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独月见师宏骁手中禁锢了大李氏作为人质,待要再次击出一枚石子的手顿住了。
儿子将母亲作为人质,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让自幼丧母的白独月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手指微动,已经将石子对准了师宏骁的眉心,欲给他致命的一击。
师宏骁震惊失色,他之前就觉得奇怪,师玉卿怎会一人前来,原本只当贺靖逸抽不开身,也腾不出人手,还窃喜这师玉卿在太子心中不过尔尔,如今看来,自己竟是中了他的计!
月亮已被渐渐西移的幽云遮蔽,藏住了它本就迷蒙的月华,掩去人间的光亮。
师宏骁慌乱的朝师玉卿身后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望去,那里是他根据袭来的暗器判断出的方向,可他再如何想瞧出个究竟,却一无所获,他甚至从头至尾都未发觉有人藏在附近,一丝都察觉不到,可见这人武功高出他不少。
“还有谁在那!”师宏骁找不到暗中潜伏之人,不敢贸贸然行动,便将怒火朝师玉卿发出,“师玉卿!你这个小人!好生阴险狡诈!”
他挟制住母亲的那双手不住颤抖,若不是顾及那藏在黑夜中的高手,他定是要上前狠狠掐死师玉卿才可解气。
可师玉卿反应迅速,已退到了正堂外的阶梯之下,离他甚远,若是他只顾找他麻烦,保不齐会被那暗中之人所偷袭,可他又实在按耐不住自己气极而颤抖的身体,心下一狠,准备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师玉卿见他已经移到了正门口,离孟老太君等人多出四五步距离,稍稍放了心,但见他一直将自己的母亲挡在胸前作为肉盾,颇为不耻,面露出那副能让师宏骁五脏六腑悉数气炸的淡定自如又鄙夷轻视的神色,瞧了眼蠢蠢欲动,盛怒之下有同归于尽的打算的师宏骁,脑中一转,决定先行镇住他,于是淡淡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太子妃,如何会一人前来行动。”
此话果然镇住了师宏骁,唬得他当即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一气之下想要冲动一回,拼尽全力不顾后果击杀他的想法逐渐淡去。
师玉卿瞧出他有所踟蹰,又紧接着道,“我劝你还是放了你的母亲,速速投降自首,忏悔你的罪孽,不要再冥顽不灵,你今夜是杀不了我的。”
师玉卿冷傲又自信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师宏骁,但此话也让他稍稍收回了理智,他顾虑的是自己根本杀不了他,反而赔了自己一条性命。
师宏骁曾听裴重晋说过贺靖逸的身手,比他高出几百倍不止,若非裴重晋顾及他脸面,有所保留,只怕真实情况是能高出他数千倍。
虽然师宏骁不信一个整日待在皇宫的太子能有多么出神入化的武艺,但贺靖逸终究是太子,身边有众多大内高手,若他真习得了比他高出许多的武功,倒也十分有可能。
师宏骁以为藏在暗处的是贺靖逸,他吃不准为何贺靖逸要放师玉卿一人前来与他对峙,左思右想想不出结果,反而惹得他更加烦躁。
一阵夜风吹过,招惹到茂密的树叶,引起沙沙响声,师宏骁如同惊弓之鸟,被那声音吓道,慌张用匕首指着自己母亲的胸前,喊道:“不要乱动!否则我杀了她!”
“师宏骁,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挟制自己母亲当人质算什么本事?!”师玉卿鄙夷的斥责道。
大李氏德行虽然有损,但她到底对师宏骁不曾有亏,处处维护,视若己命。
此时不能说话的大李氏听见师宏骁的话,不禁流下泪来。
师道然不顾手上的伤势,被孟老太君和韶国郡公夫人扶起身,怀着失望、愤怒、伤心交织的心境,愤怒朝师宏骁喊道:“畜生!畜生啊!她是你母亲,你竟然罔顾她的生命!你还是不是人!你母亲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
师宏骁盛怒之下额上青筋条条暴起,他凌乱的头发之下是一双瞪得通红的眼睛,他猛然侧身朝师道然怒叫,“你若对我好为何不给我世子之位?!我娘若真对我好,为何非要做人的妾氏,让我顶着庶子的身份,都是你偏心,也是她没本事!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孟老太君长叹一声,师宏骁说的没错,确实是师道然和大李氏的错,就是因为师道然和大李氏素日太惯,什么都依他,才纵得师宏骁这种品行。
她虽如此想,此时却不便开口,只能唉声叹气,哀悼家门不幸。
“嫡子继承爵位这是大成律法的规定,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师道然气的身体直颤,自己亲自教授他武功,抚养他长大,走到哪里都将他带在身边,最是偏宠,对他寄予厚望,如此这般用心良苦的爱着一个孩子,却不料竟是养成了一个仇人!
大李氏心底的苦楚更是无人能体会,她做了多少腌渍事,不都是为了他能得到世子之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太过溺爱的后果,却是自己的孩子竟如此不顾自己的死活。
除了流泪,将心中的痛苦流尽,大李氏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往日争强好胜的心一瞬间都消失殆尽。
师玉卿眼见师宏骁陷入疯狂之中,恐他再行事端,便劝道,“师宏骁,她终究是你母亲,你想想她这么多年如何辛苦养育你的,你放下匕首,别一错再错。”
师宏骁梗着脖子不理他这番说辞,心中毫无悔意,依旧挟制大李氏,“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个不要…….”
他“脸”这个字还未吐出,突然,一阵冷飕飕的劲风急速窜过,直扫过师宏骁的脸,而他整个身体竟被这道强风向右震了出去,一甩好几米,直到撞到正堂正对门的那面墙上,又弹了回来,摔落在地。
白独月刚准备朝师宏骁丢石子击晕他,就见一道风迅速闪过,快得几人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一人身影出现在了师玉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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