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逸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缓缓走到师玉卿身前,眼眸扫了眼他放在身后的双手。
“兰君,你身后藏了什么?”贺靖逸依旧微笑,但那笑容却让师玉卿更为慌乱。
师玉卿最是了解他,知道他定然是发现了端倪,此时若再藏着,引他生气更是不妥,不若大方承认的好。
他斟酌一番,犹犹豫豫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将手上的药瓶不情不愿的拿到身前。
贺靖逸低眸瞧了眼药瓶,温柔从他手里想要接过,师玉卿握住药瓶的手一顿,在他的碰触之后,还是松开了手掌。
贺靖逸拿起手上精致的白玉药瓶,平举到眼前,转了转药瓶含笑看了一眼,又转头重新将视线凝在师玉卿身上,“送子药?”
这话听似是疑问,师玉卿明白其实他已经知道,心道自己果然瞒不住他,吞了吞口水,微微点了点头。
贺靖逸瞧着他略带慌乱的脸色,原先心中的郁结转而变成了疼惜,温柔道,“兰君为何瞒着我?”
师玉卿忙道,“并非有意隐瞒靖逸,只是靖逸总不肯,我不得已。”
贺靖逸叹了口气,将药瓶放在小几上,温柔道,“我当真不愿见到兰君有任何危险。”
“我知道。”师玉卿道,“可是靖逸你终究是皇帝,朝臣背后的议论从你登基至今,从未曾停息,我真是很担心。”
贺靖逸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拥着他温柔道,“我不在乎旁人说什么,我只要你平安健康。”
师玉卿被他拥着靠在他怀里,贺靖逸的心意他都知道,也为之动容,可是他作为当朝皇后,有他的责任,“靖逸,我听老太君说,有些草药有麻醉的功效,可在生子时使用,姐姐外出游历,正是为了替我寻找这些草药,若有了这些草药,我就可以。“
“兰君以为我不知道吗?”贺靖逸道,“我早已查过这些,这么多年一直命人在外寻找,切莫说尚未找到,便是找到,我也要确定是否真有奇效,才会让兰君使用,在此之前,我不想兰君吃生子药。”
贺靖逸的话让师玉卿惊讶不小,原来自己身边的人,每个都为自己考虑了那么多,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他突然觉得一阵内疚,贺靖逸如此费尽心思为他而想,自己却瞒着他要一人自私吃下生子药,险些枉费了他一番心意。
“靖逸。”师玉卿温柔道,他想开口说对不起,说自己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意之类的道歉之语。
嘴唇动了动,还未将话说完,身体却突然腾空被贺靖逸一下横抱了起来。
师玉卿下意识的搂紧了贺靖逸的脖子,惊讶道,“靖逸,你做什么?”
贺靖逸露出带些邪气又略带魅惑的笑容,“兰君居然有事瞒我,害的为夫的心一日都未曾安宁,看来有必要让兰君接受点惩罚才可以。”
师玉卿被他抱着往内殿巨大的床榻那里去,他听着贺靖逸的话中似乎早已有所察觉,忙道,“靖逸是何事发觉到我瞒着你的?”
贺靖逸很快走到床榻边,将他轻柔放到床上,欺身向前想要压在他身上,笑道,“下午从延英殿回来见兰君的时候。”
师玉卿一愣,那不是他刚迁陆福去太医院的时候吗?难道靖逸当真半途遇见了陆福?
贺靖逸一眼瞧出他心中所想,压在他身上,亲了下他的脖子,“我一见到你的神色就知道,你对我瞒了事情,兰君从不对我隐瞒,神情一眼就瞧得出来。”
师玉卿点点头,自己确实不善于在他面前做这些事,贺靖逸亲了下他的脖子,口气略有不满,更似委屈,“兰君切不可再瞒我,你瞒我的时候,我很难过。”
“再不会了靖逸。”自己这事确实做得不对,师玉卿忙安抚他,心想日后就是想瞒你也瞒不住。
贺靖逸听见他的话才松缓了眉峰,再次露出邪气的一笑,“兰君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他强烈的气势让师玉卿不禁向后退了退身子,道,“靖逸,明日还要早朝,要早些睡才可以。”
贺靖逸手上动作不停,微笑道,“兰君忘了,明日不上朝,兰君尽可以休息。”
就在师玉卿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贺靖逸却已如洪水猛兽一般对他展开了强烈的进攻。
师玉卿不禁闷闷的想:今夜怕是无法好好的睡一觉了。
那份上书谣言的奏章,贺靖逸批了几句让那府尹不用理会之类的话,便算了结。
只是又命了玄冥带北方七宿前去调查,试图查出这件事是否真的与齐王有关。
原本以为不过是些小地方流传的童谣,生不出什么大事,却不料此事越演越烈,发展极为迅速,就连长平都的民间也传出了这首童谣,震惊了整个朝堂。
而那童谣的内容亦不知是流传中产生的误差,还是有人故意添油加醋,竟从贺靖逸并非太上皇亲生,说到太上皇是被贺靖逸逼迫退位囚禁在后宫,更有人传太上皇早已被皇帝害死,隐瞒了消息。
而其中最让众人生气的,是有人传言贺靖逸是大成太上皇的仇人之子,那仇人害死了太上皇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掉包,皇帝长大发现了真相于是杀了太上皇自己登基当了皇帝。
这番乱七八糟的污蔑之语让此时在九成殿中的太上皇气得手抖,“岂有此理!究竟是谁在恶意造谣!我这不活得好好的!”
众人见他如此生气,忙上前劝慰,贺靖逸道,“父皇切勿气坏了身子,这件事交给儿臣处理便好。”
师玉卿也道,“是啊,父皇龙体重要。”
太上皇听着两个最疼爱的孩子的话,被怒气盈满的胸臆稍稍松缓了些,朝元太师道,“究竟何人如此大胆?查出来了吗?”
元太师望了眼贺靖逸,贺靖逸忙道,“谣言出现之初,我就已命人按照调查了此事,尚无结果。”
太上皇愁结于眉峰,显然十分担忧,“这造谣之人一日不抓住,不平息这些谣言,民间不太平,这朝堂也不得安宁了。”
贺靖逸与师玉卿对视了一眼,元太师也在心中暗赞太上皇虽然已不管理朝政,但是政治的敏锐度仍在,他的担忧不无道理,眼下群臣中已有人在议论此事。
只有惧怕贺靖逸之威不敢造次,只能私下言语两句凌磨两可的话,但积少成多,水滴石穿,这人心一旦起了变动,就好像天崩地裂一般的具有威力,能让看似稳固的朝堂分崩离析。
元太师愁便愁于此,而他想的也正是师玉卿所担忧的。
所以师玉卿多次召来王时初,告诉御史台小心留意朝堂动向,切莫不能让谣言在朝中扩散开来。
贺靖逸倒是依旧神情自在,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根本不为此动怒,他更关心的是此事背后是否是齐王所做,可否将齐王揪出来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
“父皇放心,朝堂尚在我们掌握中,还未有谣言传出。”
太上皇退位就是为了安享生活,师玉卿不欲让他太过担心。
元太师也附和道,“正如皇后殿下所说,陛下就放心吧。”
太上皇点了点头,眉峰稍稍松缓,但又道,“我要不要出宫让百姓都见到我,只要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这谣言岂不就不攻自破了?”
师玉卿问道,“父皇如何想的?”
太上皇道,“我想眼下快到十月秋季,正是狩猎的好时候,我不若挑个日子去行宫,若我出现在宫外,百姓瞧见我,自然也不会再信这些污蔑之语。”
元太师摸了摸胡子,一听笑道,“不愧是陛下,此主意甚好。”
师玉卿也赞道,“父皇这主意甚好,最好让靖逸去送父皇出城,百姓瞧见父皇与靖逸父子二人和睦,更是不会再信谣言了。”
太上皇一听便道,“玉卿说得对,挑个好日子,我带你们母后和玥儿去行宫住段日子,逸儿、玉卿,你二人送我出城。”
贺靖逸闻言笑了笑,答应了声“好”,师玉卿也点头同意。
众人正商议着,徐亭禄忽然通传:“皇太后殿下驾到!”
几人听见太后来了纷纷站了起来,只见太后抱着一个穿着明黄色丝绸衣衫,粉雕玉琢的娃娃走了进来。
她进来瞧见元太师、贺靖逸与师玉卿都在更是高兴,抱着贺靖玥道,“玥儿快瞧,谁在这里呢。”
贺靖玥此时已有两岁多,早已牙牙学语,虽然口齿不清但已会叫人,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仍是豆丁大的贺靖玥,即使被众人宠爱到了天上去,也很听话不哭闹不休,胡搅蛮缠,相反十分乖巧懂事,更惹人疼爱。
贺靖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乖巧的挨个问好,对着元太师喊:“外公。”
喊得向来老成持重的元太师笑眯了双眼睛,忙不迭的答应着。
“玉卿哥。”这声发音不标准的问安,让师玉卿笑个不住,越瞧越觉得他可爱无比。
贺靖玥的视线最后停在了贺靖逸身上,乌黑似玛瑙的眼睛盯着他,望了他半晌才开口道,“三哥哥。”
贺靖逸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贺靖玥似乎不太满足他这样回应自己,伸出虽然很短却胖乎乎的胳膊对着贺靖逸,“三哥哥抱。”
贺靖逸眉尾一抖,他最不会应付孩子,觉得这么点大的小人不知道如何相处才好,但是贺靖玥似乎与他十分有缘,每次见面都最喜欢缠着他要他抱。
师玉卿羡慕的朝贺靖逸笑道,“靖逸,玥儿让你抱他。”
贺靖逸无奈的笑了笑,上前两步从笑容满面的皇太后手里接过了贺靖玥将他抱在怀里。
贺靖玥似乎很满意贺靖逸宽大的胸膛,让他待得很舒服,不随便展露笑容的他此时十分赏脸的笑了起来,让皇太后与太上皇乐个不住。
“玥儿这孩子,谁抱都不笑,唯独逸儿,一抱他就笑。”皇太后秀眉弯弯,显然心情愉悦。
太上皇也笑道,“上次我逗他最喜欢谁,玥儿一直说最喜欢逸儿。”
贺靖逸微笑的看着怀里的贺靖玥眼里也露出了宠爱,看得师玉卿直点头,他伸手轻轻按了按贺靖玥圆滚滚白嫩嫩的小脸,触感极好,笑道,“靖逸也常说玥儿聪明可爱。”
贺靖玥话也不多,就只是看着贺靖逸微笑,贺靖逸望着豆丁大的他,又瞧着在身旁开心逗弄他,高兴非常的师玉卿,第一次有了当父亲的念头。
原先太上皇定好要在十月去行宫狩猎平息谣言,却不料此事发展之迅速,再次超出了众人所想。
不仅朝中谣言四起,便连许多县城纷纷出现起义军,扬言推翻撺掇帝位的当朝皇帝,让太上皇真正的孩子继承大统。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朝廷,许多朝臣认为若不早日平息此事,恐会对江山社稷不利,元太师等老臣更是担心这番发展下去,只怕要危机贺靖逸的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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