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曦轻轻推开女儿站起身来往景天的方向走过去,颤抖着声音问他:“景天哥,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景天看她一眼,回想起不久前才发生在仓库里面的那一幕,郭阳林的话音刚落,两人基本是同时开枪的。
戴亦枫一枪打在了郭阳林的心口,郭阳林当场毙命,而他自己,也中了一枪,接近心房的位置,谁都没有办法确保他会不会平安。
“小嫂子……我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瞬间,顾梦曦茫然的跪倒在冰凉的瓷砖上,景天和梁美沁见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眼神对视,梁美沁带了顾想想离开去看凌煜风,景天只是安静的倚在墙上。
若是戴亦枫有什么三长两短,眼前的情况,顾梦曦定会随了他去。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顾梦曦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五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基本是在门开的同一瞬间,顾梦曦冲过去抓住医生的手。
医生脱下口罩淡淡一笑,告诉她不要着急,好在戴亦枫的心脏长偏了几分,不然的话,回天乏术。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顾梦曦总算露出了一丝浅浅笑容,谢谢他还活着。
*
凌晨三点多,病房。
戴亦枫醒过来,身上缠了不少纱布,心口、腹部还有左手都有枪伤,麻醉的药效过去了,痛感蔓延,他微微蹙了蹙眉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太太。
她安静的趴在床沿,发丝顺着她侧着的脑袋垂下,他就着窗外透露进来的淡淡月光看她,就连睡着时候脸上还是有着担忧和疲惫。
他眸光微微下移,她的一只手覆在他没有打点滴的手背上,手指微微弯曲着像是要抓紧他一般,他心下一怔,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感觉,回想起他挨了郭阳林一枪的时候,他的心头,唯一想要再见一面的就是顾梦曦。
他敛眸,感谢老天没有给他死亡,让他还有机会用余下的时间去照顾他生命里面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戴亦枫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动了动却是碰到了腹部侧边的伤口,低低闷哼一声,却也被太太听了过去。
顾梦曦同一时间醒来,抬起头就往床头方向看去,才确定了自己刚才不是幻听,这个男人真真切切的醒了过来,那双墨色的琉璃眸子闪烁着柔光看她!
“老公!啊,痛——”
顾梦曦一个激动起身,戴亦枫还来不及满意她嘴中溢出的一声老公,就看见那个笨蛋丫头一不留神膝盖撞上了病床,疼的她两条细眉都拧了起来。
他在心里感叹,还好他没死,他死了,这个笨蛋要怎么办?
“就不能小心点。”他目光柔和看她,似心疼似无奈,用着没受伤的那只手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坐到床上来。”
顾梦曦嘟了嘟嘴,听话的靠近他,刚在床沿坐下,男人的大手就抚上了她的膝盖,很安静很温柔的帮她揉着。
她愣了一下,心里一动,看着眼前满目柔情的男人,左手还裹着纱布打着点滴,理应她照顾他的,眼下却是他在帮她揉她撞疼的地方。
一瞬间,顾梦曦感觉心里揪得很紧很紧,一丝一丝自责的感觉从心里蔓延,扩散的厉害,泪水在眼眶里面的打起转来,没过多久,已经是泪流满面。
戴亦枫一怔,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皱了皱眉,“揉了还疼?”
顾梦曦赶紧摇了摇头,伸手抹去了自己脸颊的泪水,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缠着纱布的各个地方,眼眶红红,不敢想象当时工厂里面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他中了这些枪伤的时候身上承受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楚。
可他为了救出女儿,他都忍了下来,甚至最后,连命都差点拼上了。
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能不爱,怎么能不心疼,她就算穷尽一生,也要一直一直守护着这个男人,再也不要离开他身边半寸。
病房内悄无声息,戴亦枫见她不说话也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就觉得很是美好。
过了很久,顾梦曦哭够了,伸手抚上男人英俊脸庞,短暂停留,顺着他刚硬的轮廓曲线下滑,略过脖颈,最终停留在他中过子弹的地方,距离心脏很近的地方,她的手指还能感受到他搏动有力的心跳。
她整理好思绪,语调略微还是有些哽咽,看着他说:“戴亦枫,医生说你的心脏长偏了几分,要是你的心脏和平常人一样,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庆幸,庆幸那几分的误差让你活了下来,也是那一刻,我只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失去你。我在手术室外的时候,甚至想过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重要。”
她说完,戴亦枫动容的看她,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那么不吝啬的说出自己的心意,没有办法掩饰心里的激动,却也理智,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最后轻扣住她的下巴。
“太太,不能有要跟着我死的想法,知道没有?”他微微敛眸,脸色严肃了些,“这次活下来是庆幸,但人终究要死不是?我大你九岁,总是死在你的前面,我们还有女儿,你怎么能那么任性?”
顾梦曦无话,知道他说的都在道理上,但她对他终究情深一片,这份感情扎了根入了骨血,她真的不知道日后顾想想长大懂事了,如果他真的走在她的前面,她是不是能够听话的好好生活,还是随他而去。
她对他的爱情,不知觉间早已深到了她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地步。
戴亦枫见她不再说话,低低的叹了口气,问她:“女儿怎么样?”
“想想脖子上给郭阳林的手下划了一道口子。”顾梦曦老实回答,在看见他脸上表情瞬间沉重的时候立马继续解释:“不过没什么事情,消毒了包扎了,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不会留疤。”
戴亦枫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心里还是有气,但毕竟只要女儿无事,他就放心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他忽然想到还有一个最麻烦的人,想起当时两人同时开枪倒下,眉峰皱了皱问太太:“郭阳林呢?”
“人家心脏长得位置正常,死了。”
顾梦曦见他总是问这问那,也不是关心一下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口气有些不好,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想不到那个男人倒是低低一笑,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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