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艰难,日子还是要继续。乔媛持续着医院——公司——谢景秋家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知不觉竟也习惯了。
刘岚依然不肯见乔媛,但乔舜找乔媛聊了几句。
饭馆里,父女俩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却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乔媛先问了乔舜刘岚的身体怎么样了,乔舜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乔媛又问乔舜他的吃住问题,晚上陪床辛不辛苦。
“没什么辛苦的,隔壁病床一直没人,我晚上有地方睡。”乔舜喝了一口茶,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你呢,你最近怎么样?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一直都这样啊,哪里瘦了。”乔媛想尽量表现得欢脱一点,但是失败了,“你才是瘦了好多……”
“你妈一直嚷嚷着要我减肥,这样正好合了她的心意。”乔舜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会,看着乔媛问道,“你和景秋……你们那个……能改过来吗?”
乔媛看着他眼里的那点期待,艰难地摇了摇头:“改不了的,爸,性向这个东西是从一开始就定了的,根本改不了。就像你没有办法喜欢同性一样,我也一样没有办法喜欢异性。”
“怎么就没有办法呢了,”乔舜有些急,“你前不久不还和吴洋在一起过吗?”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乔媛似假还真地说道,“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异性,也压根不想结婚生子。”
乔舜闻言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是我们给你压力了。”
乔媛心里一刺:“爸你别这样说,你和妈对我已经够好了,是我不孝,一直让你们操心。”
乔舜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吧。”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一顿饭吃完,桌子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乔媛放下筷子,出神地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小声问道:“爸,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你还会要我吗?”
乔舜掏钱包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乔媛一眼:“说什么傻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爸……”乔媛鼻头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湿了。
“行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丢不丢人呐。”乔舜拍了拍乔媛的背,用力眨了几下眼,“你妈那边我会劝她,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知道,”乔媛吸了吸鼻子,“你和妈也是,注意身体。”
和乔舜聊过之后,乔媛的心情轻松了一大半。乔舜的话于她而言就是一颗定心丸,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在乔舜和刘娴坚持不懈地劝说下,刘岚终于松口,答应见谢景秋一面。
“见景秋?”乔媛以为自己听错了,“妈见景秋干嘛?”
乔舜说:“我也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给我说的。。”
乔媛心想,刘岚见谢景秋必然不会是要接受她们,那就只能是她要给谢景秋难堪,让她知难而退了。
思及此,乔媛犹豫了,拉着谢景秋的手说:“要不你别去了吧?”
“那怎么行,干妈好不容易松口了。”谢景秋帮乔媛戴好帽子,又拿出围巾帮她围上,“而且我都答应她了,不去也不好吧。”
乔媛苦着脸想了一会,又说:“那就让我陪你去。”
“不行,干妈说了让我一个人去,还特意交代了不能带着你,”谢景秋把着乔媛的肩,看着她说道,“所以到时候你就乖乖在楼下等我,不准上楼,知道吗?”
“好吧。”乔媛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跟着谢景秋出了门。
见面的地点就在乔媛家里,谢景秋在小区里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对乔媛道:“外面冷,你就在车里等我。”
乔媛犹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谢景秋笑着揉了揉乔媛的脑袋,“放心,不管干妈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谢景秋下了车,乔媛从车窗探出脑袋,交代道:“如果我妈打你的话,你一定要躲开。”
谢景秋笑道:“干妈才舍不得打我呢。”
乔媛目送谢景秋进了单元楼,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收回视线。
心里紧张得不行,为了分散注意力,乔媛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
手机顶部有app推送的新闻,乔媛下拉菜单,正准备清除提示,突然被新闻的标题吸引住了——60岁老太不满女儿找离异男士,竟拿刀将人砍伤。
乔媛点清除的手顿住,方向一改点进了新闻。
新闻不长,就是说一个老太太不喜欢女儿找的男朋友,屡次劝女儿分手女儿都不听,还扬言要和那男人结婚。老太太怒不可遏,以“想和准女婿好好谈谈”为由把男方约出来,然后拿刀把男方砍伤了。所幸男方躲避及时,伤得不严重。
乔媛心慌意乱地关了新闻网页,不住地在心里给自己下暗示:我妈不老,谢景秋没离异,我妈不老,谢景秋没离异……
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个暗示根本没下到点上!
念叨了一会,乔媛终究还是不放心,下了车偷偷跑上楼。
乔媛家的房门是关着的,她不敢按门铃,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偷听点什么。
无奈平时老被乔媛吐槽隔音效果不行的的房门这次格外给力,一点声音都没传递出来。
乔媛急得抓头挠耳,一直在门口转来转去。
于是刘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缩头缩脑不停跺脚的乔媛,她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干嘛!”
乔媛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要躲开:“我……我路过!对,路过!”
“你以为你是大禹啊,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刘岚打开门,继续没好气地说道,“厕所可以借你用一下,用完了赶紧走。”
乔媛不知道刘岚这是唱的哪一出,看谢景秋的神情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糊里糊涂地进去上了个厕所。
厕所上完,乔媛和谢景秋被刘岚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赶人的时候她就说了一句话:看着你们就烦——虽然还是嫌弃的语气,但和以往叫乔媛滚的语气明显不一样了。
进了电梯,乔媛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妈她和你说什么了?”
“妈她说……”谢景秋故意顿了顿,装作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乔媛心急,没发现谢景秋对刘岚的称呼变成了“妈”:“她到底说什么了?!”
谢景秋坏笑:“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真的?!”乔媛惊呆了,“我妈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她不是这样说的,但主题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她是接受我们的意思了吗?”乔媛高兴道,“太好了!”
兴奋过后,乔媛开始疑惑:“我妈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她之前不是都还不肯见我吗?”
“应该是爸的功劳,”谢景秋说,“我猜他给妈暗示过你最近情绪不稳,可能还把周宁请出来了。妈关心则乱,生怕你做什么傻事,哪里还敢刺激你。”
乔媛想起自己患抑郁症那段时间,刘岚和乔舜天天顺着她,时时守着她,就怕她出什么意外。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是我不好,一直让他们操心。”
“别这样说,你很好,”谢景秋拉着乔媛的手,安慰道她,“如果你不好,爸妈也不会为你这样操心了。”
“你这是什么歪道理,”乔媛抬头看着谢景秋,脸红红的,“而且你不是应该叫干爸干妈嘛!”
谢景秋辩解道:“他们都承认我了,再叫干爸干妈就生分了不是。”
乔媛冲她做了个鬼脸,嘀咕道:“就你的道理多。”
两人上了车,谢景秋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想等再过段日子,等妈完全接受了我们之后,就找个时间把我们事给办了。”
“我们的事?”乔媛差点咬了舌头,“我们的什么事?”
“当然是喜事咯,”谢景秋理所当然道,“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家长也见了,该办事了。”
“这怎么办啊!”乔媛觉得谢景秋是疯了,“国内又不会给我们发结婚证。”
“又不是一定要有结婚证才能举办婚礼,不拿证我们一样结婚。”谢景秋摸了摸乔媛的脸,认真道,“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乔媛有些心动,试问哪个女孩不曾幻想过属于的婚礼呢。可是想到两人的情况你还没有求婚呢!,她又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怎么会,我们就请两边的家人和几个知道我们关系的好友,其他的都不请。”谢景秋似乎知道乔媛在担忧什么,“去b市那边举办,你这边的街坊邻居不会知道的。”
心思被拆穿,乔媛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妈他们不好过。”
流言蜚语对人的伤害不可估量,若是被街坊邻居知道乔媛和一个女人结了婚,刘岚和乔舜就别想在这个小区安心地住下去了。
“我知道,”谢景秋启动了车子,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介怀,“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给你一场婚礼,保证不会让爸妈的生活受到干扰的。”
听到这话,乔媛放下心来:“嗯!我相信你。”
谢景秋一锤定音:“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哎等等!谢景秋你还没有求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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