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极光

夜深沉萧条，安静席卷着这个世界，低声细语。
天幕上，闪闪烁烁着微弱的星芒。须臾璀璨。
顾伽时拨通手机，恢复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啊然，你在干嘛呀。”
耳畔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连绵起伏。“在打字。”他简短干练回他。
随后又淡淡道：“在那里还习惯吗。”习惯关心他，不经意出口这些话。
顾伽时一愣，眼眸里落了深浅浮沉的光芒，松软而温浅：“恩，当然了，吃的好，住的好，就差啊然你了。”
夜幕之下，他坐在别墅楼顶之上的欧式凉亭下，漆黑的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异常的孤寂。面前的咖啡散发出缭绕的香气，雾气袅袅。
“恩，别乱跑，那里你不熟。”似是不经意间的关照，却让他的心一沉，蔓延而开的感动，让声音染上一层哑然，顿时不能自控，只好低低道：“呵呵，行了，啊然你早点休息吧，我要去睡觉了。”
“恩，晚安。”电话那头传来‘滴滴滴’声，被掐断后的安静。
他木然的道：“恩，啊然，晚安。”却发现自己的眼角都是湿润的。
能感动我的，能看清我心底最脆弱的只有你。那么，有一天当你得知了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开始恨我，恨我瞒着你，啊然。
我就是这样害怕，患得患失。
天台的门轻轻开启，在安静的夜下，响起突兀声响，一阵脚步声萦绕在耳畔，有细细的女音传来：“伽时。”
背对她，女人只能看见一个清瘦而坚毅的背影，模糊成一滩浅灰色。
没有开灯，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仿佛世界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在观望的人。
她忽然有一种下一秒会忽然失去他的感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初三，特别喜欢和一个长得很清秀，寡言少语却成绩优秀的少年待在一起。而那个时候，她是他的语文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苏素，这个名字不错，啊然你觉得呢。”他笑得时候很可爱，有两颗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很狡黠的微笑。
“哎，语文老师，你在干嘛。”
……
“恩，我没有不开心，不过是父母矛盾。”
……
“嘻嘻，素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觉得你比我大不了几岁。”
……
“不是吧，才比我大四岁，也就是你大一就当了老师。”
……
“好厉害啊……”
……
苏素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这样，那是在他父亲的婚宴上，她看着他渐渐阴沉冰冷的眼神，这般的锐利锋芒，那是判若两人的性格。还有他伤人的话语：“原来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和我父亲结婚啊。”
“啧啧，真是恶心啊，老师。”他厌恶的表情，让苏素深深受挫。
她只能掩面哭泣，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也是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走进过他的心，甚至，顾伽时都懒得在再看她一眼，避她如蛇蝎。
这样的感觉，让她难受，备受煎熬。
“伽时。”她试着再次喊他，声线低沉颤抖，语气微微哑然。
鼓起勇气径直坐在了他前面。伸手打开了凉亭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被晕染的很柔和，隐晦的美好。像是被温暖包围的少年一般，却深深的透出一丝孤寂和寒霜一般冰冷。
以前的他，不谙世事，让人感觉阳光温暖，而现在的他，却让她感觉陌生，甚至是害怕。
他寂然的喝着咖啡，静静的看着深沉的夜幕，眼中像是缭绕着一层浅薄雾气，那种默然和无感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的顶端，你靠近不了，却心疼他的单薄。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一滴泪啪嗒的落在手上：“我承认，我嫁给你父亲是为了过的好，但是，我对你的关心却是真的，伽时。”
“我无可奈何。”戚戚然然，这般难受。
顾伽时放下咖啡，口中品出一丝的苦味，他冷笑。如果说在李轩然身边的顾伽时是天使，那么此刻的他便是恶魔，残酷又不近人情：“你无可奈何？”他说，尾音溢出浓烈的嘲讽和怨恨：“那么，我的母亲就是有可奈何了。”
抽身而去，不再停留。身后的人，蜷着身子瑟瑟发抖，哭泣如一个孩子。
连着暗夜的星空都为之不忍。偷偷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