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宽阔的床榻上透过纱帐传来几声低低的喘息声,两人相拥躺在一起,胸口微微的起伏着,方才那一场,是从未有所的激烈。
贺靖逸很快平稳了气息,满足的笑个不住,伸手将他搂的更近了些,“兰君吃醋的时候可真可爱。”
师玉卿体力不如他好,方才自己太过用力气,耗得他有些疲惫,靠在他怀里懒懒的还在喘气。
好在他如今练了些功夫在身,有了些许内力,身体康健了许多,不似以前,每次都会累得在进行到一半时就昏睡过去。
贺靖逸侧过头望着他,伸手抚了抚他额上带着细汗的发丝,望着他还潮红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兰君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话?是不是生气了?”贺靖逸温柔的搂着他的腰。
师玉卿稍稍平稳了呼吸,闻言抬头看着他,又咬了下他的下巴才松开,“不是生气,就是….心里不舒服。”
下巴被他咬得不疼,很像小动物挠了一下,反而让心里痒痒的很舒服,身体不禁朝他贴的很紧,温柔道,“兰君知道,我不会纳妃的。”
“我知道。”师玉卿摸了摸他的脸颊,“可就是不高兴。”
贺靖逸宠溺的望着他笑了笑,“现在高兴了吗?”
师玉卿微微一笑,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低头看着他,“还不够高兴。”
贺靖逸略有些诧异,但很快搂着他的腰坐起身凑近他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兴奋道,“兰君还想要继续?”
师玉卿亲了一下他的脖子,低声道,“这次换我来?”
贺靖逸好笑的望着他,“兰君想做什么?”
师玉卿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贺靖逸挑了挑眉,笑意更浓,伸手忽的将他一整个人压在身下,双手按住他的双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笑道,“看来我有必要振振夫纲了。”
贺靖逸说着立即行动起来,师玉卿想要反压回来力气却输了一大截,只能仍由他动作,无奈道,“我不过就是想想,靖逸你别激动,你….你轻点。”
贺靖逸笑容浓烈,动作也不停,帐内顿时又是一番春光四起。
进行到一半时,师玉卿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用浓浓的爱意说了一句话:
“我想要靖逸的孩子。”
这件事之后,平静的过了几天,贺靖逸对此只字不提,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连提心吊胆的翎国公也放松了心情,四处应酬交际说自己一片丹心为了皇帝,众人各有心思,捧着他赞同皇帝该纳妃嫔,后宫不该只有皇后一人。
众人以为此事就要过去的时候,却未料到几天后的早朝上,翎国公强取良家少女为妾的事就被人告发到了朝堂之上。
翎国公吓得险些拿不稳玉板掉在地上,他好容易稳住身子,忙不迭朝那上书之人望去。
告发的是大理寺卿温志安,位高权重,从政多年,辅佐过两朝帝王,重要的是,他是元太师的得意门生之一,关系非同一般。
翎国公又惊又气,立即朝元太师望去,想要瞪他一眼却被他反瞪了回去。
元太师藐视的瞥了他一眼,心道这老家伙平时说我点坏话也就罢了,懒得跟你计较,主意打到我皇帝外孙头上,你这便是送死。
翎国公瞧着元太师又瞧了眼贺靖逸,他吃不准这是元太师故意整治自己,还是贺靖逸的主意。
若是元太师还好对付,若是贺靖逸的意思,那此事怕不会轻易了结。
果真如他所想,贺靖逸并未打算简单处理,他先让温志安详细的说了来龙去脉,紧接着不仅温志安,御史中丞王时初也拿了他贪污受贿的罪证上书皇帝。
贪污受贿此罪比强娶民女可重大的多,翎国公慌得一时没稳住,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的端国郡公眼疾手快下意识扶住了他,只怕就要摔倒在地。
“陛下,老臣冤枉啊!”翎国公不等王时初说完,立即走出班列朝贺靖逸喊道。
王时初被他打断,徐徐停下了说话。
半晌,贺靖逸冷冷的声音从高坐上传来,“翎国公说冤枉?可是没做过这些事?”
翎国公忙不迭的点头,“正是!陛下明察啊!”
“是没强娶少女,还是没有贪污受贿?”贺靖逸又问。
翎国公方才情急之下冲出来的,此时仔细一想,这两件事自己还真都做过,只是强娶的不是少女是一个有丈夫的妇人。
而且那事他明明做的很干净,有休书,有女子父母收聘礼的证据,还有府尹作证,告不倒他。
他怕的是贪污受贿的罪名,可他觉得冤枉,这官场大大小小这么多官员,做这事还少了,为何就上书告发他。
“都是冤枉!”翎国公做事都很有手段,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而且多年从政的经验告诉他,一旦遇到事情要立即否认,搅乱视听,再偷换概念,只要皇帝信了自己,这关就过去了。
温志安冷冷一笑,“翎国公说冤枉,蔡晓蕊的丈夫都告到了大理寺,证据确凿,敢问大人如何冤枉?”
翎国公急道,“那蔡晓蕊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是结过婚的女子,而且也不是强娶,是她自己愿意的。”
“那翎国公是承认确实娶过蔡晓蕊?”温志安问道。
翎国公眼珠转了转,想了想承认没什么不妥,便答道,“是啊。”
“是少女是少妇,是强迫还是自愿一查便知。”温志安转回头望向贺靖逸,“请陛下恩准臣查办此事。”
贺靖逸道,“朕恩准了,若真有此事,温大人切记,一切依法处理。”
翎国公一身冷汗溢满了背后,心里暗道不好,皇帝这语气听来,竟是故意提醒温志安严加查办,自己这房小妾确实是强娶。
不禁又气那温志安太阴险,故意说出名字,引导自己承认,自己就是想赖也不好赖。
温志安恭敬领命,走回原先的列位之前还狠狠的瞪了翎国公一眼。
一是因为他早已对翎国公背后说自己恩师那些话生厌,瞧他不起。
二是翎国公不仅是强娶这么简单,他逼迫蔡晓蕊的丈夫休妻,她丈夫不肯,就诬陷他偷东西,将他抓到官府关了许久,又伪造休书,逼迫蔡晓蕊娘家收下聘礼,再让府尹作证,将蔡晓蕊强娶过门。
这件事也并非如他所说,是蔡晓蕊的丈夫告到大理寺的,而是元太师有意命人去查出来。
但温志安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贺靖逸的意思,他是下决心要整治一下翎国公。
翎国公素来与温志安没说过几次话,这人生性孤傲,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见他如此有把握,一时也没了底气。
“贪污受贿之事呢?”贺靖逸冰冷的声音仿若从地狱冒上来的催命符,让正在沉思中的翎国公浑身一抖,忙又大呼冤枉。
王时初也不理他一声声叫唤,直接将他贪污的罪证悉数念了出来,举着给他看,又让内监呈上去递给贺靖逸看。
翎国公方才只听他说自己贪污受贿,自信自己处理的妥当,料想他没有证据,自己只要否认就行,如今一看吓了一身冷汗,他竟然真的将自己所有的证据一一的找了出来,呈现在朝堂上所有王公大臣的眼前。
翎国公看着那些证据两眼一抹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次他站出了班列,没人扶住他,他只得自己站稳。
贺靖逸看着王时初呈上来的罪证,嘴角微微勾了勾,“翎国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翎国公一回神,不管不顾对着贺靖逸就喊冤枉,他心里想着只要自己咬死没做,贺靖逸按照规矩会将此事交给刑部审问,自己与刑部尚书一向交好,到时候通融一番,罚写钱财消消灾让此事过去。
于是他扯着嗓子,高呼冤枉,抵死不承认此事,那一声声浑浊夹杂哽咽的呼喊声,让众人不禁皱了皱眉,嫌太吵闹。
他哭了半晌,没人响应,贺靖逸不开口,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开口。
他从贺靖逸那露出的下半边脸瞧不出任何情绪,一时把握不准该不该继续嚎哭下去。
“翎国公既然觉得冤枉,不若让三司会审此事,若真是冤枉,自然会还翎国公一个清白,若此事属实,按照国法处置。”
在朝堂上极少开口的师玉卿出乎意料的在此时说出了这番话。
三司会审几个字让翎国公脸色一白,气血攻心,当场瘫倒在地,险些晕了过去。
翎国公抬眸瞧着他射过来的带些冷意的目光,不由心底一颤,自己是当真小瞧了他,也小瞧了皇帝对他的宠爱。
师玉卿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和,根本不是个好惹的人。
而贺靖逸这个皇帝,有仇必报,总有千百种方法整治的人无力还击。
那人原先与他说的话,他还不信,只当两个毛孩子能如何翻天去,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直到他此时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根本是老虎口里拔牙。
三司会审,遇到极其重大的案件才会启用,再位高权重的人只要犯了罪,由三司共同调查,如何也是抵赖不掉。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共同审理案件,这三人,除了刑部尚书稍微熟识,要想买通其他二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原先以为自己狡辩两句,皇帝将此事交给刑部处理,自己通过与刑部的关系通融一番,交些罚款就能了结此事。
没想到皇后一开口就是三司会审,直接将他架到这份上,这一手当真是狠!
翎国公瘫倒在地,这下是摆明了逃不过这劫,自己连喊冤枉的力气都可以省了。
贺靖逸心底好笑,面上不动声色,握住师玉卿的手,微微侧过头望着他,温柔道,“就听皇后的。”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他这反常的声音都险些惊掉了下巴,好半天才忍住,将下巴收回来。
前几日随翎国公一道慷慨激昂要求贺靖逸纳妃的臣子,此时个个异常安静,低着头默不作声,都在闷头想自己有未做过违法之事,可否留了把柄。
连翎国公这等重臣,贺靖逸说动就动,何况他们。
此时众人看见贺靖逸嘴角边的笑容才明白,翎国公此次是难逃一劫。
果不其然,几天后,三司会审结果出来,翎国公强娶民女,诬陷良民,贪污受贿一桩桩一件件,均是证据确凿。
贺靖逸按照律法规定罚没他的家产,削去爵位,贬为庶人,到底看在翎国公功勋后代的份上,没有将他处死,也没有株连家族,让他带着家人回家乡过晚年。
这番处理在大成这个贪污算重罪,会被处死株连九族的国家,已算十分宽容,让人无可非议。
只是从此之后,众人都领教了新皇帝与新皇后的厉害。
那些想送女儿儿子进宫,或是送美人讨好贺靖逸的人,从此绝了这门心思,再无人敢提及纳妃一事。
说到底,谁会是干净的呢。
荥州风光秀美,景色独好,贺明轩来到此地游历了些日子的山水,思念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郑王殿下,济王殿下来了。”
身旁侍从的话让正在院中的石桌上挥墨描画丹青的贺明轩,立即停下了手中的笔,惊讶道,“五哥来了?快请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管家早已将贺明博迎进了他的院内,贺明博朗朗的笑声从走廊处传来。
“许久不见,六弟过得可好?”
贺明轩上前两步迎上了他,见到他内心一阵激动,高兴的一拱手,“五哥!”
贺名博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线,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错,又长高了,在过两年要超过五哥了。”
贺明轩笑着让贺明博坐下,身旁的管家早已端来了茶水,贺明轩点点头,管家带着侍从悉数退出了院外。
“五哥今日怎么来了?”贺明轩好奇问道。
贺明博笑了笑,“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恰好荥州距离齐州路途不算遥远,特来看看你,你年纪小,又没有妻妾照顾,一个人在封地可还过的习惯?”
贺明轩听着他的关心之语,心中甚暖,笑道,“多谢五哥关心,一个人逍遥自在,倒也过得惬意。”
贺明博瞧着他眼里不是溢出的落寞,眸中精光一闪,垂下眼眸望着杯中的茶叶,品了一口又很快放下。
“你孤身一人,着实让人不放心,男子还是当娶个妻子,让她好好照顾你才是。”贺明博望着他道。
贺明轩微微一笑,“五哥放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贺明博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我听说父皇、母后、兰贵太妃为你选了许多女孩子你都看不上?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五哥,五哥帮你留意着?”
贺明轩眸中一黯,这明显的黯然被贺明博瞧进了眼里。
“我….”贺明轩说完又吞了回去,隐去内心的落寞,笑道,“五哥今日怎如此关心我的终生大事起来。”
贺明博笑道,“自然是作哥哥的见你一人担心你罢了。”
“五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五哥难得来,我带五哥四处走走游玩一番如何?”贺明轩提议道。
“如此甚好,我从未来过荥州,正想借此机会一游。”贺明博瞧起来颇有兴趣。
贺明轩高兴的拍了下手,“那五哥今日在此住下,我明日就带五哥好好游一游荥州的名胜古迹。”
贺明博在贺明轩处玩了许多天,两人在宫中时关系就很熟络,贺明轩年纪是太上皇子女中最小的一位,母家地位也高。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活泼率性,潇洒大度,与诸位兄弟姐妹,包括死去的贺明成关系都处的十分良好。
此次见面关系更上了一层,贺明轩本就心里苦闷,贺明博又是个极会为人处世的圆滑之人。
两人时时畅聊,夜夜秉烛,不过几天,贺明轩就对贺明博越发信任,将深埋在心里的秘密相告。
“我若没猜错,你喜欢的那人是皇后殿下吧。”贺明博此语让贺明轩惊得立即伸手越过案桌将他嘴唇捂了起来。
“不是,怎么会是皇后殿下,五哥不要乱猜了,就是一个官家小姐,我….”贺明轩说着一顿,“我配不上人家罢了。”
贺明博揭开他的手,无奈的望着他,苦口婆心道,“你还想瞒五哥?你说的条件摆在一起,再明显不过是他。”
贺明轩待要开口,贺明博又道,“你也别担心,此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便是皇帝陛下知道了也不能拿你如何。”
贺明轩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所以还是请五哥替六弟保密的好。”
贺明博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五哥不是那种到处乱说的人。”
贺明轩点点头,挤出一笑,“多谢五哥。”
贺明博摆摆手,又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疼六弟,那边浓情蜜意,六弟确实孤枕一人。”
此话戳中了贺明轩的心思,他每每瞧见贺靖逸与师玉卿亲昵在一起,心底都是说不出的酸楚。
他动了动嘴唇,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酒。
贺明博斜眸将他的神情动作悉数收尽了眼底,嘴角一闪而过得意的笑容。
“唉。”
贺明轩听见贺明博的叹气抬起头,见他望着自己担忧又心疼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动,忙笑道,“让五哥担心了。”
贺明博摆摆手,显得非常困扰与踟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贺明轩有些诧异。
“五哥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贺明博想要点头,半途又忍住,那纠结万分的模样瞧得贺明轩困惑不已。
“何事?”贺明轩问道。
贺明博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肯说,“你别问了,六弟,你不知道的好。”
贺明轩一见他神色似乎颇为严重,忙又问道,“何事,五哥告诉我便好。”
贺明博再次退却,如此反复几次,他才在贺明轩的一再追问下,道了句,“我只问六弟一句话,六弟可愿意答应?”
贺明轩忙道,“五哥何事要问我?只管说?明轩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五哥!”
贺明博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
两厢对视一笑,贺明博缓缓开口:
“明轩,你可否愿意对付贺靖逸,让师玉卿成为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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