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纪最小的少年闻言霍地转过身来,瞪着鄂虎,怒道:“你说谁是强盗?”
鄂虎大赤赤地咧嘴一笑,道:“老爷问你,你是不是强盗?”
“你才是强盗!”那少年年纪虽小,但火气甚大,闻言立时便跳将起来,指着鄂虎破口大骂。那年纪稍长的汉子虽然眉宇间也隐有怒色,但却硬生生地压住。他行走江湖,经验何其丰富,早已经看出来这一伙人既有女眷,又有护卫护送,想来必是官宦人家调任或搬迁,否则哪有这等排场?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这为首三人均不是易于之辈,特别是这个铁塔一般的黑大个,单看其气势便知他绝对是一员武艺绝伦的沙场悍将。他兄弟三人出门在外,自然不愿多惹是非,因而只是一味地陪着小心,指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地,你若是不服,你我比试比试?”鄂虎哈哈狂笑,他近来闲得发慌,此时逮着机会了,自然不肯放过。关彝和时风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他刚才是故意激怒这三人,目的不过是想找人打架而已。
“比就比,小爷还怕你不成?”那少年丝毫不肯示弱,甩脱他兄长的劝阻,摆起架势,单手指向鄂虎,喝道:“来,今日便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那年长汉子眼见双方话已说死,无奈只得退在一边,心中却在暗思待两人比试完之后,如何善后收场。
“好,痛快,是个爷们!”鄂虎大喜,只要有架可以打,他哪里还顾得了旁的。
关彝原本不想让他惹事,但见他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便也不再泼他冷水,若是再不让他活动一下筋骨,只怕有可能真的憋坏了他。再者说,他心里也的确想看看这兄弟三人本事如何,因此只是含笑而立,并不阻止。
那少年冷哼一声,扑上来便准备进招。便在此时,他身边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比他略高了一个头,满脸英气的俊美少年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淡淡地道:“五弟,你不是他的敌手,这一阵让四哥来!”
关彝心中暗自点头,原来这是兄弟三人,听这少年的话,似乎他们还有几个兄弟?不知怎地,那个脾气火爆的这个少年见他四哥如此说,心中虽然不服,但却不敢违拗,应了一声便退了一边。
“但凡天下事,皆逃不脱一个理字,便是官家,也不能随便欺辱人!”俊美少年缓缓上前两步,淡淡地对鄂虎道:“这位大人,你是要比试拳脚,还是兵刃?”
关彝倒是怔了一怔,这个俊美的少年似乎早已经看出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听他适才这话,明显便是先拿话将自己扣住的意思。但鄂虎却哪里能听得出这俊美少年的话中含义,晃了晃大脑袋,不以为然地道:“拳脚比试有甚趣味?要比便比兵刃!”
俊美少年点了点头,将腰间斜挂的佩刀取下来递给那个脾气火爆的少年,单手提着方天画戟,冷声道:“这位大人,请进招!”
鄂虎心中顿时一乐,笑道:“有意思,兄弟,你使的是方天画戟,我使的也是方天画戟,今日咱俩就比试一番,看看谁的是雄戟,谁的是雌戟!”
关彝心中暗笑,两人不过是要比试武艺,却也被这黑炭头弄出什么雄戟雌戟的道道来。平日别看鄂虎为人粗鲁,但有时候说的话却着实让人禁不住捧腹大笑。再细看时,却见那俊美少年手中横握方天画戟,脚下不丁不八,随意之极。关彝心中微觉错愕,表情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
便在此时,又听时风低声在耳边道:“少主,您可瞧见了那把佩刀?”
关彝浑没有注意到那把佩刀有何不妥,但他素知时风为人一向谨慎,寻思其中只怕必有缘故,抬头问道:“如何?”
时风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之色,一字一句地道:“如若小的没有看花眼,那把佩刀应当是前车骑将军张飞的贴身佩刀!”
关彝吃了一惊,忙道:“新亭侯刀?”
新亭侯刀,乃是昭烈皇帝攻取荆南四郡之后,张飞因功受封于宜都太守、征虏将军,封新亭侯,以当地上等镔铁,和以天降陨铁,经九九八十一天反复锻造,打造出来的一口宝刀,名曰“新亭侯刀”。据传,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又因久随张飞纵横沙场,受其正气渲染,能引天地之正气,故而极为通灵,张飞一直视之为心爱之物,每逢外出均佩戴于身,诸将无不称羡。
建安二十五年初(公元22年),关彝祖父云长公殒身于东吴,其时张飞镇守阆中,为报兄仇,于出征前鞭挞麾下偏将范强、张达,二将不堪忍受,遂夜入张飞营帐,杀死张飞后割首并将新亭侯刀一并投往东吴,此刀遂落入吴王孙权之手。
及后,昭烈皇帝为报关羽、张飞之仇,倾国出兵征伐东吴。孙权见大汉兵势甚大,心中震怖。战端初起,便遣使至汉营求和,并献上范强、张达首级及归还新亭侯刀,此刀重又被张飞长子张苞所得。
大汉建兴七年,张苞随诸葛武侯二出祁山伐魏,汉军四面围攻魏将郭淮、孙礼于礼县西汉水畔,魏军大败,郭、孙二将弃马爬山逃命,张苞骤马追赶,却不想连人带马跌入山涧内,张苞被救起时,新亭侯刀却遗失山涧之中,从此不知所踪。
忽忽数十年已过,新亭侯刀早已被人遗忘,倘若这俊美少年的佩刀便是当年张苞遗失的那把宝刀,那此人又是从何处得来?
正自思虑间,鄂虎一声大吼,已然率先进招。只见他画戟倒提,急速冲向那俊美少年,待距离那俊美少年七八尺远近,身形蓦地腾空而起,接着在空中曲腿伸臂,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大转身,手中方天画戟挟着一股劲霸无匹的罡风当头砸向那俊美少年。
“来得好!”那俊美少年冷哼一声,丝毫不肯示弱,眼见鄂虎画戟砸来,却是不闪不避,手中画戟发力横架,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金革碰撞之中,劲风扑面,两枝画戟接实,两人身形却是纹丝未动。
但关彝和时风看得真切,那俊美少年硬接鄂虎这雷霆一击,身形虽然未动,但足底却深陷脚下泥土之中,覆盖了半个脚面。关彝自然知道鄂虎之能,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儒雅的英气俊美少年竟然能够硬接鄂虎这霸道无匹足以开山裂石的致命一击。
这个俊美少年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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