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我心里五味陈杂,原来爱情这件事说白了,这么没意思。不过是没有过,不过是新鲜,不过是在特定时期内的彼此吸引。与你是谁对他多重要没多少关系,只是要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遇到,就可能会发生爱情。
爱情中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又是可以被任意一个人取代的。
“我会把遗嘱写好,毕竟我到了这个年纪要开始安排一些身后事了。但是,你要知道做企业并没有那么简单,一纸遗嘱能管用多久?何萧如果和白露结婚,那会带来什么?你爸爸做生意也算是一把好手,你跟着耳熏目濡长大,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何则林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
他说的我都知道,在他说出何萧马上要确定的女朋友是白露时,我就想到了这一切。商场如战场,你需要战友,孤军作战是没出路的。他说得很真实,一纸遗嘱能管用多久?别说是在法律面前何萧也是合法继承人,就是现代企业当,有一些高能经理人把企业掏空,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只要你足够强,足够有能力有手段。
何萧完全满足这个条件,能力强有手段,现在又多了一条有坚强有力的后盾。白露嫁给何萧,白霜被何连成退婚……白家会不会借助这个机会,把何连成逼到绝地呢?这个谁也不好说,但我知道的是,就凭现在的我和何连成,想要与何萧和整个白家做对手,真的不够格儿。
这种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儿,却又没办法提高的感觉太让人觉得无力了。
“何叔叔,如果我离开连成,他会不会一蹶不振?”我终于在想了半天以后,抬起头,问出这句话。
是的,在这一刻我做了决定,求何则林帮我和何连成分手,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每一步都像踩着地雷,有无数明的暗的敌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要做的这个决定。如果是真的,那咱们一起想办法,让他更好接受一点;如果你还是放不下,舍不得,就结婚吧。我看着你们两个这样纠结,也觉得挺心疼的。”何则林的话还是很柔和,再也没有从前的咄咄逼人。
但是就这样柔和的话却让我觉得不知所措起来,我倒是更希望他能反对,强烈的反对。因为只有来自外界的反对声足够大,我们两个才会忽视自己所处的环境,不管不顾抱成团儿取暖,然后坚信自己是最坚不可催的一对儿。为了自己神圣的感情,与整个外界的反对声音做着抗争。
“我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他这么难。”我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说出这句话。
何则林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抽烟,没多说一个字,给我了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既然你做这个决定这么难,你们就结婚吧,这点资产你拿着将来应急用。至于连成自己一个人能走到哪一步,就由着他去了。也说不定,几年之后就有了起色。”何则林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我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说,“别为难自己了,你这一点真不如你妈妈果敢,爱与不爱是简单明了的事。”
“我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想他这么为难,我真心是想嫁给他的。”我听到他的话,立时反驳。
“傻孩子,爱与不爱就是那么简单,爱不仅仅是想在一起,还要看将来能不能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一个字也没向你隐瞒,你自己做决定吧。”
他说完站了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我一下心就急了,急急叫了一句:“何叔叔。”
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我说:“你可以多考虑几天,从婚礼筹备到举行最快也要一个月多的时间,中间还有礼服定制之类的事,估计快不了,你还有时间考虑。”
“不……我不想拖那那么久。”我马上摇头。
拖得越久我越舍不得分手,如趁着现在快刀斩乱麻算了也就算了。那天楚毅在何萧的归宗宴上闹了那么一出,我是名声尽失,将来结婚以后,别人明的不说,暗里也会取笑何连成。再者,现在何萧又有了那样家世背景雄厚的女朋友!我拖到婚礼快要举行再决定,对何连成伤害更大。
“那你要怎么办?”何则林问我。
“我想让你帮帮我,让我们能和平的分手,最好不要对连成有什么大伤害。”我心沉了下去,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全身坚硬如铁。
“那你先收下这笔资金,我才同意帮你和连成分手。至于不受伤害,怎么可能。但是我想我培养出来的儿子,应该能受几次感情的伤。你只想着他有没有受到伤害,有没有想过自己?”何则林终于走了回来,在我对面坐下来,重新把材料推了过来。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真的没有答案。我自己做的选择,就是刀子也要硬吞下去。于是压住心里那些难过,低眉顺眼接过他递过来的材料,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不动产转让协议书,所有的文件和手续都很齐备,按照签约顺序都一一排好,甲方的名字上写的是我,乙方是何氏旗下的一家公司。
“签了这个就可以了,明天再去找律师办一下过户手续。这块儿地皮一共盖了四栋楼,分别是二十八层,十六层,三十六层和二十层,总建筑面积一百一十七万平方米,对外宣传是科技园区的超a级写字楼。因为现在这边只是一个软件园区,并没有太多的跨国公司入住,租金没法和城里二环三环的写字楼相比。不过租金也还算可观,你养活两个孩子应该足够了。只所以给你地产,就是怕你没精力打理,这个最简单,又保赚不赔。”何则林看我翻看着文件,很简单几句话就把这块地皮现在的情况介绍清楚了。
“何叔叔,您要是这样直接转给我了,楼的成本怎么算?”我看完了所有材料,抬眼问他。
“成本不必算了,人与人之间哪儿能算得那么清楚。从当年开始,这就是一笔糊涂帐,你收下我才心安。”何则林坐在对面说着,身子探过来翻开协议书,指着签字的地方说,“这几处都签上字,明天去找律师办手续。”
“成本我觉得还是要给您。”我拿起笔在手上转了几圈,抬眼看他极其冷静慈爱的脸说。
“你这种性格很吃亏的,世界上哪有算得清楚的帐。宽宽的成本怎么算?你对连成的感情,成本怎么算?”他嘴角挂着无奈,眼睛直直盯着我问,“如果这两笔你也算不清楚,就别和我算楼的成本了。”
“我……”我被他问住。
现在他的目的很明确,借着我老爸和他之间那块地皮的事,用这些地产来补偿我。感情的成本是没办法计划,但也没办法和这些惹人眼红的不动产划等号。
“签吧,宽宽日后还是跟着我吧,只有他跟着我,身份才不会尴尬。不管连成将来结婚与否,和谁结婚,对宽宽都不会有影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了。我如果能活到八十岁,宽宽到时什么都有了。”何则林看着我手里的笔,把日后的事简单说了几句。
我心思转了几圈,想到宽宽胖乎乎的小脸,刚才坚硬起来的心脏又开始疼。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右右为难。在这种事情面前,于大人来说时间总是良药,时间久了多痛的伤都能愈合,但是孩子呢?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缺失父母一方的爱,对他们的影响会有多大?
“你可以再想想,如果舍不得宽宽就结婚,我真不反对。连成将来也说不定会做得更好,我们有时候可能在事前想得太多,等到事情真正发生时才发现结果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太多。”何则林看出我心里的想法,不进反退,开始试着劝我放弃分手这个念头。
对我来说,做决断是最难的。
我爸爸曾对我的性格做过判断——多谋不善断。这是好听的说话,难听的说法就是想得多,做得少,然后一直拖下去,直到命运帮自己做出选择。
“我签。”我不想再拖了。
这件事情拖到现在,已经没有拖下去的必要。在这种现实面前,再拖下去,两人感情磨尽,相看生厌?或许不会到这一步,但也会相顾无言吧!
我对何连成来说是初恋,他在付出感情的时候追求一个结果,而现在这个结果就是结婚。结婚以后呢?他会发现自己得到的与失去的不成正比,然后有怀疑有动摇……算了,这样艰难的选择不必何连成来做,我做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决定做一个坏人了。
即使他将来恨我,也比一起走进婚姻后他后悔,然后两个感情磨尽苍白相对无言要好,也比他被何萧咄咄逼人的起势逼到绝地要好。
我迅速签着字,何则林坐在对面看着我。
等我把所有应该签字的地方签上字以后,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能为连成做这么多。”
“好了,何叔叔,您可以说说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受伤吗?”我放下笔,冷静异常的问他,“我不想他因为这种事变了性子,或者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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