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末世盛唐

第六十七章：土（六）
时间缓缓流过,最后一丝黄褐色能量核也融进释明杰的手臂。他紧闭双目，暗自忍耐刻骨的痛楚，直到将能量分毫不差地吸收。
【玄字零零三】恭喜宿主！五行石提升至六级！
碧蝶簌簌洒落的淡绿色能量粉末只能极有限地加速释明杰伤口的愈合，也相应稍稍减轻了他的痛楚。见释明杰完成能量吸收,苗世逸连续将圣手冰蚕等技能用在他身上，没过多久便看见释明杰的手臂恢复正常。
“多谢,我洗洗澡。”释明杰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宽大的袈裟几乎能拧出水，背后的汗渍也有好几层。
苗世逸把旁边火堆上煮着的粥端下来,搁在一旁的浅水处凉着：“洗完吃点东西恢复一□□力,再好好休息。”
释明杰心里感激不已：“辛苦了。”
苗世逸摆手示意无妨,手里搅着粥,思绪难免又飘到另一个人身上。
释明杰自幼出身佛门，性格踏实平缓，不贪不躁，吸收这些能量核的过程非常平稳，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苗世逸全程陪同，起到的作用只有帮他稍稍减轻痛苦而已，凤凰蛊根本没有用到。
不过透过唐淮自己说的那些话，不难看出唐淮那个时候恐怕遭遇了不小的危机，否则也不会特意提到生命危险这一说。而且释明杰吸收的能量核毕竟都是四、五级的，而唐淮那时候吸收的可是十级的能量核心。
另外在某些时候，唐淮会把完成任务放在第一位，这类例子苗世逸都不想再回忆。并且正因为那个时候有唐鸣在一旁守着，唐淮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苗世逸越想越觉得唐淮肯定受了极大的痛苦，也吃了很大亏——唐鸣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
释明杰洗过澡换了套衣服便喝了粥休息，苗世逸担心唐淮，并没有睡，一边熬夜一边做饭等人。
释明杰休息好之后便离开帮会领地出去帮助人了，苗世逸继续留在帮会领地等人。又到黎明时分，唐淮还没有回来，苗世逸已经困倦不堪，找了个避阳的角落扎起帐篷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昏天黑地，只感觉梦中越来越冷，直到被冻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苗世逸用还没完全恢复运转的大脑想了想，猛地掀开帐篷出去，眼前便是一片银白！
从来不会下雪的帮会领地唱晚池边落满厚厚的雪花，听到岸边响动，站在完全冰冻的池子中央的唐淮回头，脸色一片青白，尽管他的神情看上去并没有太多难受，可苗世逸仍是看得心里一揪。
苗世逸站不住了，刚要跑过去，双脚忽然迈不开步。他低头一看，就刚刚站了那么一会儿，他的鞋子居然被不断蔓延的冰封住！
他耽搁的时间，唐淮已经走回岸边。他抬手拉住苗世逸的衣角，苗世逸自己也配合着用力将双脚从冰封的地面扯开，然后随着唐淮的动作一路走到祝融山下。
祝融山已被开到最高级，这里可以维修上古神兵，更有一炉不会熄灭的炉火。
唐淮松开苗世逸的衣角，苗世逸发现衣角处被唐淮碰到的那一块地方赫然坠了个沉甸甸的冰球！
不必开口问，他知道此刻碰触唐淮的下场是什么，也知道在他动手之前，唐淮就有办法阻止他犯傻。
靠坐在炉火旁，唐淮道：“七级。”
事情已经发生并且结束了，苗世逸这时候找唐淮发脾气也无济于事。盯着唐淮淡漠的侧脸，苗世逸缓缓半跪在炉火旁，语气中的失落与酸涩毫不掩饰：“……师父，我哪里还不够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情？”
唐淮没说话，也没看他，只默默盯住炉火。苗世逸便也不再多话，保持这个姿势紧盯唐淮。
半小时过去，唐淮的脸色恢复正常。苗世逸伸手，他并未阻止，于是被对方搂住。
这个姿势实在很别扭，但唐淮并不想挣开：“你那次很危险。”
他这话说得有点没头脑，不过苗世逸明白，他指的就是上次拿到诸葛连弩的事情。
“我的五行石很快就到六级，正好可以边猎取水属能量核边前进。”唐淮续道，“现在我会控制吸收能量的极限，拿到足够能量核之后，我特意返回帮会领地，就在这里继续吸收，有你在，我不担心。”
抬起唐淮的脸，苗世逸让他的视线与自己相对，郑重道：“师父。”
唐淮微微一愣，苗世逸的眼神与过去有太大不同，不像最初与他相遇时那样带着戒备和依赖、不像后来两人误会时那样带着痛苦与质疑、不像相熟后那样平淡中带着笑意，当然更不是诉情后的炽热和疯狂，而是透着认真、执着与坚定。
望着这样的苗世逸，唐淮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以至于他总是把眼前这个成年男人、精英警官当做一个需要照料的后辈徒弟，而不是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伙伴。
唐淮实在是独来独往惯了，即使是当年出道时随师父或师兄一起，他也从来没有将他们视作队友。后来跟这批系统寄宿者们在一起，他承认每个人的实力，承认协同作战时的流畅和强势，但似乎从未打心底里把这几个“徒弟”看做队友。
苗世逸一直盯着唐淮的脸，把他的每一分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师父，虽然我这么喊你，但这只代表我过去曾经是你教出来的而已。”他语速平稳且郑重，“我，苗世逸，二十七岁，普通刑警，系统玄字零零七的寄宿者。我曾经是你的徒弟，现在是你的战友、伙伴，我可能在面对某些特定环境时会比较弱势，但你面对危险的时候，我绝不会丢下你先逃走，而是会选择与你并肩作战。这些话，你记住了吗，唐淮？”
现在想来，这还是苗世逸第一次当着唐淮的面，这么郑重地直呼他的名字。
属于成年人的俊逸五官、属于成年人的强悍力道，和属于成年人的理智宣言。面对这样的苗世逸，唐淮心中的最后一点幼年期苗世逸的印象也被浅埋在记忆的角落，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影子。
看到唐淮的眼神，苗世逸淡笑：“很好，记住这些，师父。”说罢他毫不犹豫吻住对方。
“找到了，师父先生！苗警官！你们在这里！”释明杰响亮的声音从路的一头传来。
两人连忙分开，苗世逸一扭头就发现木叶扯着释明杰的宽袍袖子，显然没来得及阻止释明杰出声。
幸好没让这个思想纯洁的佛家弟子看到更不应该看的画面，苗世逸如是想。
唐淮先起身：“有事？”
木叶再尴尬也只能接过话头，引开释明杰的注意力，以免他提出更尴尬的问题来：“帝都的那位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去见他，他将代表主席和政府正式向我们提出协助请求。”
唐淮抬脚走向他们：“那出发。”
他闷头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出去，另三人被远远甩在后面，苗世逸也没急着追，反正唐淮走得再快，也得在外头等九叔和小苗夏。
木叶与他并肩前行，望着唐淮的背影，终究忍不住长叹一声：“这条路走起来不容易，祝你们幸福。”
苗世逸最佩服木叶的一点就是他什么时候都很清醒，也分得出轻重：“多谢。也祝你早点找到那个人。”
唐淮离开帮会领地，出现在九叔的房子里。此刻刚刚黎明，屋子里光线还不好，不过唐淮的视力足以看清一切：九叔这两天估计忙着安置灾民，又忙得累死累活，这时候正睡得香，苗夏也躺在九叔旁边床上，睡得很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缺觉，唐淮不想打扰他俩，出门找人要交通工具去了。
地震震坏了绝大多数公路，普通车辆已经不可能再行驶，现在的交通主要依赖特殊的改装车辆和变异动物。唐淮他们当初把九叔改造好的那辆车远远丢在了魔都附近，九叔很有先见之明，回来镇上之后又依样改造了几辆越野车，都交由专人保管。
这个点起床的人不多，镇子上多数普通人还在休息，只有部分负责在周边打猎的异能者们赶早聚集起来。
唐淮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只远远看了一眼在跟九叔的小弟们沟通的异能者，就继续往停车场前进。正走着，一个屋后猛然站起来一个人，嘴里叼着根烟，和唐淮打了个照面。
“……追命？”那人拿下嘴里的烟。
唐淮站住：“五叔。”
这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但保养得还不错，正是九叔所属帮派的五号人物。九叔道上别名螭吻，他的道上别名宪章，但他不大喜欢这个听上去正经兮兮的称呼，而是喜欢人们喊他五叔。
“他喊我回来帮忙，原来是因为跟你们在一起。”五叔上下打量唐淮一番，“什么时候动身？”
唐淮坦白道：“今天要去一趟帝都见个人，见完就走。”
五叔应了一声，看了眼远处九叔的房子，按了按额角：“别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大哥也答应让他出去帮忙。听说他在魔都那边差点出事，还是折在以前那帮仗着是白道的孙子手里，这次不会了吧？”
唐淮肯定道：“不会。”
五叔摆了一下下巴，唐淮跟上，五叔边走边道：“我挑了辆好车，油加满了，又给你们弄了点，自己有地方放就偷偷收起来。”
唐淮点头，很快跟着五叔抵达停车场。五叔跟一个小弟吩咐两句，那小弟跑进去，把一辆车开出来停好，五叔扔了烟头踩熄，拍拍坚实的车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有一句给我记着——都活着回来，别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