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接刺史刘表的话,刘表初到荆州任刺史,靠的是荆州蔡氏、庞氏及蒯氏几大家族的力量,地位并不稳固,所以才有葵瑁敢与刘表作对,也不把刘琦放在眼里。
蔡瑁是没指望了,刘表望向蒯氏兄弟,但蒯朋、蒯越却低下头来,这个时候没人出头,更没人想得罪蔡瑁,刘表感到一阵阵悲哀。
刘表最后目光落在气宇轩昂的大公子刘琦身上,转而叹了口气,刘琦去新野时只带了二百亲兵,要想自己的儿子抵挡孙坚的二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刺史议事大厅短暂的沉默后,帐下部将、别驾们便窃窃私语起来。
管家刘忠拄着拐棍站在刘琦身边,脸色阴沉,此时荆州危急,刘表帐下竟然无人响应,皆是捂兵不动,令人愤慨不已。
刘琦抬头望下刘忠,小声道:“堂舅,出兵否?”
刘忠摇摇头:“公子,再等等。”
刘琦明白刘忠的意思,虽然刘琦拥兵一万余,但对外也就宣称只二百亲兵而已,论资格与地位,在刘表诸多部将中还轮不到小小的新野县令刘琦发话。
同样,蔡瑁身边的谋士庞季也在出主意,小声道:“将军,可奏请主公派大公子出兵,借机灭掉公子后,将军再出兵击退孙坚,此为上策。”
蔡瑁点点头道:“此计甚妙。”
刘表已表现出不耐烦来,见众将议论的没完没了,却没有个头绪,怒视帐下,将桌子一拍:“再问一遍,谁领兵拒敌?没人应,我就要点将了,若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刘表确实是个犹柔寡断之人,自己个主帅竟然做不了主,实则是刘表乃外来户,在荆州根基不稳,反倒有些受制于人,要看荆州的几大家族脸色行事,当个刺史也算够窝囊的。
若被点将了,再不出兵于情理就不通了,庞季嘀咕一声:“将军,可以建言了。”
蔡瑁赶紧起身离座,面向刘表作揖:“主公,孙坚率两万兵马来袭并不可怕,在其必经南阳新野境内,可令大公子先行抵挡一阵,我等于襄阳调兵驰援,可退敌兵。”
刘表当即冷下脸来:“大公子新野亲兵二百如何御敌两万?蔡中郎在说笑话?!”
蔡瑁嘿嘿一笑:“主公忘了么?新野二百抵二万确实不济,可南阳还有文聘大将万余兵马驻守啊。”
刘表语气依然阴冷:“文聘大将之兵驻守南阳,防着西北袁绍、公孙瓒之流,兵力稍有调动便将边境不固,令来犯之敌长驱直入,荆州不保矣。如今之计,唯调襄阳之兵抵孙坚来犯方妥。”
蔡瑁愣了下,看刘表的意思,调襄阳之兵八.九是要调动蔡瑁的兵力而不是蒯氏、庞氏的部队,刘琦想让自己的部队当炮灰这样的如意算盘必定是要打空的。
庞季见蔡瑁在犹豫,用眼色召回蔡瑁回座位,再次小声提醒道:“将军,可先应承下来,让主公调襄阳之兵并非将军一家的兵马,拖得孙坚灭了公子后再出兵不迟。”
蔡瑁一听有道理,又起身朝刘表作揖道:“主公,事情紧急,不可拖延,可令大公子在新野抵挡一阵,襄阳组军即刻驰援。”
刘表一听,气消了些,看来强硬的姿态还是起了效果,环顾场下道:“蔡中郎言之有理,就令大公子新野抵挡孙坚的先头部队一阵,襄阳从众将中抽调三万人马驰援新野,诸将还有何异议?”
刘表都发话了,又是蔡瑁的主意,大家自然没什么主意,虽然大家隐隐感觉到蔡瑁出的是个馊主意,能感觉得到大公子刘琦这回能不能抵挡得了孙破虏的攻击以及襄阳援兵何时能兵发新野都是两否的事。
见诸将没有异议,刘表最后望眼刘琦,关切道:“刘县令,你意下如何?”尽管刘琦是刘表的亲生儿子,但在正式场合刘表还是称呼刘琦的官职。
刘琦明白现在的处境,由不得自己推托了,蔡瑁是借刀杀人,刘表是无可奈何,此时得有担当,否则,敌袭荆州,刺史的儿子都不上紧的话,就会遭人诟病了。
刘琦从容地起身离座,礼节性地朝刘表作揖,正式场合也不会喊刘表为父亲,恭敬道:“主公,本以为今日为述职而来,既遇重要军情,我就简单说下,自新野募兵剿匪以来,新野境内再无兵匪,这一年来民众安定,忙于生产,并非来得及募兵,仍是二百亲兵主政新野。如今孙坚犯荆州,必经新野,作为县令,理当率新野官兵勇于担当,与孙坚拼个你死我活。”
刘表赞赏道:“好,勇气可嘉。刘县令速速赶赴新野备战去。”
刘琦并未动身,又道:“主公,我还有一言。”
刘表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大战在即,长话短说,讲。”
刘琦目不斜视,不紧不慢,正色道:“当兵吃粮,为民扛梁,吾辈义不容辞。新野区区二百亲兵抵御两万铁蹄死不足惜,然新野城破必将万民涂炭,吾辈便是冤死遭恨了。鉴于此,为能多抵挡一阵孙坚守住新野待襄阳驰援,还请主公即刻调拨二千精兵随同我赴新野御敌,否则,新野一破,孙坚长驱直入,襄阳不保矣。”
“这……”刘表犹豫了,刘琦义正辞严,句句在理,让二百亲兵抵御二万兵马明着就是让人送死啊,新野一破,荆州便岌岌可危了,若新野刘琦有二千兵马抵挡一阵,待后援一到,孙坚必败,道理很浅显呢,只是二千兵马虽不多,怎么调拨得动呢?
蔡瑁也被刘琦一席话搞懵了,大公子可是来者不善啊,大有不讨得二千兵马回新野不出战的架势,蔡瑁习惯性地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庞季。
庞季捋了捋胡须,小声道:“大公子占着理,我们面子上不能输了人,将军可答应抽一百兵卒供大公子调遣无伤大雅,场上有几十名将军呢,一家抽出一百兵也不损什么,这样的话,即使将军迟迟不出兵,大公子讨要了二千兵就算战死也没人同情了,由其战死也占着理了。”
蔡瑁脸色由阴转晴,冷笑一声,当即表态做起了好人:“主公,大公子二百亲兵为民而战,确实寡不敌众,吾等不可坐视,吾愿赞助一百兵马供大公子调遣。”
有蔡瑁带头,事情就好办了,此时应急能调拨得动二千兵马,自然到时就能调得动三万兵马,刘表说声好,又将目光望向蒯氏兄弟,这个时候没人会捂着了,就一家出一百兵马便可解决燃眉之急,也算了却一事,大家便纷纷表态,立马就给刘琦解决了二千兵马。
趁热打铁,刘琦佯装感恩戴德的样子,朝四下一拱手,抱拳道:“感谢诸位出力,我刘琦自当奋力当先,不辜负众望。我即日就带兵赴新野御敌,还望三万援兵火速调遣。”
刘表见火候已到,起身道:“就这样说,诸位爱将速点一百兵赶到校场,午时三刻兵发新野,调遣三万兵马之事再议。”
从刺史府议事大厅出来后,刘表郁闷地散了会,也没有单独召见刘琦,看来孙坚来犯荆州已令刘表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不稳,作为刺史大人,刘表竟然调不动手下部将,不郁闷才怪。不过令刘表感到欣慰的是,关键时刻还是亲儿子顶得住啊。
刘琦与刘忠出得刺史府,向陈文、陈武简单介绍了下刺史办公会的情况,即刻同陈春几位卫士赶回公子府。
在回公子府的车上,陈文恭喜刘琦又获二千兵马,刘忠也很高兴,说在新野阻击孙坚二万精兵是场恶战,建议将五百山谷兵也派上。
刘琦惊讶道:“堂舅,去年小甥赴新野之时,山谷兵才一百,如今怎就五百了哦?”
刘忠笑道:“主公,自从黄将军与蔡中郎撕破了脸面后,便隐藏于山谷,听从黄将军建议,从民间又暗中选调了四百兵组成五百山谷兵日夜操练呢,若不是财力不济,黄将军说要给主公操练千军呢。”
刘琦赞道:“呵,好,还有个半时辰,去山谷看看。”
来到公子府,进得寺庙与小姑刘氏打过招呼,经六扇门暗道,刘琦、刘忠、陈文、陈武等人进得山谷大本营,见黄忠正在训练五百山谷兵,在黄忠的操训下,山谷兵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黄忠见刘琦过来,爽朗打招呼,刘琦由衷赞赏了几句黄忠治军有方的话,黄忠兴起,便当场排兵布阵,演练给刘琦看。
五百身着盔甲手持利器的山谷兵,在黄忠手势旗的变幻下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似乌云压顶,气势强劲,刘琦看得兴奋不已,正考虑着新野与孙坚抵抗,是不是要带名将黄忠上阵呢?!
刘忠似乎看出了刘琦的心思,建议道:“主公,新野一战,不可有失,可派黄将军出战,一举而胜。”
不待刘琦回答,陈文插话道:“管家,不可。”
刘忠疑惑道:“陈文,有何不可?”
陈文道:“黄将军留在山谷是张压制蔡瑁的王牌,我看蔡瑁早万要在襄阳举事的,刺史兵权实际掌握在蔡瑁手中,危险呢,我们不得不防啊,若襄阳有失,恐难取回了。”
刘忠吸了口冷气道:“蔡瑁之心,人皆知之。只是,新野危急,有黄将军出战更有胜算。”
只知有黄忠,不知有赵云,刘琦对刘忠说的话,心里早已有了数,胸有成竹道:“二哥言之有理,师傅黄将军不仅不可调离,还要加强实力,山谷兵还要增至一千。”
刘忠想到新野也有一万精兵,如今又捞得了刘表二千杂牌兵,在兵力上与孙坚悬殊不算太大,何况公子刘琦的一万兵那都是日夜经过特种训练的精兵,打赢新野阻击战还是蛮有胜算的。
“全听主公调遣。”刘忠想到了刘琦的实力,眉毛舒展开来。
刘琦望着历史上曾是枭雄刘备五虎上将的黄忠,意气风发,阳光一笑:“新野必胜,堂舅勿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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