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馆外,一辆法拉利急停入车库。
徐誉毅从车内走出,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按下1号键,久久的对方没有回应,他略带诧异的再确认了一下时间,难道还没有回病房?
“三少,夫人说您回来后请直接上书房。”管家收好他送过来的钥匙,公式化的笑容,一手指向旁边正在备茶的佣人,“端三杯咖啡上去。”
徐誉毅不动声色的走上二楼,书房前,无人的安静,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
程瑜翻看着手里的医学文件,瞥向一旁的沙发,“坐下说。”
徐誉毅不曾表态的直接坐在沙发上,身前的矮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大医院信息,甚至连国外一些知名医院也被列举在其中,见情况如此,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徐宇豪随意的放下一本书籍,有些歉意的解释道:“你母亲就是不放心,让她多查查也好,免得她更担心。”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也明白母亲的想法,只是请您们也要尊重我和静儿,我们的孩子我会亲自想办法。”徐誉毅面色冷静的回复。
程瑜不悦的放下文件,“孩子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你说你一个人能解决就真的只让你一个人解决?”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跟外公在商量吗。”徐誉毅双手放在一份资料夹上,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攥紧在手中。
纸张的折痕渐渐变成一团,他冷冷一笑。
程瑜语塞,急忙瞥向一旁自顾自看书的徐宇豪,“你自己的儿子,你倒是说说话啊。”
“咳咳。”徐宇豪为难的轻咳一声,“这种事还是交由孩子们自己负责比较妥当。”
“我不管什么妥当不妥当,我程瑜的孙子一定得是健康的。”
“妈,难道您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孩子不健康,他们就不是您的孙子了?”徐誉毅蓦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愤怒而带着点颤抖。
程瑜身体靠在椅背上,面色沉冷,“我只是想试一试,无论什么办法,只要能治好孩子,就必须试一试。”
“会有什么办法?孩子的智商是天定的,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成为天才才满意?”徐誉毅低垂下眸,冷冷说道:“妈,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您是如此的食古不化,如果不是菲林阿姨告诉您孩子的问题,您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去一趟医院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不想要他们,我只是在想办法救他们。”程瑜辩解,面不改色说道。
徐誉毅双手捏紧成拳,目视两人,“就算他们真的是傻子,一辈子都不会哭闹,我徐誉毅这辈子也绝不会放弃他们,如果您们不喜欢,我不强求,也请您们尊重我们夫妻二人,孩子的事,以后谁都别想插手,我回医院了,请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徐誉毅,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母亲。”程瑜站起身,怒目而视。
徐誉毅停下双脚,背对着她,冷言:“妈,我随时随地都尊重您,敬爱您,如果我不尊重您,我也不会看您三番四次偏袒徐晨怡时而选择息事宁人,更不会在您想要带走我的孩子时而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听您的借口,所以,别再问我有没有当您是一个母亲的话了,如果我不再当您是我的母亲,那今日这道大门我便是看见了,也会选择绕过而不会进来。”
言罢,徐誉毅推门而出。
徐宇豪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看吧,让你多事。”
程瑜冷眼瞪着他,“让你回来是帮忙劝他的,趁现在孩子还小送到国外去治疗,一定会有很大程度改善的,至少不会被人看出我们徐家出了两个自闭症。”
“孩子那么小,那个狗屁专家说自闭症就是自闭症了?不会哭闹又怎么了?这世上那么多孩子都不喜哭闹,人家那是教养问题,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徐宇豪漠然站起身,“你还是好好的管好你的女儿吧,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指不定又是跑去什么地方兴风作浪了。”
“徐宇豪,晨怡难道不是你女儿?”
“至少我认为誉毅的两个孩子一定会比晨怡更贴心,不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出来。”
徐宇豪摔门而出,神情严肃的站在走廊上,深吸一口气,原来那里面的空气竟是那么的压抑,压迫的他都快喘不上气。
一路疾驰,徐誉毅的满腔怒火只得随着冷冽的风淡淡化去,最后迎上夕阳,消失在那片红霞中。
华灯初上,医院内寂寥无声。
林静晨站在窗前,夜风缭绕在耳畔,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静儿,怎么又在吹风了?”徐誉毅提着两份简单的饭菜,她昨天就在抱怨医院内饭菜太平淡无味,已经食之无味了,想想这丫头孕期挑剔,没想到生产过后口味更挑剔,还喜欢上了辣食,简直就成了现在的无辣不欢。
林静晨一声不吭,继续独自凝望夜空。
徐誉毅放下汤碗,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靠在她的耳后,温柔一笑,“静儿这是怎么了?”
林静晨拂开他的手,转过身,不苟言笑。
徐誉毅心底微微吃惊,她的表情告诉自己,她是不是知道了?
林静晨出乎意料的伸手拂过他的眉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心脏位置上。
徐誉毅瞠目,抓住她的手,心底阵阵惊慌,“静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吗?”林静晨看着他,目不斜视。
“孩子的问题,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徐誉毅捏紧她的手。
林静晨笑意淡淡的扯开他的双手,转身继续盯着夜色凄然,“徐誉毅,你说我是回答不知道呢,还是知道呢?”
“静儿,我知道我瞒了你,可是我怕你伤心——”
“我的孩子竟然是傻子,他们都不会笑,原来不光他们是,连我自己都是,你每一次看见我憧憬着孩子们对我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事实?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会痛快是吗?”林静晨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顺手就是一记耳光扇过他的脸颊。
空气里凝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轮廓分明的空间里,只剩相对无言的沉默。
他看着她,心底阵阵抽痛。
她盯着他,自始至终都是冷若冰霜。
“静儿,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没关系的,孩子们这样也很好,至少不会痛苦对不对?”
他走近,而她却退后。
林静晨苦笑,不会痛苦?不会有七情六欲,就是两个没有表情的玩偶?是啊,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被人骗,会不会受欺负,一辈子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生出这样的孩子,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林静晨踉跄的退到墙角处,伤心欲绝的摇着头,声音颤抖,身体颤抖,整个人都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不,静儿,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继续打我吧,别停手,别自责好不好?”徐誉毅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入怀中,一同感受着心脏处那刀刀致命的冲击。
林静晨捶打着他的双肩,失去方寸的痛哭失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自己心脏处那诡异的痛苦,那好像是被一把刀来回折磨的剧痛,她想咬牙坚持,可惜自己实在是太痛了,痛到最后只剩嘶吼。
“怎么会这样?我的宝宝怎么可以这样?”她咬着自己的手臂,企图以痛止痛。
徐誉毅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扯开她嘴中的血肉,“静儿,我说过不是你的错,孩子们,会健康长大的。”
“不,他们一定会恨我一辈子的,是我害的他们这样,是我,都是我。”
临近最后的崩溃,她几乎是疯狂的咬着他的手臂,口中充斥着不光是她的血,还有他的血,血液的味道就像是泪腺的催化剂,在昏暗的灯光下,浓烈的血腥混合着泪水,萦绕其中,最后化成一道道虚晃的影子,成为梦中梦魇。
他任她撕咬着,只要她安静下来,只要她不再伤害自己,哪怕血肉模糊也不痛,真的不会痛。
育婴室前,林静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个孩子的动静,没有表情的犹如只剩血肉的布偶,那种空洞无神的眼眸,似乎除了眼前那个会动的风铃便什么都没有剩下。
“孩子比预期的情况好多了,身体方面所幸是健康的,只是以后智力——”菲林看了眼她还算平静的神色,继续说道:“或许他们的世界只会有自己,没有喜怒,没有困扰,其实这样天真的活着,在这个尔虞我诈利欲熏心的世界,也是幸运的。”
“怎么会幸运?阿姨您告诉我什么才是幸运?不会笑,不会哭,没有表情的呆呆活着,这样就是幸运?他们会恨我的,是我把他们给害成这样。”林静晨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阵阵抽痛的心脏。
“静晨,孩子的问题不是你的错,这世界上有许多意外,这种事不是任何人的错。”
林静晨双手揪着胸前的衣服,没人知道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有多折磨她残缺的意识,这不是她的错,怎么可能不会是她的错?
育婴室内,小男孩扭了扭头,木木的表情痴痴的望着窗外痛哭失声的女人,小脑袋又微微扭动,直接看着同样寻着目光转过头的小女孩。
“孩子动了,孩子们都看着我了,阿姨您看,他们都会看我了。”林静晨双手扣在玻璃上,泪水从眼角滴落,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他们都说错了对不对?我的宝宝是最健康的,最最聪明的。
菲林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的搭在她的双肩上,解释道:“他们这是正常反应。”
“是吗?我看了他们一个月,这样大幅度动作,还是第一次,原来我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只是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些才是正常反应。”她抹掉脸上泪痕,咬住下唇,可是多么希望那真的是正常反应,他们都是能哭能笑能自由活动的好宝宝。
在无人看见的育婴室内,小哥哥正兴致勃勃的拎着拳头拼命的扭动着小肉躯,那股锲而不舍的精神,一鼓作气的直接到达她领地范围内,小拳头挥舞在空中,直直的落在妹妹的头上。
小妹妹面无表情,扭过脑袋盯着他的小肉手,嘴角微扬,带着相当鄙视的眼神瞪着他。
小哥哥眉头一挑,继续举起拳头,敢藐视哥,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小妹妹不屑一顾的又一次抬起小脚,而这一次不是正中他的嘴,而是直捣黄龙,踹向他的尿不湿。
“……”小哥哥面不改色,想要翻身直接压死她,可惜肉体太过脆弱,免得当场折腰还是乖乖的躺好。
小妹妹不以为意,继续每天的任务,看上十个小时的风铃转动。
小哥哥恼急,挥着拳头挡在丫头的双眼上,吱吱呀呀的说个不停:你妈都哭了,你还看,看个屁啊。
小妹妹抬起双手抱着他递过来的手,毫不客气的张嘴咬下,吱吱呀呀的回复:还不是你说着玩意儿好看,我就不停的看,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你误导我。
小哥哥嘟起小嘴:我误导你?傻子才会觉得好看。
小妹妹放开他的手:你本来就是傻子,姐姐们说的。
小哥哥:你还不是一样。
小妹妹磨着嘴皮子:你再说一遍,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于是乎,在没人看见的婴儿床上,两个小肉团相互用着那张没有乳牙的嘴磨着对方的小脚丫。
“……”林静晨噤声,站在育婴室外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就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孩子们都恢复正常了,会打架,还会看别的东西了。
菲林诧异,轻咳一声,“这种情况太过少见,像他们这种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是没有基本意识的,至于怎么就扭打在一起了,这实属监管不利的意外,你别担心,都没受伤。”
徐誉毅站在角落里,没有靠近,就这么望着远处的那道背影,灯光恍惚在眼前,模糊了她的影子,隔着水雾,看的有些朦胧。
没有上前打扰,当时钟落在十二点整时,他悄然的离去。
一辆法拉利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冷冽的风就像是一把把钢刀划过脸颊,生生煎熬。
“叮咚……叮咚……”
佣人急忙打开车库大门,并排站立在两侧,对着匆匆进入别墅的身影颔首敬礼。
徐家大宅内,今日几乎是全数在场,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徐大少也坐在席位上。
徐茂宏是第一个发现进来的身影,喜悦悄上眉梢,“誉毅回来了,快,准备碗筷。”
徐誉毅不吭一声的走进餐厅,巡视了一眼餐桌周围的数人,最后走到程瑜身前。
程瑜放下刀叉,愣了愣,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徐誉毅依旧一言不发,直接抓住她旁边的徐晨怡,拖出座椅。
徐晨怡手腕吃痛,诧异的看着双目赤红,几乎是带着火气靠近自己的男人,心底紧了紧,带着哭意问道:“哥,你抓我做什么?好痛,快放手啊。”
“徐誉毅,你跑回来又发什么疯?”程瑜挡在他身前,想要扯开他的手,奈何他却死死不松开,一时气急,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
徐茂宏愣怵,打着圆场,“誉毅啊,这又是怎么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爷爷,我是挺想好好的跟她谈谈的,可惜她不给我机会。”徐誉毅拽着徐晨怡的手,眸色冰冷,“我记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吧,你乖乖做你的徐四小姐,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来打扰我们,可惜,你总是不听话,行,你既然那么挑战我徐誉毅的耐心,这一次,我圆满了你。”
“哥,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徐晨怡苦笑,扭头看着程瑜,“妈,您替我跟哥哥解释一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没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去医院找过静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徐晨怡,你太自负了,你以为我是傻子会随你摆布?还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徐誉毅扯过她的手腕,看向众人,“爷爷,我问您一句,在这徐家,您是认我这个孙子,还是认这个女人做孙女?”
“誉毅,你……在胡说什么?”徐茂宏看着两人,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有个人冒着您们的名义打算送走我的老婆孩子罢了。”徐誉毅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到在地,凌厉的双眼漠然的瞪着她:“徐晨怡,你可真会把握时间啊。”
“晨怡,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去过医院了?”徐茂宏冷漠的用着手杖敲击着地板。
“爸,晨怡当然要去医院了,昨天是她复查的日子。”程瑜挡在众人之前,护着自己的女儿。
徐誉毅面色沉冷,“妈,我也把刚才的话再问您一遍,你是要我这个儿子,还是要她这个女儿?”
“你胡说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儿女,我都要。”
“行,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既然你都想要,那我的好妹妹也生病了,作为哥哥的,我应该替她好好着想对不对?”徐誉毅出乎意料的淡然一笑。
程瑜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当然,她身体不好,你这个做哥哥——”
“既然你们都说她生病了,那行,我刚好知道一个专家,他对于精神出了问题的案列相当有自信,身为哥哥的,我会尽力治好你的。”徐誉毅抓住徐晨怡的手,将她从地板上拖起。
“哥,你想做什么?”徐晨怡慌乱的退后两步,想要逃离他的魔掌,可惜自己却被他拽紧在手中,脱离不出。
徐誉毅淡笑,“当然是替你治病了。”
“我不要,妈,不要,我已经恢复健康了,不需要治病了。”徐晨怡反抗着,挣扎着。
程瑜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拦住两人离开的身影,“徐誉毅,你要带晨怡去哪里?”
“医院啊,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得病了吗,妈既然您舍不得送她去精神病院,作为哥哥的,我当然得为她着想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治好她的,保管她回来的时候比谁都正常。”丢下一句话,不顾众人反对,徐誉毅扯着徐晨怡直接离开别墅。
偌大的餐厅,鸦雀无声。
徐江怡坐在位子上,自顾自的喝着碗里的汤水,嘴角微微上扬。
“爸,您快派人去把誉毅追回来啊,他现在那么大的火气,晨怡落在他手里,保不准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程瑜请求着老人。
徐茂宏为难的看向徐霖毅。
“去追誉毅做什么?誉毅说的没错,晨怡既然有病,那就得治,作为母亲的你舍不得她在医院里受苦,那就让誉毅代劳,免得有一天她突然又病发了,只怕伤害的都是自家人。”徐江怡站起身,走到徐茂宏身前,“该吃药了吧,回房吧。”
“你说的对,这孩子生病了,做父母的当然舍不得他们受苦受累,扪心自问,这世上有哪个父母愿意见自己的孩子受苦?同心而论,程瑜你以后也别管着誉毅和他的孩子了,他是父亲,他能给孩子最好的治疗。”徐茂宏携着徐江怡离开餐厅。
程瑜哑然,冷冷的瞥向一旁认真吃饭的徐宇豪。
徐宇豪探头看了一眼,笑道:“爸和妈都说得对,有病就得治,怎么治那就是医生说了算。”
高速路上,徐誉毅超过两百码的时速疾驰着,眉头不动,依旧冷冷冰冰。
徐晨怡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紧紧的缠绕着安全带,刺骨的风割舍着自己的血肉,她不敢动弹,生怕盛怒中的徐誉毅将自己直接丢下车,摔得粉身碎骨为止。
至于他要带自己去哪里,这似乎不是她能担心的问题,哪怕他真的带自己去医院,不出两日她的母亲也一定会来接走她的,思及于此,她还担心什么呢?
最后,车子急停在一家看似很简陋的疗养院外,徐晨怡看到的第一眼微微愣了愣,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徐誉毅打开车门,对着她冷漠说道:“还需要我绑着你进去?”
“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困在这里了?徐誉毅,你太高估你自己的本事了。”徐晨怡漠然的打开车门,当眼前的疗养院映入自己眸中时,双腿不自然的软了软。
“现在知道害怕了?”徐誉毅点燃一根香烟,看她跌跌撞撞的准备逃离的身影,嘴角轻扬。
“你……你怎么……怎么找到这里的?”徐晨怡踉跄数步,靠在车子上才停住了颤抖。
“从得知你生病开始,我就在寻找什么疗养院才是最好的,果不其然,还是让我找到了,既然你病的这么严重,作为一个哥哥,当然得好好为你谋划谋划才行。”
“徐誉毅,你会遭报应的,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徐晨怡慌乱的打开车门,却发现车子早已落锁。
徐誉毅吐出一口烟圈,“我的报应你不是说给静儿听了吗,你既然都好心好意的劝母亲替我给孩子治病,那我也好心好意的替你治治病,回报回报你的良苦用心。”
医生一涌而出,强行将徐晨怡绑上。
“不,我不要在这里,你们放开我,我是正常人,我没疯没傻,你们都别过来,放过我。”徐晨怡挣扎着,无奈人太多,挣开一人,另一人又一次的狼扑而上,直到她筋疲力尽的随之摆布。
院长站在徐誉毅身侧,淡然一笑,“三少请放心,令妹的病,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治好的。”
“如此便多谢你了,我希望下次我来看到的时候,她的病比现在正常。”徐誉毅熄灭烟蒂,看着被拖走的身影,眸中的寒渐渐消散。
“军事化管理,一流医生服务,特别加护病房,想必不出三个月,令妹一定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
“这样最好,免得她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言罢,徐誉毅轻笑一声,坐回车内,扬长而去。
院长站在停车位上,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阵阵冷汗,这医好一个人很难,不过这弄疯一个人似乎却是很简单。
医院内,徐晨怡不知所措的躲藏着那数十个疯子,他们的手中正明晃晃的握着一把刀,刀上染着血,血顺着他们的指缝滴落了一地,而周围,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那些疯子。
似乎是血液的味道刺激了众人的神经,一个一个就像是僵尸般靠近她,最后,她被埋没在这些疯狂的人群中,血腥弥漫,让人作呕。
隔天,是林静晨出院的日子,阳光明媚,七月的天,酷暑难忍,而车内却是零下温度。
徐誉毅在沉默中轻轻的握上她的手,见她没有反抗,由心而生一股温柔笑容。
林静晨目视前方,经过一晚上的自我催眠,他们都说的没错,孩子出了问题又怎么样?只要他们健健康康的活着那就是幸运的,以后不会哭不会笑,也少了很多烦恼,这是幸运的,只要不生病,好好的活着,这就是幸运。
“什么时候接回宝宝?”林静晨轻声问道。
徐誉毅淡笑回复:“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一个月吗?真好,我们得趁这一个月好好的把家里布置好。”林静晨枕在他的怀里,“以后,我们就只要这两个宝宝了好不好?”
“嗯,只要他们了。”十指相握,两人一同莞尔一笑。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那股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在大门开启的那一刻迎面而来,整个客厅如离开前那般,厚厚的地毯上绣着一朵荷花,荷花四周是片片翠绿荷叶,绿叶丛中只有一点红,淡淡的美,淡淡的艳,赏心悦目。
林静晨走上二楼,推开那间他们准备用做婴儿房的小房间,粉色的墙,蓝色的地毯,中间放着两张小小的婴儿床,床上依然挂着两只风铃,虚敞的窗涌进轻柔的风,风带动铃子,叮叮作响。
还是以往那样的情况,唯独就是墙上多了两张照片,一左一右,两个小宝宝痴痴愣愣的看着,平静的眸中看不出喜怒,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拍下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张相片。
徐誉毅走进,站在她身后,解释道:“这是孩子出世后第一次醒来,也是我看到的第一眼。”
“他们真的很懂事,如果是正常的宝宝,一定会是最贴心的两个好孩子。”她靠在他怀里,他们都这么乖,怎么会不懂事呢?只要健健康康的,他们一定会很懂事的活着的。
“静儿,不管是不是正常宝宝,他们都会疼爱妈妈的。”徐誉毅护她在怀里,除了他们,你还有我!
阳光依旧是灿烂如火的焚烧着这片土地,浇灼在湖面上,散下一池碎光。
徐誉毅站在窗前随目望着窗外那一池碧波荡漾的池水,身后是她渐渐安睡的身影,一旁静放的手机在不停的闹腾着,不由自主的,他眉头紧皱。
“三少,救命……救命啊。”易君贤的颤抖的哭喊道。
徐誉毅面不改色,回复道:“今天陆路又把你怎么了?”
“陆路……要生了……救命啊。”
“……”徐誉毅沉默,日历在脑子里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早产了?”
“不知道,今早起来就说肚子有点疼,本以为只是正常反应,谁知现在她说阵痛开始了,五分钟来一次,怎么办?我没生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叫救护车啊。”徐誉毅挂断手机,小跑到床前,轻轻的拍了拍林静晨的手背,“静儿,快起来了,我们去一趟医院。”
“医院?”林静晨惊愕的从床上坐起来,“孩子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宝宝,是陆路,她要生了。”徐誉毅替她穿好外套,俯身套上鞋子。
林静晨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陆路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小易刚刚说阵痛开始了,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也赶过去吧。”
“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林静晨如惊弓之鸟,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徐誉毅温柔的看着她,“静儿,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嗯。”拿起皮包,她紧跟在他身后。
医院产房,易君贤不知所措的徘徊在室外,仰头看向那盏红艳艳的灯光一闪一烁,似乎那有条不紊的灯光好似催眠曲般正引诱着自己的心跳紊乱,跳动太快,快的他差点产生幻觉想要扑上去。
幸好在他迷糊之际,两人的出现镇定了分毫他错乱的神经。
“怎么样了?孩子出来了吗?”林静晨脱下外套,焦急的探视产房。
“医生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怎么办三少,我好紧张。”易君贤双手轻颤,整个人摇摆不定,心慌难安。
“有什么好紧张的,通知陆路父亲没有?”
“通知了,他们都在路上。”易君贤深吸两口气,“我想进去陪她,她不让我进去看,说是太过血腥怕我以后做噩梦。”
“你还是我的第一助手吗?看女人生孩子就畏缩了?”徐誉毅冷色,“现在她是最需要你的时候,给我在你的位置上好好的守着她,别在这里碍眼。”
“我知道了三少。”易君贤站在产房外,双手成拳,还没来得及踏进就被护士赶了出来,“孩子已经出世了,是位公主,3600克。”护士报喜说道。
易君贤傻傻的呆了一分钟,最后在护士离开后才醒悟过来,喜不自胜的抱住徐誉毅,大声喊道:“三少,我有女儿了,我当爹了。”
林静晨退到两人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护士推出来的育婴箱,孩子恬静的睡在里面,眼角还挂着两颗泪珠,不时小鼻子动动,小手挠挠,活泼的映在她的眸中。
她伸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原来这才是正常孩子的表情吗?
育婴室里,护士长小心翼翼的替刚刚洗完澡的小哥哥擦着身体,一旁的李护士正抱着同样洗干净后回来的小妹妹,两兄妹并排着,经由护士长轻轻的穿上衣裤。
当小哥哥遮着小弟弟的毛巾被掀开时,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眼神折射在自己的身体上,不由自主的,扭头瞪着那个赤果果的目光。
小妹妹伸着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顺便砸吧砸吧:姐就是想告诉你,刚刚姐在浴池里见到了隔壁屋的哥哥,人家才是真正男子汉。
小哥哥似乎想要冷哼,结果声音太过稚嫩,只得气呼呼的鼓足嘴巴:哥三个月不到,你让我跟一个三岁的娃比。
“不好意思,我能不能看看宝宝们?”林静晨随手一推,才发现育婴室的门并没有锁上,便直接走了进来。
护士长放下手里的尿不湿,淡然一笑:“孩子都很乖。”
林静晨和颜悦色的走到两个孩子身前,俯身轻轻的抱起哥哥,手托着他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小屁屁,自始至终都不敢蛮力的揉捏着他,轻轻的将他放进自己怀中,眼角湿润一片。
小哥哥眨眨眼,盯着泪水盈眶的女人,伸着小手轻轻的拂过她脸颊上的泪痕。
林静晨瞠目,急忙握住小孩伸过来的手放在唇角,“宝宝真乖。”
小妹妹鼓起嘴,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静晨,嘴巴嘟嘟,发出一点点气泡。
“哥哥,你看见没,你妹妹在看我们哦。”林静晨放下小哥哥,又一次轻柔的抱起小女孩。
小女孩睁着两颗大眼睛,眼睛很亮,很亮,与之天上星辰也不过如此,看的林静晨更是心疼不已。
小妹妹伸着两个小爪子放在她的唇角,轻轻的抹着:哥哥的手刚刚摸了他的小弟弟,不能亲的。
躺在床上的小哥哥踢着小脚,一脸不悦:哥什么时候摸了?明明是那胖大婶摸的。
“妹妹也想让妈妈亲亲嘛?”林静晨俯身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眼角再次湿润,这样乖的宝宝怎么就不正常了?
“徐夫人,孩子们也累了,让他们先休息吧。”护士长站在一旁为难的看着两个孩子,还没穿衣服吧,等下不会尿吧。
林静晨依依不舍的放下小妹妹,又摸了摸小哥哥的小脸,慢慢的走出育婴室。
靠在门前,她回头莞尔一笑:“宝宝,再过几天妈妈就回来接你们回家,这几天你们要乖乖的听话,妈妈爱你们。”
徐誉毅着急的站在不远处,看到她出现后稍稍的舒了一口气。
林静晨抬头相望,眸中消散那些日子的阵阵阴霾,扑进他的怀里,“不管事实如何,我都爱他们。”
“我也爱,还有静儿。”徐誉毅抹去她眼角处清晰的泪痕,“还有半个月,我们一起来接他们回家。”
“嗯,一起。”
“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看别的风景,好不好?”
“嗯,一起去,谁也不分开。”
也许,这只是一个承诺;也许,这只是一个梦想;也许,这不过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约定。最终,世事无常,万千变化只在一朝一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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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妞在尾巴后面打上(完结)二字,你们会不会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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