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第三十二章：疑云（一）
拿到锡杖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成功转移博物馆内馆藏的所有国宝也是一项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这两件事都不可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在外面这些本地人看来,无比强横的苗世逸一行信心满满进了博物馆，最后却火烧屁股一样逃跑,不仅没有找到幸存者,还把自己人搭进去一个，可谓狼狈至极。
更令他们不可接受的是，他们过去的家园、那片带来丰饶财富和精神寄托的文化景区,就这样毁于一旦！
风沙肆虐，尘土占领的范围还扩大了,这就是他们进去之后得到的“成果”？！
“对这种结果,我们也表示遗憾。”木叶在与张老伯他们见面前特意打理过自己，散乱的半长头发重新在脑后整齐梳起,外衣上的灰尘也弹掉九分，还留着一分经历过苦战的沧桑，“请节哀，我们经过全面搜索以后得到的结论是：这片景区内部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的神色同样带了几分悲伤，因为他们也是来“找人”的。
看到这群人的模样，本地幸存者之中鄙视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感到悲痛与茫然。
他们好歹活着出来了，将当头一棒、同时也是最残酷和最不容怀疑的结果告知了大家。
没有人幸存。
张老伯的脸色很快苍白下去，嘴唇微颤，眼里的光彩几乎要黯淡到消失。跟在他身后的巨犬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伸出比他还大的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
“张老伯，”木叶没有给时间他陷入悲痛，紧接着将更残酷的情况也拎到台前，“你们也看到了，沙尘的占领范围在持续扩大，这个聚居点怕是用不了几天了。”
张老伯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按了按鼻梁：“……这里是我们祖辈世世代代住的地方，这就要走？……还有哪里可以去？”
苗世逸刚刚将背后的林西交给旁边的人，闻言接道：“往首都走，据我所知，那里在召集有异能的人，对普通人也给予救助……”
“从这里过去有一千多公里！”张老伯突然暴吼出声，双目充血瞪着苗世逸，好像找到了一个愤怒的发泄口，“你以为我们能说走就能走？！当兵的已经死光了，我们这么多人里面连退伍兵都没有几个！一千多公里的路，这路上到处是你们杀过的那些鸟、野兽，还有吃人的活死人！好多路都断了，没有军队来接应，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走？！”
苗世逸没有反吼回去，而是心平气和道：“你说的没错，政府现在是一盘散沙，地方的已经靠不住了，全球通讯联络接不上，整个国家的各方面调度完全崩溃，从这里徒步到首都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至少有一件事必须做，离开这里。然后还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安置你们这多人的地方。”
留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跟沙尘和其它变异生物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为止。
张老伯痛苦地捂住脸，跟在一旁的本地异能者们也纷纷陷入沉默。
对群众的情绪失控问题，苗世逸已经习惯了，他虽然出身警察世家，但也是从基层刑警做上来的，这一行躺枪的几率实在太大。刚毕业那会儿，他经常因为一些案子被上司和民众夹着骂，听第一个字就可以把后面半个小时的责骂内容组织出来，标点符号都不带重复。
“阿弥陀佛，小僧有个建议。”几乎从来不在正式场合开口的释明杰忽然出声，“各位施主可以从这里出发，前往少室山下，那边有佛门圣物可抵御邪力。这段路小僧曾经走过大半，进入邻省的话，小僧可以帮诸位各位施主找到一条合适的线路。”
这番话就像一瓢滚油泼进冷水，瞬间浇开了沉默！
“佛门圣物？！”旁边一个人听出特殊线索，“大师，莫非这里的佛指舍利——”
释明杰没有拆同样拥有系统的大家的台，也并未说谎，而是把在景区内的所见所闻诚实地告诉大家：“我们能够在这片沙尘内留宿一夜，正是由于佛指舍利的庇佑。沙尘和邪物无法入侵佛指舍利所在的合十舍利塔。但是由于邪物太多，佛指舍利唯能庇护一方。而少林寺内藏有大批佛门圣物，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那边有小僧的同门师兄弟们，应能护住各位施主。”他双掌合十，一一看过周围眼睛亮起来的人们，“小僧前日在这里走动过，发现各位施主当中老少过半，少室山下山清水秀，十分宜居，各位施主的家人应该不至于厌恶那里。”
“大师！”另一个异能者激动万分，挤开旁人冲到释明杰面前，“大师你真的能让我们都过去？”
释明杰坦然直视他的目光：“小僧力量有限，但小僧一定会尽全力护住各位施主。”
这无疑是一个喜讯，张老伯尽管失去至亲的妻女，但他还有几个没有异能的亲戚在，小外孙也尚在襁褓中，他必须为这些人好好打算，至少将他们护送到能够活下去的地方。
在释明杰说的时候，苗世逸和木叶就在脑海中做了粗略建设，发现这个建议很可行。
大家重燃希望，热火朝天地返回酒店开始详细讨论。
苗世逸和木叶都是长年走南闯北，对野外行走非常有经验，能够对这次长途跋涉给出不少有效方案。
于扬在这方面就没有优势了，跟师兄打过招呼，便独自进入居民区做做行侠任务。
讨论到深夜，大家分头散去休息，决定第二天再做打算。
四人回到豪华套间，释明杰稍稍擦洗过便继续修炼，另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却没心情直接入睡。
在一整个白天的讨论中，苗世逸尝试了无数次，希望把得到的侠义值贡献给帮会，然而这无数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帮主唐淮不予理会，侠义值返还给他。
同样做了这件事的还有木叶和于扬，他们当然也没成功。
独自进入帮会领地，苗世逸随便在唱晚池边洗掉一身尘土，就下山顺着旁边的藤蔓爬到祈星台。
“零零七，刚才你提醒过我，蛊虫没用了。”苗世逸坐在祈星台边，静静望着下方的唱晚池，“他自己拿掉了吗？”
【玄字零零七】：是的，每只凤凰蛊应该能存活一个月以上，被探知范围达到一公里。它突然失效，只可能是被下蛊的人自己拿掉了它。
苗世逸握着手里竹笛，半晌未语。
【玄字零零七】：宿主，请多修炼。
苗世逸根本静不下心！
“唐淮应该不会违约。”他自言自语，“但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唐门的历史悠久，家风和门规森严到苛刻，甚至于能够用落后和残忍来形容。当初唐鸣的祖辈就是因为触犯门规而被剿灭，足见这种规矩的严酷程度。
别说唐门暗流弟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正式唐门成员，如果私自违约可能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以唐淮的性格来看，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那么唐淮至今没有回应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苗世逸发现用那些无比科学的心理调节技巧已经完全无效了，他越想越纠结，几乎快要产生“唐淮是不是走路摔跤了或者用轻功跌断腿了或者不小心被变异生物袭击了”这样外婆般的丰富而无用的联想。
不……这样干坐着不是苗世逸的作风。想到自己之前对唐淮的误解，又联系这一路相处中的种种细节，苗世逸敏感的破案神经被触动了。
首先，唐淮是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他不是。
唐门暗流成员接受的训练比普通执行暗杀任务的弟子要严格得多，但暗流成员真正下手杀人的次数，只有普通弟子的一半。
暗流成员的任务是“清理门内叛徒和不便由唐门普通弟子动手的目标”，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目标更强，也更少。普通成员有时候可能还会接一些不甚重要的任务赚钱，但暗流成员的一切用度都由唐门负责，一般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和追求。简而言之，死在暗流成员手里的人，比普通成员少得多。
其次，唐淮对小孩子的态度如何？
他在这场灾难前没什么机会接触小孩子，尽管在系统要求下收留了当时毫无战斗力的苗世逸他们三个徒弟，却对他们照顾颇深。如果唐淮是个很讨厌孩子的人，或者他稍微不负责一点，苗世逸他们轻易就能一命呜呼。而唐淮是怎么做的？
结合一下唐淮师兄唐鸣的实力，不难推断在那个绑走释明杰的家伙面前，唐淮冒了怎样的危险。往严格意义上来讲，唐淮那时候已经违反唐门暗流成员的行事准则了！
种种蛛丝马迹让苗世逸越来越坐不住。他从来只信线索而不信第六感。可是现在他的第六感驱使他，回去再调查一下那个案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