫,领口像是因睡眠中无意的翻动,而松垮敞开,亦让她胸前的那两团浑圆,若隐若现。
女人枕着手臂侧躺着,紧闭的双眸,均匀的呼吸,似乎都在说明,她已经睡熟了。
然,当殿中忽然响起两阵急促的脚步声时,女人却倏然睁开双眼,并迅速的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粉绫、粉绣刚入内殿,尚未来得及开口,何巧玉就已迫不及待的撩开纱幔,一脸期待的询问道:“皇上来了吗?”
粉绫、粉绣止步床前,相互交换了一眼神后,粉绫硬着头皮回道:“娘娘,皇上去了雨顺宫。”
“雨顺宫,雨顺宫,又是雨顺宫!”闻言,何巧玉霎时敛去了眼神之中的期待,紧蹙着眉头,双手握成了拳。她狠狠的往床上捶了一下,气愤难平。
粉绫、粉绣又相互看了一眼,接着,粉绣便开口劝说道:“娘娘,您还是歇寝吧,皇上今夜不会来了。”
“你竟敢取笑本宫?”岂料,粉绣的劝说,不但没能安抚住何巧玉,反而更激起了她心底的愤恨。她一脸怒意的瞪着粉绣,仿佛粉绣就是她心中最厌恶之人。
“奴婢不敢,娘娘请息怒。”粉绣立即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去看何巧玉。
“娘娘,皇上虽说是去了雨顺宫,但他来去匆忙,想必只是随意而去,并非心有偏向。”见状,粉绫赶紧抢在何巧玉再次开口前,接过了话茬。
听粉绫这样一说,何巧玉本欲出口的怒骂,顿时就被压了下来。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冲粉绫、粉绣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粉绫、粉绣福了福,转身离去。殿内,因她们的离去,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何巧玉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内殿中那唯一燃起的烛灯,双眼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她在床沿坐了很久,直到真的有了睡意,才默默的躺了回去……
云静婉的生活,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
那日过后,古澜便很少再来找她,即使偶尔前来探望,也只是客套的寒暄几句。而关于她和古澜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如乌云一般的渐渐消散了。
表面上看,她与王皇后似乎已融入了净尘谷的生活,她们每日都与邻近的妇人一同做刺绣,相互三言两语的闲话家长。每一日都是那样的平凡宁静,每一天都是那样的和乐融融。
然,云静婉并不知道,也无从去猜想,在她自以为平静的生活下,始终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的注视着她的举动。大小巨细,皆被原原本本的传达到了寒霖的耳中。
但她更不知道的是,那****与寒霖闲聊过后,寒霖似乎是突然的一时兴起,竟暗中派人出了谷,只为寻一幅不知是何人的画像。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幅画像,终究还是被寒霖派出去的人,带回了净尘谷,并送到了他的手中……
山谷的夜晚,似乎来的总是早一些。当夕阳渐渐西斜时,黑暗便慢慢的笼罩了整个山谷。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云雾,柔柔的萦绕在山谷之中,让夜色下的山谷,莫名的平添了一股难言的神秘。
随着夜色的深入,如繁星一般遍布了整个山谷的灯火,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无声熄灭。而随着那灯火的熄灭,山谷之中,亦逐渐变的如水一般的宁静。
最后,整个山谷,终于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
但是,山谷东面的园子里,却仍有一栋竹屋里的灯火,尚未被熄灭。只不过,那一盏烛火的光亮实在微弱,远远看去,竟被夜色下的重重黑影,完全的隐匿了起来。
竹屋内,寒霖静坐于一张竹质的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未被开启的画轴。
明明只要轻轻的使力,他便能打开那卷画轴,看到画轴上所画的那个人。可他却久久的,始终不曾动过一下手中的画轴。
烛火跳跃,似是有风吹入了屋内,寒霖一怔,仿若自沉思中回过了神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走神过于莫名,他禁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双手握住画轴的两端,寒霖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慢慢的打了那卷画轴。
刹那,他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画轴,如何也回不了神。
画轴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立在一片盛开的桃林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画,只是一幅十分普通的女子画像,然而,画中的那个女子,她所呈现在画轴之上的容貌,却与云静婉异常的相似。除了服饰,便再无任何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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