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苍

第八十九章 敬某人一杯酒

三人清洗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因为下午还要帮助百姓们收拾废墟,重建家园,三人也顾不上突如其来的午宴,各自换了一身粗布短衫,和已经回到宅中的付昌等人告别,直奔又一村而去。
来到又一村,在白无求引领下,三人径直上到五楼。既然是白无求请客,安排在不是常人可以踏足的五楼,端羽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到了雅间门口,端羽看见早上的一行人,除去第一个开口应承下来的公子柔都已经到了,连林锐都已经坐在西南方的角落里,背对着门口,在热切交谈的众人中显得格外安静。
目视着林锐的背影,端羽虽知这不是自己请客,无法要求他不来,但心中仍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一想到林锐早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和他往ri的纨绔风格大相径庭,端羽也就认同了他的到来。
心想着既然都出了力,不管之前有过什么过节,都与这午宴无关,自然就当一视同仁,端羽觉得自己这般计较,倒是有些小气了。
相比较林锐起来,李阳明在早上的表现,就让端羽心寒了。
李阳明在被责罚跟着尹子名行动后,没过多久就在一次“意外”中摔断了右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他被废墟上的乱砖绊了一跤,再爬起时,手腕就像下了油锅的油条一般在众人眼见下肿大了数倍,显然不是骨裂就是关节错位了。
当时公子柔还没有到来,尹子名就让李阳明赶紧离开先去就医。之后,李阳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端羽忘不了李阳明早上离去时,向他投来的狠毒一瞥。他看得出李阳明那一跤是自己故意摔的,这手是他自己给弄断的,也才没有提出要帮他先行矫正关节。
这般果断狠厉的行事风格,让当时忙于救援而汗流浃背的端羽打了个寒战,心中立即将李阳明拉到了目前对他威胁最甚的第一人的位置。
这第一人本是林锐坐的,不过现在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林锐在他面前,已经敛去了锋芒,没有了往ri咄咄逼人的作风,变得低调起来,威胁自然也是少了。而李阳明,很显然因为昨ri叶琼苍一事,已经对他记上了仇。
才搁置了一段旧仇怨,就又新添了一个背景不亚于林锐,行事看样子比林锐要狠辣数倍的新敌,这让端羽不禁自嘲人生路坎坷,一刻都难以安宁。
白无求让端羽坐面朝门口的北方首席,但被端羽托辞了,而是请身为他大哥的尹子名坐上首席。尹子名也不拒绝,对着白无求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这位置我坐了”,就大大咧咧地在首席坐下。
看到尹子名落座,白无求照旧保持着那种憨厚的笑容,也不再做要求,对着房中众人说道:“我知道诸位辛劳了一个早上一定是饿了。稍待片刻,等早上那位小姑娘到了,就立马上菜。”
“谁是小姑娘。”白无求话音刚落,端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颇为生冷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身着雪白纱裙的公子柔如同一只冲天白鹤,飘逸而来。
听尹子名说她是jing念双修,jing境已到莲华,念道已入明神,知道她仅是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端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暗叹她天赋竟是超群至此,jing念双修居然两道都能不落于他人之后。
“呀!”房中的经纶院学子见到自家师姐居然不走门道,直接就是从楼外纵上五楼,心中既是惊艳她的出场,又是羡慕她的高超修为,惊叹出声。
听到众人惊叹,端羽眼看着她身形即将落地,想起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时那般尘土激扬的场景,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想她这一落足,不会把地板给砸出个洞来吧。
让他意外的是,公子柔一步跨入雅间中,仿若烟云及地,绵柔无声。想到原来当ri她在自己面前弄出那番大动静是故意的,端羽眉头紧蹙,愈发相信她真如尹子名所说是一个不可理喻之人。
白无求见她落地后直接在端羽身边唯一的空位上坐下,笑着说道:“公子姑娘年方十五,我叫你一声姑娘不吃亏吧?”
“你认识我?”公子柔进入经纶院后,鲜少在外露面,认识她的人也就极少。现在听到白无求喊她公子姑娘,想是知道她的名字,公子柔娥眉微蹙,眼神疑惑地向他望去。
白无求脸上笑容更为谦卑,微微躬了躬身,缓缓说道:“姑娘贵为南……”
“看来你是真认识我”,听到白无求像是要说出自己的身世,不愿被众人知道来历的公子柔连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白老板不亏是又一村的老板,真如传闻中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佩服佩服。”
在场的众多学子除了端羽和尹子名外,都是早上才第一次见到公子柔,大多都为她的娇美容貌和高深修为折服,也都很想知道她的来历。只是,白无求无心点明,公子柔有心不让他说,众人也没有听出个之所以然来。
看着房中学子们望向公子柔的灼热眼神,脸上痴迷而又带些失望的神se,端羽心中一笑,暗想这帮同学都被这位师姐柔美的外表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冰美人,应该是位地地道道的火爆悍妇才是。
虽然今早公子柔的表现,让端羽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但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留下的蛮横印象仍是挥之不去。一个早上故作冷漠的态度、刚才对白无求话语的诘难以及不走常路偏要仗着修为从楼外纵上的种种行为看在端羽眼中,就是她难掩乖戾本质的表现。
只是,他不想揭穿,也不敢去揭穿。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得罪这么一位脾气糟糕修为不赖的悍妇的下场,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哪里哪里”,白无求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道:“无所不知的是天子,无所不晓的是夫子,我可配不上这两个词。”
“今ri午宴,其实不是我要招待各位,而是有人要敬此间某人一杯酒,才命我准备的。至于是何人敬酒,又是何人受这杯酒,恕我现在不便透露。我只能说,是一个天下人都想见一面的不世人物。”环视了众人一眼,白无求继续说道:“好了,我也不再这啰嗦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不废话了,我这就让人上菜。各位都是栋梁之才,一定要吃好喝好,对酒菜或是招待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来找我,告辞。”
白无求的话,如同磐石入海,在众人心中激起千重浪,让众人都暗暗猜测他口中的不世人物是谁。至于受那杯酒的人,大多数人虽然期盼是自己,但都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仅是期盼而已。在座十六人中,真正有机会能让那不世人物敬酒的大概只有尹子名、端羽和公子柔三人。按照此前白无求对人的态度来看,十有仈激u会是端羽。
想到此,众人都把目光落到端羽的身上,让听了白无求的话同样处于愕然中的端羽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也隐约觉得那受酒之人可能就是自己,但却不知道是哪个不世人物要敬他一杯酒。可以知晓的是那敬酒之人能让白无求在五楼设宴招待如此多人,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言而喻。
是天子?还是夫子?想起白无求刚才的言语,端羽心中比任何人都更激动,也更忐忑。
对于大周天子姬高瞻,端羽一直对他好感欠奉。尤其是上次入宫后,他更加对那位凌驾于千万人之上,想把他当成一枚棋子的皇帝颇为忌惮,也毫无好感。
至于夫子,夫子可能出山么?一想到夫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在内院呆了七年的尹子名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夫子,端羽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那到底是谁?端羽有些茫然,期望着不要是那姬高瞻才好。
就在端羽想得出神之际,尹子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妹,有件事想拜托你。”
知道尹子名是要说想让公子柔帮自己医治手指之事,端羽赶忙从思索中挣脱出来,偷偷地瞄了公子柔一眼,发现她竟是怔怔地看着自己。
这让端羽有些发悚,才想起自己和她终归是早有一面之缘的人。心想着这位名义上的媳妇该不会像自己认得她一样还认得自己吧,端羽连忙低下了头,生怕被她瞧出底细来。
“原来师兄也会拜托人做事啊。”公子柔见尹子名突然对自己发话,连忙把视线从端羽身上移开,面无表情地望着尹子名说道:“说吧,什么事。既然师兄都发话了,我自当尽力而为。”
尹子名对这位对自己这个师兄毫无尊敬之意的师妹是无可奈何,笑着说道:“我这两位兄弟的双手在早上伤及了血肉,不早医治,我怕留下什么后患。师妹你是内院中医术最高的人,对灵木念生之力的造诣就连同修灵木念的院长都自叹不如。师兄想让你帮帮忙,把他们的手指恢复原样,应该不难办到吧?”
公子柔低头看了端羽放在膝上的双手一眼,低声说道:“不难。”
“把手给我。”话虽如此说,但未等端羽主动交出双手,公子柔已将他的双手一把抓起。
公子柔的手有些微凉,更为冰凉的是,那股从她手中透入体内的意念,让端羽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从炎夏入了寒冬。
伴随着这股冰凉到极致的清冷之意,端羽看见自己的如泥路一般坑坑洼洼的双手慢慢出现了变化。
血痂尽褪,死肉重生,仅是片刻,一双饱受苦难满是伤口让人望之生怜的手掌,重归白净细嫩,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创口。
“多谢。”翻看着自己焕发新生的双掌,端羽心怀感激地看了公子柔一眼。
公子柔微微一笑,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卢高川身边。
望着公子柔的背影,为她那羞花一笑震惊的端羽不知道她那转瞬即逝的笑容是真实还是幻觉,心中有些担忧她是不是真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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