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茶几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盒烟,刚点了又掐灭,抬头问我:“这烟多长时间了?”
“不记得了。”我随手拿起来看了看,扔进垃圾筒里问,“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他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我说:“不是我怎么看的问题,这件事情很清楚了。从元元的叙述来看,是有人故意接走了他们,又故意送到一家距离市区最远的医院,根据我的朋友观察,那间急诊大厅里至少还有三个闲人,如果没猜错,是故意留下来盯着两个孩子的。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故意接走孩子让你着急,事后又用人在附近看着,保证孩子不会真的丢失。”
沈末的话把我说的云里雾里,我有些急切地说:“既然看出来那里还有他们的人,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沈末叹了一口气说:“是女人遇事都乱,还是你最近智商退化了。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报警说人家是接走孩子的人?他们要是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来看病的呢?”
“不对,我应该马上报警。”我拿起电话。
“人口失踪四十八小时以上才能立案,你现在已经找回来了,报案人家也不会收理。”沈末一把按住我的电话。
我刚升起一点希望又被他无情扑灭,不由问:“录像呢?学校门口都有监控录像的。”
“你放心,他们既然做这件事,用的车要么是套牌的,要么就是遮挡号牌的,不信你去查。”沈末把我最后一点希望掐得死死的。
“你先别急,他们把孩子接走什么都没做,据我估计是在恐吓你,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沈末一边手,一边用手指轻敲桌面。
“得罪人?”我顺着他的引导去想。
最近一切事儿都不顺到极点,我那里有功夫去得罪人。那么多客户被竞争对手直接挖走,应该是别人得罪了我才对!
“以后再盯得紧一点儿,要是实在不行,你先让楚毅接送一段时间。”沈末最后给出一个主意,“等过了段看看情况再说。”
“我……”我不想让楚毅再继续接送孩子,出于私心。
“现在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你先别计较抚养权之类的。元元和童童到底也懂事儿了,大点儿了,他们会有自己的选择。比如说今年年初,他们主动提出要和你一起住这件事。”沈末继续说服我。
这件莫名其妙的恐吓事情,让我的一切计划打乱!
送走沈末,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送孩子照常上学,到了幼儿园和老师一再嘱咐,孩子一定要亲手交到我手里,并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老师也吓得满头是汗,向园保卫室申请了调查录像,一看之下才发现那辆车的停车角度,正好躲过了摄像头,只能照到一个侧身。
这个车型在帝都至少也有上万辆,想要找到是哪一辆,再排查每辆车的车主,基本上是海底捞针。我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经济实力!
老师把孩子领进去,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去公司的路上,又想到了合作商终于平面合作的事儿,顿时头又大了起来。
这一起起一宗宗,件件事都是要逼死我的节奏!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公司以后让财务算了一下公司现有资金情况,然后我自己拿着报表去算赔完违约金以后,还有多少的流动资金。
失去一个客户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业内失去信誉。
如果阿卡的案子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以后还有谁敢新产品的宣传推广放在我们公司来做。
思来想去,违约金是下策中的下策。
我们这个行业,大的媒体都被各大公司垄断,我们这样的公司想要用那些版面,必须和那些垄断掉整个报纸或杂志的公司合作。现在我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帝都最大的平面广告公司终止与我们的合作,理由很简单,一年的合作到期,要调整合作商。
下午我刚出电梯,郭明明的电话追了过来,她在那边用非常平和的声音问:“乐怡,我刚刚听说了,你们在帝都可以做不了纸媒了?”
我一惊,消息传得好快!
“这是真的,还是谣言?”郭明明又问。
“明明,稍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解释这件事。”我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迅速拐进一楼的咖啡厅。
“哦,原来是真的。”郭明明在那边哦了一句,说:“你先别急,找找原因。”
她这样的合作商,在这个时候对我还是这样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刘天的原因。如果换一个人,现在恐怕都暴跳如雷了。现在马上要到十二月了,签好合同的主宣传方突然出了问题,明年的宣传计划要重新制定,这中间的工作量和麻烦程度都是极大的。
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和她解释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她听了以后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这件事麻烦大了,我不可能把盈利最低的纸媒签给别的公司,只给你留利润最丰厚的部分。何况,现在再去找合作对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对不起,你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明天见面聊。”我知道电话里解释这件事会越来越麻烦,马上约了时间,希望经过今天一晚,事情能有其它的转机。
“好的。”她在那边叹了一口气说,“你想一下,如果有解决的办法,我们这边极力配合。资金上如果有问题,我们可以提高第一批资金的比例。”
“谢谢。”我只能说谢谢。
挂了郭明明的电话,我几乎有点生无可恋了。
回想这几年,每一步我都走得比别人辛苦,没其它原因,无非是个人底线不同。在遇到何连成以后,工作运倒是有了不错的提升,但是其它方面呢,感情上一波三折,每一折都是要人命的节奏。
最后,在距离幸福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突然横死!
如今,我彻底放下他以后,又冒出了一个长相完全不同,但是经历完全一样,让我不由推断他就是何连成的程新。
事业上,终于在两年之后才步入正轨的公司,两个月的时间被排挤得在市场上无容身之处。
恶性价格竞争,合作商的终止合作,平面媒体的终止合作……
头疼得都像要炸开一样的我强装平静,去学校接了孩子,胡思乱想着做好晚饭,一家子围着桌子坐好。元元帮弟弟盛好汤,拿好筷子,又对我说:“妈妈,吃饭了。”
我回过神,笑了笑接过他的筷子。
半夜十二点,正站在窗口失眠的我接到了刘天的电话,他轻声说:“你一定没睡吧?”
“没有。”我简短的说。
“事情的都知道了,想了半天现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看你同不同意。”刘天在那头说。
“什么办法?”我在想着明天去和郭明明如何解释。不管她是因着谁的面子,对我这般客气,问题都是一定要解决的,否则大家面子里子全丢光。
“找几家大的公司入股你的公司,股东背景也能帮你挡不少事儿。”刘天说道,“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这一次和你竞争的那家公司后台很硬,但是也很难查,甚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谁。”
“这场竞争就像是屠杀。”我轻轻说着,仰头看着外面高远的月亮,脑子里一片空白。
“商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是轻轻松松就做大的。每年成立的新公司以万计数,最后真正能够做大做成行业领军企业的,也只有那么几家。所以经营企业,原本就是一个失败率极高的职业。”刘天在那边耐心地说着,“明天你和明明约的是下午,上午我去找你,谈一谈我的想法,如果你能接受,我帮你找有后台的大股东去。”
“好,明天见面再说吧。”我看看时间,挂断了刘天的电话。
和一个已婚男人在夜里通电话,是对他妻子的不尊重,不管是因为什么事。
第二天镜子里的我脸色更加难看,我打了粉底化了淡妆,送了孩子以后去卦刘天的约会。
他在二十七层的茶吧等我,我一进去就看到他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向我招手,微笑着走到他面前。
“来了好久了?”我熟稔的打着招呼。
“刚才,坐吧,喝点什么?”他认真地看我了眼,把茶牌单子递了过来。
“龙井。”我轻轻点了一下,他抬手叫来服务员,轻声重复了茶点和茶,然后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你瘦了,气色也不好,最近一直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
他语气平和,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我点了点头,因为这种熟悉的默契,我鼻尖开始发酸。说实话,我已经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应该为几句关心的话而感动,但是,而对刘天,这种感动很自然就流露出来。
“别急,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也是刚知道你的近况,最近出了一趟长差,才回来。”他说话间,茶已经上来了。
精净的骨瓷茶具,茶四四溢。
他倒了一杯放到我面前说:“喝一杯定定神,再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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