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休了我吧!

许君两相欢(下)

墨林摔开了他的手,好不在乎道:“我是皇上派来伺候林童大人的,并不是来伺候富大人你的,而且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服役人,需要不需要还由不得你说。”
富路恍然地收拾起视线,这一次他还真的是看轻她了,此时此刻,再多的话也是枉然,他后退了一步,然后露出一种尴尬地嬉笑:“墨林,你可真行啊,那么随你了。”
语毕,不带一丝的留恋,迈步便离开了她的视线,墨林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那饱含着泪水的目光,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只能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的哽咽。
她离他越来越远了吗?
连手都无法触及到他了吗?
但是这是她选择的路,她连告诉娘和爹爹都没有,就离开了,欺瞒了所有的人独自的前来这里,若不是林童及时的为她解围,也许她根本不可能进来。
什么伺候的女人,这一切不过是个谎言而已,她来,只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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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白日的炎热早已经慢慢地被沉淀,隐约地还能听到一些虫子的鸣叫声,墨林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地起身,抬眼望着野河广袤无垠的天际,心里一阵的悲凉。
外头的雨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墨林撇了一眼不远处被雨淋得车。那车是专门装用石头的,因为最近富路表现还算满意,再加上他和虬髯为一组,两人这备用的车子倒是省下了他们很多的力气。
想到车子暴露在雨中,明日早上他们会因为车中的水,又浪费了一些时间,墨林当即毫不犹豫地撑着油纸伞跑了过去。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对于服役的人员来说无非是个好睡梦的日子,按照平日里服役人员普遍的思想,是能睡着睡,能吃尽吃,劳役地苦,也让他们懂得了一些偷懒或者怠慢的方式。
比如,今晚有的人即使备用物品暴露在雨中,他们定不会起身去将车拉回没有雨的地方,他们宁可明天多费一些时间去睡觉,因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装石头的车子太重了,墨林拉着那车之后,硬是使不上力气,索性扔下伞,用两只手拉着,车子开始慢慢地滚动了,她心下一喜,继续用力。怎奈,那车的轮子突然被一个略大的石头绊住,墨林一使劲,没拉动车子,反而让自己的身子飞了出去。
整个身子摔进了泥潭,满脸的狼狈,吃痛地站不起身子。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淋湿了她的发丝,雨水浸湿了她的衣裳,渗透了她的肌肤。
“林姑娘。”一声叫唤在黑夜中响起,墨林惊讶地回头,看见满脸胡子的虬髯居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阵尴尬又狼狈,虬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便被拉了上来,带着感激,她轻声道:“谢谢。”
“林姑娘怎么半夜三更在这里啊,这雨下的这么大,连雨伞都不带,你看你全身淋透了,赶紧换回营帐里换衣服。”
墨林踌躇了一会儿,很想告诉他,来之前她的衣服全部都丢失了,仅仅只剩下这一套,如今湿透了,也只能穿在身上。
见她没有动静,虬髯解开自己的外衣,便披在了她的身上,满脸的嘀咕道:“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问你总是一问三不知的。推车吗?咦?你推的好像是我的车耶?”
虬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墨林有些急切,拢紧他的外衣,便道:“不是的,我看这车子太密了,想要拉出一辆看看而已。”
虬髯仿佛有些大悟,然后指着她笑了。“莫非你是想用车装东西?”
见他居然想到这一层的意思,墨林顺势地接话到:“嗯嗯,是这样没错,我想要借用一辆车子将我从山间拔的野菜装一下,然后放到没有雨的地方。”
虬髯一瞥见她帐篷外的那些被雨淋湿的野菜,感叹她的细心,原来她是为了不让他们吃被雨淋湿的野菜才想要用车子将他们运到没有雨的地方啊,这女孩子还真是细心及了。
见虬髯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她,墨林那双眼睛便变得有些不自在。
想起几日前虬髯一直用那种眼神看她,更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他总是说自己是有妻子的人,但是墨林看的出来,虬髯似乎有点喜欢她。
几日前,当她出现在众多服役人员的面前,当林童向大家介绍以后她就是照顾她的伙食的人之后,每个服役的男人眼神的都金光闪闪地,惟独富路一脸的暗沉。
每个服役人都窃窃私语,说她是来找自己的男人,那是什么意思?当然,这些传言很快的便被林童的话不攻自破了。
林童的解释也很简单,墨林的家族是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家族,皇上念及她对天朝有功,可怜她一个弱女子曾经不在家族长居久住,所谓不知者无罪,因此被判到这里来。
这样的谎言也被服役人当做了事实,很多人可怜她身世的同时,也暗暗地起了恻隐之心,比如很多时间。在吃饭的时候,墨林舀出饭食给服役人的时候,总是迎来他们色眯眯得眼光,或者关切,或者殷勤。富路一直都是无视她,墨林也不套近乎,只是远远地看了他几眼,便忙自己的事情了。
虬髯跑到车边旁,捡起她掉落的伞,塞到她的手中道:“真是个笨丫头,这车子那么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推的动?可以叫上我,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啊。”
“可是,你们都睡了……”
墨林轻声一句,虬髯摸了摸后脑勺道:“没有,我刚刚叫上了几个兄弟。嘻嘻,我本来睡的很熟的,可是这雨下的太大了,要知道这装石头的车子若是积满了水,到时候很难弄出来,车子太沉,总不可能一勺子一勺子的舀吧?”
装石头的车子不能倒立,所以若装上水就很麻烦,如此想着虬髯便再次说道:“还好是富路小兄弟叫了我,原本我是想要和他一起来的,可是今日他的脚已经被扭伤了,我看他疼的厉害,就没叫上他,自个来了。”
他受伤了?她怎么一直都没看出来?墨林心下一紧,有些惶然失措道:“富路受伤了,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好?”
进她一副紧张万分的样子,虬髯一怔,墨林当即感到自己言语中的错误,便立马改口道:“林童大人说了,关心你们这些服役人是我的义务。”
有些粗枝大叶的虬髯转眼一想,到也是,也不多疑,于是用力一拉,车子便出来了。
他淋着雨,墨林的全身都湿透了,想起他给自己的外衣,怕他感冒,便用伞撑着他,虬髯笑了笑,一脸的满足,他有些开心:“没想到林姑娘这么热心,在野河里那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热心的姑娘.”
墨林没有说话,而这时,虬髯所说的兄弟们都从那小木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墨林与虬髯几个人均有些诧异,紧接着是一种极度暧昧的暖笑。“虬髯,你今晚那么兴奋叫我们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一幕吧?原来林姑娘是你媳妇啊?”
虬髯一听,脸立马红到了耳根,马上反驳道:“不是,不是。”
众人见他否认,更觉得他心里有鬼,于是都很不介意道:“没事情,我们都是兄弟嘛,会照顾嫂子的。”
墨林撑着伞她很想反驳,可是却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虬髯敏锐地感觉她的似乎感冒了,立马说到:“你赶紧回到屋子里,再这样下去,会病得很严重的。”
墨林难受的点了点头,虬髯这才有些松了一口气,送她到了她的寝室门口,离开前,那群兄弟们还在暖笑着。
“别看虬髯平时跟愣头鹅一样,娶的媳妇到是个贴心的棉袄。”
“就是啊,都跟到野河了,虬髯每日念叨着自己的媳妇,现在不正是来了,哈哈……”
“别笑了,赶紧把车子推到没有雨的地方去吧。”
……
虬髯送她到了门口之后,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之后,便离开了,离开前还有些不好意思,墨林拢着他的衣衫,心里不由而来有了暖意,在这个地方,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关心她的。
翌日。
服役人员忙完了自己的活儿,大伙儿准备去吃饭,远远地便看见墨林穿着一暗色的大衫,将她瘦小的身子包裹的没有一处露出来。
此刻的她正在准备着一锅的野菜汤,非常好闻的气味,伸手正准备用勺子搅拌一下,宽大的被卷起的衣袖又落了下来,她略微地皱一下眉头,停下手中的活儿再次将袖子卷起。
“你还跟我赌她不是虬髯的媳妇,你看看,都穿虬髯平时穿的衣服了,还说不是,把你上回藏的一壶酒给我。”
一个服役人笑着向另一个人讨要酒,另一个人看了看那墨林,怎么感觉都不像虬髯的妻子,可是人家都穿了他的衣服了,这还有假吗?
愿赌服输,于是只能无奈地将那瓶心爱的酒给了另一个服役人。
而此刻的富路因为脚的原因,也才刚刚做完自己的事情,他走到这里便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全部都是有关墨林与虬髯的事情,再看向墨林之时,他的眉头不由的一皱。
走到墨林面前盛汤之时,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过于碍眼了,墨林忍住自己想要咳嗽的冲动,面带微笑地为他盛汤,就像平时对待服役人一样的表情。
“你怎么穿上这衣服了?”
手里接过她递给的碗,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墨林愣了一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她之所以穿上这件衣物,实在是迫不得已,昨日因为雨的原因,她原先的衣物还没有完全变干,再加上,她实在没有衣服了,才穿上这件。
今日她已经跟林童说明了情况,希望那些东西能得到解决,本想告诉他原因,可触碰到他有些阴鸷的目光,随之就转变了心思。
她实在没有必要向他解释那么多,这些反而会成为她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他的借口,沉默了几秒后,她方才回应他:“穿衣服总是有理由的,难道要我裸着身子?”
富路一阵哑然,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嘴巴变得那么伶俐了?再次接过她递给的饭菜,他捏住那碗筷的一端,险些将它们摔了。
而这一天,是流言蜚语传播的最快速的一天,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墨林的名字已经成为了是虬髯女人的一种称号。
这一日,墨林做完了这些事情,准备将自己的衣服和虬髯给的衣服换了,却没有想到虬髯已经在她的小屋前等候了她许久。
“林姑娘。”
墨林转身,停下自己的动作,便看到虬髯微微涨红的脸,显得有些踌躇不安。她笑了一下,知道他定是为了大伙儿那些话而感到有些歉意,便很大度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什么,没有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
“不、不是,我是想说,林姑娘,你对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
虬髯的胡子因为她说的话,有些摇动了起来,墨林微微一怔,见他说得很费劲,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见她没有回应,以为她是在乎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便迅速地说道:“林姑娘,你来这里的时候我确实很喜欢你,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家来到野河总是有些目的的,起初的时候大伙儿都说你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才来到这里,后来林童大人不是证明没有这一回事了吗?我心里又松了下来,我觉得有哪个男人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幸福了,我见你今日穿着我的衣服……”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种低喃,墨林的手微微地一抖,她穿上虬髯送给的衣服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她心里是最清楚的。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让那个男人看见,她不是一个仅仅只能爱上她的女人,她也可以有选择,也会有男人喜欢的。
想到此,她觉得自己有些利用了虬髯的意思,并且让他误会了,正要开口,还未动口,虬髯却紧紧地抱住了她,伟岸的身躯加上强大的力量根本让墨林无法喘气,她费尽的想要吐出一些话,然而虬髯却抢先说了。
“我知道你一时间还无法接受我,可是你只要等等,我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出去了,过去的十年里,我已经对我家中的妻子印象变得模糊不清了,那个时候我来到野河,她也没有送过我,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觉得我再也无法回来了,她就改嫁了,倘若你肯跟我一起,回去的时候,即便她还在家中,我也定不会委屈了你。”
墨林拍着他的背想要挣脱他,告诉他,她被禁锢的有些受不了了,怎奈,那双眼透过几米之后,便看见富路站在那里,定睛地看着他们,她心下似乎有些急切,然而虬髯却误以为她拍着他的背似乎是接受他了。
墨林的身子有些僵硬,富路的脸已经完全充满了黑线,虬髯放开了墨林,随之按住她的双肩,正要将唇凑上去。
倏然间,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右脸被人狠狠地盖了一拳!
迎上富路那阴狠的目光,虬髯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便大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富路的余光瞥向墨林之后,眼底的笑意便得更加的鄙夷“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的生气,只是这些身子机械般的本能反应,让他觉得只是一种妻子背叛他的感觉罢了。
见富路在骂墨林,紧接着虬髯挥起拳头,也盖了过去,两个大男人随之的扭打在一起。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激烈地斗殴,完全是肉搏,在野河,服役人没有兵器,因此这样的肉搏显得特别的触目惊心,墨林慌张地看着两人,眼角已经挤出了泪水。
“富路,虬髯,我求你们别打了。”
她试图的分开他们,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两个人疯狂地眼瞳,已经有了厮杀。
直到林童闻声赶来,长鞭甩下,这才让两人停了下来。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专门用来给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林童的鞭子抽打在两人的身上,这少年脸上呈现的目光让服役人都有些胆颤,林童睥睨了一眼,然后正经道:“如果是因为女人的话,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一点,我会让人将这个女人接回去,几日后,你们将再也见不到她。”
虬髯一急,青黑的脸上满是苦恼:“大人,是我的错,请不要赶她走。”
富路仅仅只是撇了墨林一眼,再也不言语。在野河,这一切都是归林童管,倘若他想要让墨林回去,这并不是难事。
他轻吐出言语,语言深谙不明:“我可不喜欢因为某人的原因,影响了某人三个月的服役生活。”
“其他人今天可以提早休息了,你们两个,将这些石头搬到对面去,做完才可以回来。”
林童指着一些石头吩咐道,随之便离开了。几个服役人见自己的休息时间因为两个人的打架有了冲缓,却并不是显得特别的高兴。
在这里,虬髯一向对人都讲兄弟情义,几个人恼恨地看了富路一眼,便去帮虬髯搬石头。
虬髯看了一眼墨林,见她根本就没有将目光留宿在他的身上,心里已经有了失落,方才墨林情急之下居然叫了他富路?
富路是小路的全名吗?
他们似乎曾经就已经相识了,否则已小路那样的性格为何会冲动的过来?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情糟糕了起来,更加不理睬人,很快的,因为大伙儿帮忙的原因,虬髯不到片刻就已经将石头搬好了。
富路面无表情的拉着车,将最后的一块石头放入了车中,这才想起昨日下雨之后,为何那车子没有积满了水?
微微有些诧异,但随之便被掩饰了,他推着车到了河对岸之后,准备返回,却看见墨林一直尾随着他。
他心里气恨,随之冷冷道:“别再跟着我。”
“你唇角流血了。”墨林见他嘴角边的血液一直流,知道他受伤很严重,他与虬髯相比,从力量上看,就低于他一畴,所以受的伤也比虬髯严重了许多。
她有些心疼地想要上前擦他的唇角,富路却摔开了她,骂道:“难道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你是聋子吗?”
手帕被他甩开,掉入了河里,墨林的眼中积满了泪水,觉得这一路来,她的话都是这样的伤人,心里越发的一阵凉意。
见手帕要被冲走,墨林居然跳下了桥段,去拾那要被流走的手帕,那是小时候那一次富路带她出去玩之时,买给她的东西。那时候买了很多的玩物,富路却已经不记得,她买给墨林小泥人,买给墨林金丝灯笼,也买给她女儿家的手帕。
那些,仅仅只有墨林记得,墨林在珍惜着,因为她是喜欢他的。
“你疯了!”
见她不怕死的去拾那手帕,他一急,也不再拉车,随之也跳下了桥段,虽然桥段离小河不高,跳下去对他来说实在轻而易举了,但野河的水虽然浅,石头却特别的滑。
墨林见手帕被勾在了一棵树根下,准备伸手去拉,却不知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没入了水中,富路的手还未触及到她,她整个身子已经掉入了河流之下。
“墨林!!”
他惊叫一声,墨林已经掉入了下面的一个河中,情急之下,他再也顾及不了其它,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也跳入了下一个河中。
“墨林。”他伸出手去扶她,墨林吃痛地睁开眼,全身像是被碾碎了一般,她忍不住哭了,为何要来这里受他的辱骂,受他的罪?倘若她不来,依旧是墨府的千金,受尽父母的万千宠爱,如此想着,她心里更是委屈的不行。
“好痛。”她的手已经被锋利的枝丫割出了血,富路认真地看了一下,血液随之着她白皙的肌肤里缓缓地流出,“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
撕开自己的衣服,小心的为她包扎,脸庞依旧的深沉。
她的全身都被河水弄湿了,而现在因为拖延了时间,眼见这天乌云密布,又开始要下雨了,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却也没有办法。
现在要重新爬到桥段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顺着这河流往下,费一些时辰走回去,否则没有他法,可是此刻雨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要落下了,再不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们两个恐怕要变成落汤鸡。
“来,你赶紧上来啊。”他示意她爬到自己的背上,墨林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动作。他有些情急到:“你难道想一个人在这里淋雨?那好,你不走,我走了。"
"谁说我要淋雨了啊,我才没这意思。”
立马的勾住他的脖子,爬到了他的背上,富路一用力,便将她背了起来,墨林靠在他的背上,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那么的安心和幸福,倘若他能永远这样背着她走着,那该多好啊。
两人躲到了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墨林因为前昨日淋浴的原因,整个人有些虚弱,富路看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再加上只有虬髯的那件衣服蔽体,又觉得有些碍眼,于是脱下衣服,扔到她的面前,刻板的说道:“那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这件。”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不容拒绝的意思,最终还是接受了。
这条河流的顺势流下的洞,非常的小,又没有能遮蔽的地方,墨林有些羞涩地看了他原因一眼,富路咳了一身,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子,背对着她,墨林沉默地脱下衣服,穿上他递给的衣服,穿好后这才说到:“我穿好了。”
富路眸光一闪,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好了起来,见虬髯的衣服被丢到一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走过去拾起它,将这衣服顺势地扔到了河流上,紧接着,那衣服便被流走了。
“以后不要随便穿别人的衣服,知道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如此命令道,墨林嗫嚅了一下,瞥嘴道:“你从未把我当过妻子,我穿别人的衣服你又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况且我来这里之后仅有的衣服已经没有了。”
或许是她心里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富路脸上一沉,俊眉快蹙成一团,“我就是不喜欢,以后别穿就是了,要穿也必须穿我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脸微微涨红,这漆黑的夜中,隐隐约约地月光斜射进来,墨林心里不知为何竟然一甜,走了过去,身子挨到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阖上眼睛,低声道:“我现在有些冷了,怎么办?”
很冷?
富路微侧出头,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轻摸着她的手指,冰凉刺骨,不知为何心中一疼,有些责备道:“连自己都不懂的照顾自己,还来这里吃苦做什么。”
手罢,伸出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中不断地哈气,源源不断地热气让墨林的心中一暖,她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角落上一吻,然后埋在他的脖项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看见你因为虬髯而吃醋,我心里很高兴,富路,只要在你心里能有我一点的存在就够了。”
她很坦白的说出这段话,富路愣了一下,嘴角一勾,骂道:“胡说八道,谁吃醋了。”
可是那弯起的弧度,却已经有些笑意的蔓延至眼角,连脸上涨起的红潮也没有发现。
她趴在他的身上,眼眸沉甸甸的,困意袭来,只能不断地搂住他的脖子,朝着更温暖的地方探去。
几刻后,富路才发现她睡着了,手摸着她因为近日被野河风吹着再也不如从前白皙的肌肤之时,他最终才低声喃喃道:“或许我是喜欢上你了。”
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的反应,也许从她第一次来到野河中他那诧异的目光开始……
夕颜活着的时候对他说过:人这一辈子,爱上别人是痛苦的,被人爱上绝对是幸福的。富路,这辈子倘若有一个女子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爱你,哪怕你心里没有她,也一定要试图爱上她,这样的女人,世界上太少了,人的生命很短,仅存的幸福也不多,活着的时候享受一些,也不枉此生活过。
这些话,她总是对别人说的头头是道,却自己无法领悟出来,富路叹息了一下,将墨林的身子轻轻地抱紧,或许他应该放下这些东西,他不是很固执的人,但他爱过的人也不会忘记。
墨林的付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他想要的是守住自己的信念罢了。而现在一个人女人,肯在这里陪着他吃苦,实属不易,他应该试着接受这份感情。
第二日之后,两人才蹒跚的回到了野河中,对于他们的迟来,林童显得并不是很惊讶,只是在众多的服役人面前说道:“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我决定将林姑娘送回天朝中原,免得你们再次因为女人而大打出手,知道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虬髯心里有些不舒服,从昨日两人没有回来的情况来看,他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墨林走到林童的身边之后,眼神留恋地看着富路,一直有些不舍,她向众人深深地鞠躬,仅仅只说了一句话道:“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随后她又再次走到虬髯的身边,轻声道:“对于你的误会,我实在很抱歉,虬髯,其实穿上你给的衣服,我心里只是想气气一个人而已。”
虬髯沮丧地看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道:“富路是我在天朝中原的夫君,我来这里也是为了他,让你因为我而受伤真的很抱歉。”
他震惊地朝着富路那边看了一眼,见富路的眼神似乎仅仅只是望着远方,墨林最后走到他的身边,两人有些无言,富路收回了视线,只轻轻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就行了。”
她心里一阵哽咽,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专门接送的她离开的车子上,随着车子的远去,虬髯的胡子一吹,有些吃味道:“喂,富路小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你没问我。”
虬髯狠狠地捶了他一拳,还未说话,就扑了过去,富路被压在身下,众人以为他又要和他打架了,顺势围在了一起。
虬髯瞪着众人,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们看什么,他是我兄弟。”
众人震愕,虬髯露出一副伤心又狠的样子对富路说的:“回去要对她好一点,否则我绕不了你。”
表白被人拒绝,暗恋不成,反失恋,恐怕他的心只能寄托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了,虬髯如此想着,眼泪都飙了出来。众人随之更加的莫名其秒起来,富路眯着一双眼睛,在他还未防备之时,就将他的脖子勾住,紧紧一勒,也狠狠地笑道:“那当然了,我的兄弟。”
————————(墨与富的番外剧终)————————————————————
(夕颜与许恒弋的最后幸福)
这是天朝的暮春季节,空气里弥漫着梅花的香气,这些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清香钻入了鼻子中,蝴蝶煽动着翅膀在飞舞着,书塾中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一群稚嫩的脸孔仰头不停地摇晃着,这时,私塾中,老师的五尺鞭子拍在了一个桌子上,听到尖锐地声响,一个少女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擦了擦嘴上流下的口水,很不解的看着老师,老师气得直瞪眼:“云兮,给老夫讲讲关于《氓》诗经里的意思吧。”
“老师,我不想讲。”
结果老师以为她是不会,故意说不想讲,于是问道:“为何?”
“这不是明摆着吗?古来为何有那么多弃妇呢?还不都是因为那些男子的负心?女子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被氓给休了?老师莫非是想让云兮教会这些人,如何抛弃女子吧?”
商周老师两眼一黑,料想不到这女孩居然得出了《氓》的意境,云兮闪着一双澄澈的眼眸看着他,他有些哑口无言,最后还是让她坐下去。那破罐子摇了她的手一下,忍不住问道:“为何老师听到你这话之后就让你坐下了。”
云兮摆了摆手,笑道:“破罐子,因为你没我聪明,诗经里的一些诗,我娘全部都教我了,我本来不想来私塾的,可是我爹偏要我来。”
“为什么?”
“我若是在家,每天都要缠着我娘,我爹看不惯我老抱着娘不放,就叫我来呗。”
破罐子这才不这话话,云兮见他的手还压在那首《氓》诗上,赶紧夺过来,说道:“这诗经虽然写得好,可是写的内容却颇为感伤,我讨厌这些东西,破罐子,你以后绝对不像氓一样,否则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一个为了男人辛劳了一辈子的女人,到头来却不得男人的垂怜,实在是太可悲了。
破罐子不明所以,见云兮很认真,这才点了点头。
回到家中,云兮便见到夕颜在为病人们整治病情,很小的医馆,可人已经排到了门口外,云兮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着娘认真地为一个男病人治病。
整着脉象,夕颜的眉头略微皱起:“你说你心口边不舒服吗?最近有没有感觉到食之无味?”
那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子点了点头,云兮见他两眼两亮,哪里像病着的人,可娘亲还要那么耐心,于是她走过去,用那稚嫩的声音道:“这个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喉咙发疼,或者全身发冷的症状?”
男子如拨浪鼓的摇了摇头,云兮一笑,那声音里夹带着些许的天真“我想这位哥哥是得了相思病了,要不然怎么胸口发闷,食之无味呢?”
“云兮。”
夕颜的眼神一撩,示意她不要说话,怎奈,云兮就是兴趣俨然,“我娘什么病都可以治,唯一不可以治的病便是相思病,哥哥若思念某人,就应该让某人的心去医治。”
夕颜这下恼了,这么多病人在,虽然她心里明白其中不缺乏那些窥视她的男子,假装生病来这。可是这个孩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莫不是要她的医管倒闭吧?
正要教训教训这个小滑头,云兮的眼神豁然一亮,大声叫道:“爹,你回来了。”
小医管此刻看病的病人这才转身看向门外,一位男子斜靠在门侧边,一双凤眸如六月的玫瑰般妖魅,身躯凛凛,俊美无双,墨黑的长发披肩,更显得他如天上落下的神子一般。
诧异他还是头一次来医管,夕颜正要上去迎接,云兮欢快的脚步已经跑了上去,男子一下子便抱起了云兮,那清秀地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颜大夫,那就是你丈夫吗?”
夕颜浅笑般的点头,随之男子转头,刚好触碰到许恒弋的眸子隐约地闪着挑衅的光芒。
许恒弋走了过去,夕颜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边这挂着一张皮,那是豹子的皮,眼眸闪过一丝的错愕,却见许恒弋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要太感动了,只是顺便带了回来而已,这豹子太凶狠了,居然把我受抓伤了。”
“在哪里,我看看。”夕颜这才将视线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他的手中,见他的手确实被抓伤了,有些心疼道:“今日你不是说只到上山采一些我需要的药材吗?怎么去抓豹子了?”
山中常常有野兽出没,被他碰到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夕颜拿出药水,这才细心地为他擦伤口,许恒弋的唇角微微地扬起,几名原本假装生病的病人,见夕颜那么认真的样子,这才悻悻然的离开,不到片刻,医管只剩下几名的老病人,包扎好他的伤口之后,夕颜这才发现人居然一下子没了那么多。
略微地皱眉,为剩下的老病人看病后,医管瞬间也安静了许多,云兮很明事理,见爹爹的眼神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便说道:“啊呀,娘啊,我刚刚想起书落在了破罐子的家了,我去拿啊。”
话一说完,整个人如兔子般便消失不见了,夕颜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
许恒弋两眼笑着,夕颜轻启唇角:“说罢,今日为何来这里,你莫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开医管了?”
“那些人根本没病,你偏要看,不开也罢。”无所谓地躺在她平日里休息的靠椅上,夕颜定睛地看了他一眼,随之提了他一脚道:“好不容易开了个医管,却被你搞砸了,许恒弋,你这个妖孽!”
抓住她的莲足,他的眸子一暗,有些阴阳怪气道:“你莫不是想要勾引他们吗?”
夕颜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中,抵住自己将要落下的唇,她故意的笑着:“难道不行吗?你曾经拈花惹草就不能允许我勾魂媚人?”
“好你个嵇夕颜啊,为夫今日不治你,你是不知道为夫的厉害了。”
说罢,许恒弋整个人翻身一压,夕颜便已经被禁锢在他的怀中,六月的流光洒在院子中,许恒弋伸手就利索的去解她的衣衫,唇角的笑意浓烈。
“光天化日之下,你莫不是想要?”
夕颜欲要说下去,许恒弋顺势的接下她的话“勾引良家妇女。”
她阻止住他的手,目光锁在了她的瞳仁中,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恒弋,我怀孕了。”
许恒弋一怔,眼眸一闪,有些不信,那双手停在她的衣襟中,“真的?”
“千真万确,夫君。”
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下一秒,他抱起她,不停地在原地绕圈,“你是说真的?真的?!!”
“真的。”
“夕颜,我们又有孩子了.。”
无穷无尽的喜悦开始蔓延着他的身和心,夕颜似乎也被感染了,随之也笑了起来,她知道燕楚的离去让他的心情在这一年中有了很大的失落,虽然有云兮在,但心中难免有疙瘩,今日来医管,也是真正确认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许恒弋紧紧地搂住她,笑的如孩子一般。紧紧地和她食指相扣,轻俯下身爱怜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虽然失去了燕楚,但是作为父亲,他尊重燕楚的选择。
但上天总是公平的,燕楚走了,又带来了新的生命。
他与她历经了一生,冲破了那八苦的磨难,守着云开见到了黎明。
“恒弋,你觉得我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哪里知道哦。”
“你猜猜啦?”
“最好再生一对龙凤胎,这样男女齐全了。”
……
他们要用这一世去追忆,用这一世去守护,永远都不放开,这仅存的生命的幸福。
下辈子,她依旧爱他。
下辈子,他也依旧爱她。
无论轮回几世,他们都希望下辈子遇到的依旧是前世的他,她。
永远……
直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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