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厚脸皮至极。
即便是有得力助手,他这样只靠邮件来指示一家上市公司的工作运营,中间必然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部分。叶茹灵并不想他因为她们母子而耗在此处,以牺牲他苦心多年的事业作为代价。
“即使我待在辉煌的总部,也不会有人随意进出我的办公室,我直接接触到的也不会是下面的员工,我永远面对的是那几个人,我只要和他们保持联系就好了。所以不用担心。”
“话是如此……”她还想说什么。
林楚天突然神秘一笑:“今天会有客人来哦。”
“谁?”她心下一动。
“晚上就知道了。”他不愿多谈,故作神秘。
晚上如约而至。她刚出楼,就看到林楚天牵着五桐的手在楼下等她了。两人似乎是永穿不腻味的亲子装,只是今天两人都换上了白色的衬衫,林楚天的衬衣有整排的钢琴边。五桐也踩着一双小皮鞋。
两个人都很帅气。
“走,我们去轮渡口。”
海风带着湿咸的味道,这岛的码头是座白色的小楼,造型十分别致而闻名。多年前,她独自一人就是从这楼里穿过来。她在这里,从只有唯一的大学好友越如笙,到有了五桐,有了工作,现在,她几乎认得岛上大部分的人家。她在这里重新站起来。这是她全新的世界,无人涉足。而今天,也是第一次,站在这轮渡口迎接来自她过往世界的客人。
是谁?千里迢迢而来?
她想到很多人,也不敢想那些人,她静默地等在原地。
“妈妈。船靠岸了!”五桐最先喊出来。
渡轮缓缓靠岸,人群鱼贯而出。他们紧盯着着接连涌出的人群。
然后一眼就看到他们,第一眼是他们的衣着,从偏冷的城市抵达温热的南方,他们身上和这里季节不相符的厚实使得他们在人群里很特别,其实是他们的面貌,都是长相十分优越的人,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外貌如此出众扎眼,会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来的人正是叶仲儒和温染月。
“儒哥……”她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润了。
五桐最为尤为兴奋,四个大人相见之后,他就嘴巴甜甜地叫:“舅舅,舅妈好。”
这孩子眼睛又大又亮,结合了叶茹灵和林楚天两人的特色五官,十分漂亮。叶仲儒喜欢得不得了,一弯腰说:“让舅舅抱抱!”,然后就抱着不撒手,叶茹灵说:“哥,这小家伙还挺重的呢,搁地上让他自个儿走吧。”“不重不重,五桐,舅舅把之前的四年都抱回来好不好?”
五桐讨好的在叶仲儒脸颊上一亲。
林楚天立刻吃味地说:“小家伙变心可真快。”
而两个久未见面的女友相拥一起,然后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几年不见,染月变了很多,最直观的当然是来自外貌上的不同,她不再是利落的短发,头发留长了,柔柔的披在肩上,尾部做了些微的小卷,英气中带着女性的柔媚。
“我在来的船上,想象了你现在的模样。”染月说。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叶茹灵笑着紧了紧手心里染月的手。
“你长大了。”
染月总是一语就能抵到她心里最软的地方,虽然她们多年未见,但因为相互挂念,所以只需一言一眼,彼此就能了解。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叶仲儒终于娶了染月终于点头答应嫁给叶仲儒,今年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年。遗憾的是,她并未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离开之前,她留了一份礼物。她想,如果叶仲儒真的有幸能够娶到染月为妻,这礼物就是她送的新婚祝福,在叶家的远在市郊的一所别墅,属于别墅范围内林子里,她亲手搭建了一座树屋。她亲自画的设计图,大部分的钉子都是她亲自钉上去的。她送这栋意味幸福和浪漫的树屋给他们,愿他们永远相爱,幸福。并原谅她届时无法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很高兴它派上了用场。”
叶茹灵觉得自己有点偏心,如果她的嫂子是别人,这树屋她就收回了。
两人边走边聊,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这些回忆把叶茹灵说得哭哭笑笑好几回。
叶茹灵结婚时,染月当伴娘去背诵他们家亲戚长长的名单,谁能想到两年之后,她嫁给叶仲儒,同样的名单又背了一遍,还好亲戚还是那些亲戚,长辈也还是那些长辈,第二遍还真省了不少力气。叶父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现如今工作都是交予叶仲儒处理的,几轮起起落落,波折不断,尚绿犹如一个奇迹般存在的长跑者,再一次在它的跑道上焕发光彩。
温染月还是有所保留,她没有说起叶父这些年来,常常抓人就:“叶茹灵找到了吗?她在哪里,我再也不逼她了。”
他已经老了,没有力气再去怨恨子女不懂事,不孝,居然撇下父母逃走这些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因为只要平安回来,他就什么也不求了。林楚天找到叶茹灵之后,第一个通知的就是叶家。当叶仲儒在大家面前宣布:“楚天说,他找到叶茹灵了,母子健康。”的时候,温清恒看到叶父立刻背过身去,但她依然看到了老人的泪水。
今夜他们在叶茹灵这栋小屋里聚会。
为了迎接原来的客人,两人觉得还是在家开伙比在外面要好一些。林楚天也早就开始做准备,买来牛排、时蔬,各种调味品。林楚天做今晚上的主厨,叶仲儒在一旁打下手,这氛围让平常几乎不进厨房的越如笙的另一半,叶茹灵的大学同学赵原也站在一旁虚心学习。而三个女人就坐在客厅里聊天,染月和越如笙虽是初识,却一点都不妨碍聊天,染月直爽,如笙利落,大家在一起聊得很投机。
五桐则自己在一边玩自己的。
结婚几年的夫妇相处的模式是怎么样的?
眼前就是答案——
或许是当染月刚品尝第一口泡椒之后,只是望了旁处一眼,叶仲儒及时给她送上了一杯水。两人相视一笑的温馨及默契。或者是眼前的越如笙和林原夫妇,彼此毫不客气地调侃,攻击对方不遗余力,而相互调侃之后更觉得他们之间感情深厚。当林原问林楚天他这道牛排的烹饪方法时,越如笙大笑说:“就你着咸淡无忧,什么都可以吃得下、从不知道挑剔为何物的好胃口,还几乎不进厨房的人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赵五坦然一笑:“我记性好,可以背下来教你啊。”“你千万别这么客气……”
反观他们,婚龄不算短,但相处时间却是最短的,她虽知道林楚天的喜好,但都是生背下来的,并不能真正做到眼到手到、心到手到的默契。
叶茹灵微笑着看着眼前两对夫妇和谐温馨的一幕,然后转过头去看林楚天。
他旁边坐着五桐,他正照顾着他吃饭。以免小孩吃得太急噎住。
“觉得咸了吗?”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轻声询问,“给你倒杯橙汁?”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就看到对面两位女友同时很有深意的一笑。
林楚天主动向对面的举杯:“赵原,如笙,我们家茹灵这几年多亏有你们照顾。”
越如笙立刻捂着嘴呵呵的笑:“呵呵,客气了客气了。”
然后她一仰头把酒喝个精光,还拿杯底照了照。
之前越如笙还没进屋那会儿,将从自家新采的一大篮子的枇杷往叶茹灵手里一塞,然后悄悄附耳上来:“你家那位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他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我没告诉他……按照你描述的他的性格,现在知道真相的他会不会因为我撒谎而把我拆解了?”
“你想多了,他怎么会,你可是我在岛上的亲人,他怎么敢……”
越如笙往厨房方向探了探脑袋,然后看到穿着叶茹灵围裙的林楚天正忙来忙去,那瞬时安心下来的放松表情令叶茹灵忍俊不禁,连连用胳膊肘撞叶茹灵:“喂喂,看起来很不错啊,一点都不像你说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叶茹灵听如笙这么说之后,将目光投到林楚天身上,看了好一会之后说:“好像也是,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难道是老了。”
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叶茹灵想起来她刚才提到的:“你说他给你打过电话?”
“嗯,好久以前了,那会儿五桐还没有出生呢。——我家这枇杷是老果树,颗粒很大,你快尝一颗,然后夸夸我!”
有一天突然接到陌生的电话,她那会正在重温看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对方在电话介绍自己说:“请问是越如笙吗?”
正看到有趣处,对突然而来的电话明显感到了不耐烦:“我是,说。”
“请问叶茹灵在你家吗?”电话里的人问。
“你谁啊?”
“我是林楚天。”
“叶茹灵?她没说要来我家啊,她现在应该在她自己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挫了,祝枝山知道自己被塑造成这幅德行,一定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对方听出她在看电视,避免打扰就在电话只说说了“谢谢”就挂了。
她说得含糊,这话里隐藏的丰富信息林楚天没能彻底了解,在他听来,并没有表现出她知道叶茹灵下落的意思。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放下了电话,没想到他几乎摸到了她行踪的边缘。
全是电影的错,太搞笑了导致她忘记了其他。她没多想,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林楚天是谁,更忘记了要和叶茹灵说。
“如果那会儿我正好在,你是不是会问都不问对方是谁就把电话移交给我听?”
“啊?”越如笙愣了一下,“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做得出来——对了,你当时是在玩失踪,他当时是在拼命找你吧。当时电话是打到我家座机上的。”
叶茹灵怔了下,怏怏道:“什么失踪,我的作为在你眼里就这么幼稚?”
“也不能这么说,这是一个缓慢的进化的过程,四年前的我觉得你特个性还诚恳,还无限支持来着……你看,你都已经改邪归正了。我总不能原地踏步,一点进步思想都不吸收吧,你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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