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非常平稳。
询问她何时开工的,又需要何时收工,宵夜是否合胃口。时宜一一作答,两个人忽然都静下来,她忍不住笑着,问他:“是不是每天,你都要问我这些问题?”
王辰南也笑了,一时词乏,竟无言以对了。
“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的样子?还是生病了?”
“昨晚受了些凉。”
“吃药了没有?”
“还没有。”
“那不说了,”她有些心疼,“快去吃药。”
“现在?”
“是啊。”
“手边没有药嘛?”
她有些埋怨道:“家里就没有备一些常用的药吗?”
她是真想说,我的大少爷啊,你该不是连生病要吃药的道理,也不知道吧?
忽然,远处有消防车开过,时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却发现,在电话的那端,也有同样的声音由强至弱,直到彻底安静。她像是猜到了什么,马上看楼下四处,透过梧桐树枝叶的缝隙,看到街角处有辆车,而有个人就站在车边。
十层楼,太高。障碍太多,看不清。
“你在楼下?”
王辰南嗯了一声,带着些淡淡的鼻音。
她一时觉得感动,一时又觉得好笑。
这个人突然的出现,本来可以当作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的被消防车无情的揭穿。然后?非常冷静地承认了,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她不敢再让他多等,只听他这种说话的鼻音,就好像感冒成了天大的事情,很快挂断电话,回到摄影棚迅速交待完工作后,拿起包就往电梯跑。幸好已经摄影完毕,在进行最后的剪辑,否则此举一定败坏了她认真负责的名声。
不过,还是让经纪人和摄影师吓了一跳。
看她脸发红,急的不愿多说一个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着火了。
在电梯关上的瞬间,经纪人终于记起,还没有和她交待入围奖项的事。
最让经纪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姑娘对这些事真是半点儿都不上心。
电梯迅速的降落,她还在因为刚才的快跑,轻轻喘气。
下降的速度太快,让心有些稍许不舒服。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失重。
就在电梯门打开时,她一步跨出去,险些就撞到了一个人。有双手,稳稳的扶住她:“别跑了,我就在这里。”太突然的出现,时宜有些傻,看近在咫尺的王辰南。
他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我猜你会跑下来,怕你穿马路太着急,所以就先走过来接你。”
她还在喘着气。
二十一天,整整二十一天没有见了。
期间她试过很多套他送到家里的礼服和首饰,收到他的花,还有父母也定时会收到一些礼物,偏就是见不到他的人。
也曾试探问过,他的回答是,我不想对你说谎,所以最近我在做的事情,不要问。
语气很严肃,她想,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对时宜来说,王辰南这个名字,永远都是最值得信任的。
“你今晚,还走吗?”她脱口而出。
王辰南嘴角微动,勾起一点小的弧度,似笑非笑:“你要我走去哪里?”
“我是说,”她想了想,“你今晚就留在上海了?”
他颔首。
她掩不住的好心情。
“先送你回家。”
她点头:“嗯。”
他松开她,和她并肩走出去。
时宜刚才准备上车,手机就拼命震动起来,是经纪人的电话,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到你了,还有你的化学教授。不过十层楼太高了,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他比你高很多——”时宜嗯嗯两声后道:“先不和你说了,晚安。”
很快就收了线。
王辰南替她打开一侧车门:“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嘛?”
她笑了笑:“没有呀,”坐进去,对着前排善意笑着的人叫了声,“林叔。”
“你好,时宜小姐。”
见了几次他的司机,她终于知道这位穿衣考究,做事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也姓王。王辰南也曾简单解释过,家里的一些老资历的管家,都姓王,多少都有些远亲的关系在。但为了和直系有所区别,总会叫名字中最后一个字。
越是知道的多,她越是感叹他家庭的传统。
钟鼎世家,却也是书香门第。
这样教养出来的孩子,很难想象出,会献身现代科学研究。时宜想到他口中所说的,那对双生弟妹,也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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