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猴子为了自己打架方便把我带上了船,害我喝了好几口黑水,那股子腥味留在口腔里迟迟不散。
呕,现在想起来我就想吐。
那猴子在一旁嘻嘻直笑,嘲笑我还不算一边还吹牛:“师傅未免太娇气了些,不过喝了两口水,想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之时被太上老君丢到八卦炉里烧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凉凉看他一眼,作势要念紧箍咒。
那猴子立马慌了三两步蹦过来,按住我的手讨好道:“师傅,莫念!莫念!是徒弟思虑不周。”
“嘿嘿,猴子这回吃了瘪吧。”
八戒说着用肚子把猴子顶到一边,张牙舞爪:“哼,你自顾着玩耍把师傅弄水里了还在这吹牛。”又怂恿我道:“师傅快念那紧箍咒给这猴子长点记性。”
“你这呆子,尽蹿怂师傅咒我,看打!”猴子举着金箍棒就跟八戒杠上了,两人你追我逃好不热闹。
“师傅,那河里怎么有一尊佛像。”沙僧指着河水道,此时已是黄昏,落日余晖将水面照得一片暖黄。
我愣了下,策马过去。
果见水里有一尊佛像,那佛像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自肩膀向下满是裂纹碎得不成样子,露在水面的头部早已生满青苔。
我皱紧了眉头,坐在马上四面张望,见前方有座庙宇:“莫不是庙里的佛像被冲到河里来了?”
那猴子抬头看了一眼道:“这天色渐晚,兴许能在那庙里过夜。”
我们几人行至庙前,只见庙门大开,院墙倾颓,满目残垣断壁。
悟空扶我下马:“师傅小心。”
我四人走进庙里,只见院中草长得有半人高,悟空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推开格子门,还未见得如何用力,格子门已然砰然倒下,扬起一室的灰尘。
“师傅,这庙果然荒废已久,毫无人迹啊。”猴子回头扶我。
庙中佛像东倒西歪,还都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脑袋,到处蜘蛛网丛生,碎瓷器皿落得地上到处都是。
我伸手摸了一把地上的蒲团,粘了一手的灰尘。
八戒甩甩袖子,扶着我就往外推:“师傅咱们快出去吧,这里哪能住人呐,更别说过夜了。”又抵开悟空道:“这猴子,尽出馊主意。”
没奈何只得出了庙门继续西行,一路上,有寺庙有道观,只寺庙都已残破不堪,道馆却是宛如新建。
“莫不是这里的和尚都改行做了道士?”八戒嘀咕道。
“你这呆子莫瞎说!”悟空总算逮着了机会敲了下八戒的脑袋。又对我道:“师傅,恐怕大事不妙啊。”
还没等我问为何,就见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说话毫不客气:“你们这些秃贼,哪里来的?”
我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方——”
还未等我说完,就见为首的人一挥手道:“果然是和尚,快给我拿了,送给道爷做仆役,晚上咱们喝酒去!”
“哈哈哈哈!”周围人大笑道,拿着链子就上来要锁我们。
猴子恼了,冲周围人一呲牙,自耳朵里掏出金箍棒插在地上,怒目道:“你们谁敢上来。”
官兵被他吓得连连倒退,乱作一团。
为首的一个倒是胆大,回道:“你这泼和尚,你想干什么?”
猴子嘿嘿一笑,举棒当头就要打:“嘿嘿!你问你孙爷爷想干什么?”
我一把拉住猴子:“怎可草菅人命。”
那猴子一把甩开我,气呼呼的躲到后面,嘴里道:“这事我不管了,你要被人抓去做苦力莫要再找我。”
那头目到底被吓着了,满头冷汗也不顾上擦,觍着脸道:“长老来我车迟国所为何事啊?”
“贫僧去往西天拜佛求经,途经车迟国,前来倒换官文。”
头目擦汗,面露难色道:“……此事怕是,怕是有些难啊。”
“为何?”那猴子蹿上前来问道。
头目与他对视一眼吓得倒退数步:“二十年前,民遭亢旱,天无点雨,地绝谷苗,陛下便让僧人拜佛,道士告斗,用的都是朝廷的粮饷,谁知……”
说到此处,那头目偷看了猴子一眼,似是不敢往下说。
悟空逼问道:“谁知怎样?”
那头目吓得浑身一抖:“和尚只会念经,派不上用场,是三个仙长求来了雨。”
“陛下便恼了和尚,拆了那和尚的山门,毁了佛像,追了度牒,御赐与道士做仆役…”那头目声音越来越小。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皱紧眉头。
“师傅莫怕,有老孙在。”猴子安慰我道。
“小和尚说这等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头目冷笑道,“我是怕了你不错,可那三位仙长却不怕你!”
猴子正与争辩,被拉我住。
我对那头目行礼道:“请问这附近可有地方歇息?”
“若说庙宇的话,只剩智渊寺了,因这寺是先王□□御造的,现有先王□□神象在内,未曾拆毁,长老可去那里歇息。”那头目说完,便领着大队人马走了。
我们走到智渊寺时,夜已深,四下寂寥无声,虽也不见如何光鲜但比之前所见寺院要好上太多了。
那寺里的老和尚扯着我的袖子直哭:“可怜本地原有两千多和尚,现今日日给人做仆役,如今死得只剩五百。”
“我们这五百人,便是想死也死不得,悬梁绳断,刀刎不疼,投河飘起,便这么活着长受罪……”
我见他哭得凄凉,也不好去睡觉,只得陪他坐着,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见我那三个徒弟鬼鬼祟祟地往外跑。
“悟空。”我叫住他。
那猴子嬉笑回头:“师傅。”
“过来,陪为师坐会儿。”我道。
那猴子瞬间变了一副苦瓜脸:“……师傅。”
我微合了眼睛:“你们两个先回去睡吧。”
那老和尚许是不习惯悟空那张脸,又拉着我说了一会话便走了。
“师傅何事?”那猴子凑过来。
“你这半夜三更的想去哪?”我揉了揉额头,这车迟国我是有点印象的,无非就是求雨,和尚无用,敬道士,取经四人组跟妖怪斗法。
但是其中一个情节我百思不得其解,故而记得极为清楚,我那三个徒弟化作三清像偷吃供果不算,还给那三个道士喝了尿。
这种行径,简直要让人问一句是有何深仇大恨要侮人至此。
“坐下。”我打了个哈欠,虽然不能确定在这件事是否发生,但至少把猴子管住不给他这个机会。
“坐下,咱们聊聊。”我撑着额头,强打精神道。
那猴子在一旁直笑:“师傅你困得跟个呆猫似的,快睡吧。”
我问:“你之前带着八戒和悟净是要干嘛去?”
那猴子看着我,开始胡扯:“今夜月光皎洁,我盘算着带师弟们去山高处修行。”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他鬼扯,不时打上两个哈欠,却又不想放这猴子出去惹祸,只好强撑。
糊里糊涂地说了会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那猴子正给我掖被子。
“师傅快睡吧。”他笑道。
“你呢?”我问。
那猴子道:“我回去跟八戒他们一屋。”
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卧铺:“过来,搁这躺着。”别给我惹事。
那猴子笑了:“师傅可是怕鬼。”
我默默瞅了他一眼,我是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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