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跟我说说,你答应给周仲安一个机会,是什么机会?”席至衍极力使自己心平气和的开口。
桑旬听他这样说话,知道他是又要犯病了,但也不以为意,只是漫不经心道:“复合的机会啊。”
席至衍的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发现她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席至衍斟酌半天,然后道:“上次跟你说了,他这条路走不通,你别白费力气。”
他自认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却在桑旬的注视下不由得心虚起来:走不走得通不好说,反正他就是不乐意!
天底下还有这样窝囊的事?查个案还要他的女人去对着周仲安那种货色出卖色相?
心里这样想着,他便越发觉得理直气壮起来,掷地有声道:“现在还犯不着要你一个女人来干这种事?”
话听在耳里不舒服,念及此人过往的种种行径,桑旬几乎是立刻冷下脸来:“你有多看不起女人?”
他自悔失言,又想着桑旬好不容易能给自己点好脸色,自然不想吵架,于是小意道:“不是,我是怕你吃亏……”
这话又不对,果然,闻言桑旬又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半晌才低声说:“他可从来没对我动手动脚过。”
动手动脚的另有其人。
席至衍好像听不出来是在说他,只是倾身压住桑旬,说:“好,这是你说的……不能让他碰你。”
桑旬翻了个白眼,心想,管的宽。
男人见她不说话,又伸出手指来轻抚她的唇瓣,喃喃道:“这里不准让他碰……”
他的手掌往下,停在她细白的颈间,他最爱这一处,这是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做/爱时用唇轻轻一碰她便会颤抖,全身泛起粉色,他上次在这上面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此时只留下极浅的印子,“这里不准。”
她平时穿衣不显,其实非常有料,他的手掌覆在那两团浑圆上,声音沙哑,沾染了几分欲念:“……这里也不准。”
若是从没尝过那股*滋味倒好说,可自从尝过一次后,他便仿若着了迷一般。
每晚梦里面都是她,混混沌沌间反复品味那甜美的身体滋味,待醒来后怀里空荡荡,便更觉失落。
夏天衣服穿的薄,两人又贴得那样近,桑旬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东西就抵在她的小腹上,她顿时又羞又怒:“你干什么?”
席至衍一时也有些尴尬,暗恨自己怎么像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他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嘴上却还是不客气:“喊什么喊,你上回还摸过它。”
桑旬脸上挂不住,推开他就要走。
“别走。”他将她拽回来,“你心里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她装糊涂。
他被气个半死,耐着性子问:“我和你……你睡完就不认账?”
桑旬难得的心虚,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那你还想怎样?”
席至衍长长呼出一口气,想了想才说:“我从前那样,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气?……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你给我点时间,先别喜欢上别人行吗?”
顿了顿,他又皱眉补充道:“周仲安不是良人……沈恪也不行,沈恪他人那么无趣,长得没我帅,也没我对你好,你别喜欢他了,行么?”
“神经。”桑旬别过脸去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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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些回到家后孙佳奇又打来电话,问的话没头没尾:“你现在和席至衍怎么样了?”
桑旬不防她问这个,一口水呛出来,咳了半天才平复,她说:“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都不联系了。”
其实她也不满这样的自己,居然和那个人在感情上纠缠不清……她素来了解佳奇的个性,知道说出来要遭她的鄙视,于是索性闭眼扯谎。
“哦,好吧……”孙佳奇的语气有点怪,很快又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在桑家怎么样?有没有锦衣玉食宝马香车?过的是不是顶级白富美的日子?”
桑旬扫视一圈房间,疑心房间里说不定还装了其他东西,于是也不提翻案的事,只是笑着说:“那当然……大腿给你抱!”
“好!我明天就辞职,来当你的小跟班儿!”
第二天一大早桑旬就起来了,跑到桑老爷子的房间里陪他吃早餐。
“今天起这么早?”桑老爷子看见孙女,有些意外,现在还不到六点,“来一碗豆汁?”
“好呀。”桑旬坐着不动,笑眯眯的看向青姨,后者绷着脸,老大不乐意的出了房间。
桑旬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十分有礼貌:“谢谢青姨。”
桑老爷子在旁边看着孙女这样故意气人,一时没说什么,等只剩下他和桑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虎着脸道:“没礼貌,以后少使唤你青姨!”
见四下无人,桑旬赶紧将手机和昨天在耳机孔里发现的窃听器从口袋里掏出来,往桑老爷子面前一递,“喏。”
桑老爷子果然见多识广,只扫了一眼面前的东西便明白过来,当下便勃然大怒道:“谁敢窃听你?”
“我也不知道。”桑旬赶紧摇头,含糊其辞道,“爷爷,我昨天在手机里发现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桑家来的……”
桑旬觉得自己打小报告的行为实在太令人不齿,这番说辞也太虚伪,但还是强忍着恶心说完。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冲着她来的,桑老爷子十几年前就退了下来,桑家现在管事的是大姑和三叔,常年在上海,桑旬也才见过他们一面,别人要对付桑家也不会把脑筋动到她身上来。
只是桑旬决定来找老爷子说这事之前就有诸多疑虑,她总不能对着老爷子说可能是你的儿子女儿监听我,毕竟她才回到桑家几天,难道能和人家几十年的感情相提并论?就算真的是被几个叔叔姑姑监听,桑老爷子不见得就一定偏向她,所以她才绞尽脑汁扮可怜。
“是你发现的?”桑老爷子打量着面前的孙女,“还是别人发现的?”
桑旬知道瞒不过,一时又想到老爷子已经误会她和席至衍的关系,索性道:“一个朋友家有防窃听装置,我昨天一去警报就响。”
“你那朋友是席家那小子?”
桑旬咬牙点头。
“好,好!”桑老爷子怒极,他将那个小小的窃听器收进上衣口袋,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家里玩这样的花样!”
桑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她感激老爷子这样为自己出头,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青姨去而复返。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拿过来,解锁划开,看了一眼天气,然后便对老爷子说:“上午有小雨,您要是没事就别出去了。”
桑老爷子简直不放过下棋的任何机会:“好,你待会儿就留在这儿陪我下棋。”
她的棋本来就下得马马虎虎,此时也不愿将太多脑细胞耗费在这上面,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爷子下着棋,手机不时有短信进来,短促的震动一下。
是不同人发过来的,其中一个是——
“醒了没?”
“再不起来就该吃午饭了。”
“还在梦里想我呢?来公司,给你看真人。”
发癔症了吧,桑旬腹诽道,将短信删掉不理他。
另一个人发过来的是——
“有朋友从国外我带了几张eagles的黑胶唱片,我记得你大学时很喜欢他们,今晚来我家听?”
桑旬抿着唇,打出两个字“好呀”。
想想又觉得语气太过冷淡,于是又在后面加了句“那你晚上过来接我”,她也拿不准,这样的语气算不算撒娇,犹豫片刻,还是发出去了。
桑老爷子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过了一会儿嫌弃道:“你看你这下的什么棋,谈个恋爱人都傻了一截。”
她赶紧收起手机,端正坐着。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要发短信就快去,还在这儿干什么?”
桑旬如蒙大赦,生怕他反悔,赶紧起身逃跑。
回房间的时候路过青姨的房间,桑旬想了想,顿住脚步走了进去。
房门半掩着,里面却没有人,桑旬在桌子旁坐下,却意外看见旁边的衣帽架上搭着一条男士领带。
……青姨有男朋友?桑旬有些惊讶。
正想着,门口有人走进来,是青姨,她看见桑旬在自己屋子里,皱眉不说话。
桑旬本来就是来向她示好的,当下赶紧将目光从那条领带上收回,笑着说:“我每天在家闲着,青姨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的?”
“不用。”青姨面色冷淡,“家里的事都请了人来做。”
“哦。”桑旬碰了个软钉子,当下一脸讪讪,没说什么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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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席至衍便开车去了沈氏集团,宋小姐看见他过来,赶紧将他请进沈恪的办公室,微笑道:“沈先生在开例会,您先坐,是要咖啡还是茶?”
“谢谢,不用。”席至衍在沈恪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对宋小姐回以一个微笑,“你去忙吧。”
沈恪很快就回到办公室来,看见席至衍在,他有些惊讶,问:“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
席至衍将手里的资料袋往沈恪面前一推,说:“这个人是你的员工,帮我查一查她的底细。”
沈恪皱眉看着那资料袋,并没有立即打开,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席至衍,声音绷得紧紧的:“我的员工?你好好的调查我的员工干什么?”
席至衍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没法瞒住沈恪,于是索性一五一十的都同他讲清楚:“那天你听颜妤说了,桑旬以前喜欢你,日记里都是你的名字……”
沈恪的下颌紧紧绷着,一时没有接话。
席至衍将日记拿到手后便收了起来,沈恪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本日记,因此也无从得知里面的内容,现在他只能讲给沈恪听:“不止是你在国内时她就喜欢你,后来你出国了,她还在记日记,还是……喜欢你,一直到至萱出事前,她那时已经打算和周仲安分手。”
他的声音里仍有无法掩饰的颤抖:“所以……你听明白了吗?桑旬她不是凶手,她不是害至萱的凶手。”
也许是这一番话太令人震惊,沈恪沉默下来,似乎花了许久才将这些信息消化,然后他拿起放在面前办公桌上的资料袋,打开将里面的档案抽出来,他看着纸上印着的“童婧”两个大字,抬起头来看席至衍,似乎是不可置信:“她是?……你的意思是?”
“她是至萱的大学室友,当年的证物就是她交给警方的。”席至衍淡淡道。
“好。”沈恪沉吟片刻,然后点头,“我让人事把她的全套档案都给你。”
席至衍沉声道:“谢谢。”
沈恪给人事打了一通电话后,看着正坐在自己对面的发小,终于沉声开口道:“把事情跟我讲一讲吧。”
席至衍点了根烟,将桑旬这段时间以来发现的蛛丝马迹都和沈恪提了。
沈恪一言不发的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他朝席至衍伸手,说:“给我一根。”
其实从小沈恪就是最为自律的那种人,他几乎不抽烟,更没有烟瘾,席至衍从未见过他要烟抽,于是便将烟盒和打火机扔过去,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沈恪点了几次才将那根烟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说:“至萱出事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她说有些事情不敢和你说,所以来问我……如果男人脚踏两条船,被发现,却苦苦哀求挽留,还承诺解决好前女友,她问我这样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这一番话说得别有深意,席至衍抬眼看他:“这话你之前从没说过。”
沈恪哑然,过了许久才涩声道:“那时你我都以为桑旬是凶手。”
席至衍不再同他多说,推开椅子大步迈出了沈恪的办公室。
他给桑旬拨电话,一遍又一遍,但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
之前也许他们都想错了方向,周仲安的确没有动机害至萱,不过当年的桑旬无权无势,甚至是他攀上席家这棵大树最大的绊脚石。
……也许那瓶加了乙二醇的止咳水,一开始就是打算给桑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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