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爹心虚

罗马九月，秋高气爽。
池秋雨处理好展示会最后的工作，终于松一口气，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打一个电话回家，笑着问，“小亦，晚上想吃什么？妈咪买回来！”
“妈咪，不用了，你快点回来！”池亦的声音里，有一丝兴奋。
“怎么了？”池秋雨扬眉，“不是昨天才抱怨，好久没有吃到妈咪做的菜？”
“妈咪，有惊喜哦，快回来！”池亦不理她的诱惑。
“好吧！”池秋雨答应一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笑问，“是不是鸭子叔叔来了？”
她的家里，罗杰一年里倒有半年住在这里，能称得上惊喜的，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伊凡。
“妈咪，别猜了，你快回来！”显然没有猜到，池亦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好！好！”池秋雨答应。
反正，她总是输给儿子！“
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池秋雨出门回家。
其实这样的个人工作室，她本来可以安在家里，可是池秋雨坚持工作和生活分开，才又在家的附近租用几间办公室。
从工作室安步当车，回到家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推开家门，就听到满屋子的欢笑声。
沙发上，一对夫妇站起来，笑吟吟的招呼，“秋雨！”
“大哥？大嫂？”池秋雨惊喜的叫出声来，连声问，“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陪坐在一边的老人也跟着站起来，笑说，“秋雨，你回来了！是小亦坚持不告诉你，可不关我的事！”赶紧推卸责任。
“老师！”池秋雨好笑的喊，摇头说，“你又跟着小亦胡闹，都被他带坏了！”
自己这位恩师，年纪越大，就越像个孩子，成天被小亦指使的团团转，还乐此不疲。
罗杰却不以为然，扬眉说，“他说要给你惊喜，难道你不惊喜吗？”
“惊喜，我当然惊喜！”池秋雨好笑的回答。
“秋雨姑姑！”楼上，十几岁的小姑娘冲下楼下，拉住池秋雨的手，热切的喊。在她身后，大一些的姐姐也跟下来，站在楼梯边文文静静的笑。
“妈咪！”池亦跑下来，笑着说，“刚才，大姐姐说，她也考来罗马哦，以后就能经常见到了！”
“是吗？”池秋雨惊喜的看着姐姐。
“秋雨姑姑！”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甜甜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早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小疯丫头的模样。
“秋雨！”卫展文含笑看看女儿，说，“从你们回罗马，她就总念叨着也要到罗马来，今年高考，我就让她试试，还很争气，果然被她考到！”
“嗯！”池秋雨点头，笑着说，“大哥的女儿，当然会很优秀！”和孩子们打过招呼，看着罗杰带他们上楼上玩，这才请卫展文夫妇又再坐下，笑说，“大哥，你说的重大举措，不会就是送女儿上学吧？”
“当然不是！”卫展文大声笑，笑声里，是年少时也不曾有过的意气风发。
卓飘飘笑看他一眼，说，“十八号的展示会，卫氏也参加，秋雨你不知道吗？”
“是吗？”池秋雨睁大眼，看看卫展文，忍不住笑起来，摇头说，“大哥，你居然瞒的风雨不透，我还算卫氏的股东吗？”
“董事会一致决定瞒着你！”卫展文笑。
“哪一次董事会，怎么不让我参加？”池秋雨又问。
“就是要瞒着你的董事会啊！”卫展文玩开了绕口令。
“你呀，越来越像个孩子！”卓飘飘横他一眼，眼里却全是信赖和满足。
现在的卫氏，早已经不需要池秋雨这个名誉顾问去把关了！
池秋雨微笑摇头，撇开公事，向卓飘飘问，“大嫂和大哥一起来，阿姨答应吗？怎么没有一起来？身体怎么样？”
“她很好！”说到顾盼影，卓飘飘的笑容淡了点，说，“身体还是老样子，现在不大愿意管事，就是常常念叨展言。这次我说是送女儿，她也没说什么。”
说到卫展言，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卫展文轻声说，“他在里头表现不错，已经减刑，来之前我去看过他，瘦了些，精神还好！”
“嗯！”池秋雨点头，却并不想多问。
卫展文迟疑一下，叹口气说，“他问起你，知道我要来，就托我和你说，是他对不住你，让你不要再记恨他！”
“大哥，早已经不重要了！”池秋雨轻轻的摇头。
是啊，一个不重要的人，曾经做过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又怎么会有记恨，和不记恨？
明白她的心思，卫展文也不再说，沉默一下，想起另一个话题，“那个女孩子，董彤彤！我找过她，让她来卫氏上班，她终于还是没有来。”
“大哥，我知道！”池秋雨叹了口气。
董彤彤终于还是没有听她的话继续读书，后来她托卫展文给她一份工作，她也直接拒绝，这四年中，每次和奶奶联系，都听到她唉声叹气，不知道那个孙女儿在外头都做些什么。
楼上，孩子们的欢笑声中，夹着罗杰爽朗的开怀大笑。
卫展文侧耳倾听，唇角露出温文的笑意，轻叹一口气，点头说，“秋雨，我一直为你的远走耿耿于怀，现在看来，你给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
虽然说，她仍然单身，可是，慈和的老人，懂事的孩子，可靠的朋友，自己的事业，让她的生活过的充实而平稳。
池秋雨点头，含笑说，“大哥，当初，我走的真的自私，只想到了自己的需要，就那样把卫氏丢给你，谢谢你还能理解我！”
“秋雨，你是我妹妹！”卫展文不同意的摇头。
做哥哥，理应承担妹妹的欢喜悲忧，而做妹妹的，当然也可以任性的选择自己的自由，他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那个地方，虽然有许多不堪和痛苦的回忆，可是，也有那许多共同相识的人，共同经历的事。池秋雨和卫展文夫妇谈谈说说，很快把前边两个沉闷的话题抛之脑后，屋子里，又再漾满笑声。
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为谁的生命负责，也没有谁，能左右谁的选择，归根到底，所有的人，都会是彼此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