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豹显得有些激动,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地点开看。小美往凌雪豹身边挪了挪,伸着头凑过去看短信的内容。
信息的内容是:阿豹,我已经见过weilin医生了,他建议我化疗。可是,我不想化疗,不想为了多活几天,弄得没有头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阿豹,我决定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呆着,有尊严地死去。阿豹,不要找我,我会在天国里保佑你、凌姨和晴晴妹妹健康平安!阿豹,虽然有点舍不得你,还是永别了,保重!
凌雪豹颤抖着手拨打梅晴的电话,连拨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小美小心地问:“要不要通知周杰?峻”
“不用!晴晴的手机就在他手里,我能收到这个信息,他也能收到,梅晴的信息不会只发给我一个人。”凌雪豹的音调有点高,痛苦的表情里夹杂着怒气:“我知道警方想通过你寻找我的犯罪证据,可是,我没有犯罪!我连命都愿为你付出,还有什么不愿意给你?”
这是凌雪豹第二次向小美发火。第一次是在小平房拆炸弹的时候,凌雪豹虽然发火,却没有怒气,而今天,凌雪豹的火气中分明夹杂着愤恨、失望和不甘。
小美被凌雪豹突然的震怒吓了一跳,急忙低声道歉:“对,对不起啊。”
“小美,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向警方汇报,但我母亲的事,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说。她都快死的人了,我不想再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她。鲫”
凌雪豹到d市这四年,有调查过母亲的过往,知道母亲虽然温婉却性子寡淡,不喜欢与人交往。曾经有一个闺蜜,也移民到国外去了,其他的人根本就忘了他母亲。他的身世公开之后,也有个别的人找过他,希望以他母亲熟人的关系得到帮助,都被他冷酷地拒绝了。
既然母亲曾经的熟人在他们母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愿伸出援助之手,他又何必感激这些人。特别是听了顾凡森的告白,他更加坚信母亲曾经受过非人的委屈,所以,他更加不能让d市的任何人打扰到母亲。
“我知道了,凌大哥。”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小美从来没有怀疑凌雪豹对她的好,她帮周杰打听一些信息,也是因为凌雪豹的行为让人费解。
诚如周杰所说,凌雪豹既然是凌雪晴的哥哥,就不可能不知道阿春的事,不可能不知道凌雪晴贩毒的事。他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何把凌雪晴带到a国,为何不在绑架案发生之前制止凌雪晴,为什么等到绑架案发生了,才去英雄救美。
费解归费解,凌雪豹舍命替她挡子弹是真的,舍命抱着炸弹冲出去是真的。
看到凌雪豹生气了,小美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毕竟,凌雪豹为了她差点丢了半条命,失去了唯一的亲妹妹。
凌雪豹见小美坐着不动,生气的说:“你出去吧,既然不相信我,以后就不要来看我。我需要的是信任,不需要怜悯。”
话说凌雪豹的那张脸本来就冷酷,生气起来,更是有点吓人,如果是婉秋,早就吓得两腿打颤了,可是小美不同,小美有自己的小聪明。
小美像个任性撒娇的小妹妹,壮着胆摇晃着凌雪豹的胳膊,低声讨饶:“凌大哥,不生气了,啊,我最相信凌大哥了,我要撒谎我是小狗,可是,周杰问我,我又不能不说,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扶你到病床上休息了。”
凌雪豹喜欢小美撒娇的样子,希望这样的时间长些、再长些,但又不能不给小美台阶下,气色逐渐缓和下来,叹口气说:“唉,别说你了,连我都怀疑我是共犯,晴晴是我妹妹,我这个当哥的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我妹妹怎么想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可能猜到她要绑架你呢。
继父死后,我是奉母亲之命监管她,可是,她的成长历程我知之甚少,确实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又交过那些朋友,所以,她在a国这两年,我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只好让叶念看着她。因为她在我面前表现得确实很好,也就放松了对她的监管。其实,我不愿过问她的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嫉妒她。”
“嫉妒她?”
“是,嫉妒她。十三岁那年,我是被母亲逼着离开缅国的。那个时候,虽然被继父逼着进行各种残酷的训练,但有妈妈在,有妹妹在,心里也不觉得很苦,被妈妈逼着离开缅国后,讨饭、流浪,那才叫真的苦。”
“伯母为什么逼着你离开?”
“当时我以为母亲有了妹妹,不爱我了,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为了不让我沾染毒品。可是,当时不理解啊,我很生母亲的气,在外边流浪很多年都没有回去,就算后来发了财,有能力孝敬母亲了,也只是偶尔回去看她一眼。
我把对母亲对继父的不满转嫁到晴晴头上,所以,就疏忽对晴晴的监管。直到她替我挡子弹、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她。
如果我对她多用点心,及早发现阿坤的存在,及早根除她周围那些狐朋狗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她绑架你
的事?可是,她死了,我连弥补过错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我不是她的同犯是什么?”
由于说话时间过长,凌雪豹不停地咳嗽起来。他原本不想把自己的孱弱暴露在小美面前,现在,为了博取小美的同情和信任,不得不把自己的孱弱暴露出来。他知道,小美更相信弱者。
小美被凌雪豹一番‘肺腑之言’所感动,半跪在沙发上,轻拍凌雪豹的胸口,为凌雪豹顺气。
“凌大哥,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凌大哥,你忍一忍,忍一忍啊,你这样咳嗽,容易把刀口挣开的。”
挣开刀口?凌雪豹的伤口早已挣不开了。医院最好的护理加上他自己独特的金创伤药,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不过这一点,他不能让小美知道。
凌雪豹渐渐停止了咳嗽,一把将小美搂在怀里,凄然地自语:“小美,我只剩下妈妈和你了,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小美先是身子一僵,接着便坦然的想到凌大哥受委屈了、凌大哥需要安慰了。小美精神放松,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窝在凌雪豹怀里,伸手轻拍凌雪豹的胸口。
“凌大哥,我相信你,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
此时,门碰的一声被撞开,顾倾国转动着轮椅闯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
同一时间,花氏制药厂花尚荣办公室。
苏泊然和花语燕见花尚荣进来,紧张地地问:“义父,怎么样?打探到消息没有?”
“没有。”
花尚荣把公文包扔到办公桌上,去解羽绒服的扣子。花语燕急忙上前去帮父亲脱去外套,把羽绒服挂在衣架上。苏泊然把冲好的一杯大红袍递到花尚荣手里。
花尚荣坐到大班椅上,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接着说:“警方对这件事很保密,苏副市*又不抓安全,根本了解不到事情的进展。现在这个案子牵涉到梅晴,牵涉到郭明义,难免会把苏牵涉进去。苏为了自保,很有可能把这一众人全部舍去。恐怕这个时候,苏把梅晴凌雪豹那对贱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
在d市上流人圈中,花尚荣是个很圆滑的人,做什么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偏重哪个人,也不轻视哪个人,表面上与顾家关系不错,而实际上,他暗地里与苏副市*关系最铁,相互之间都帮了对方不少忙。不过,这个铁也不纯是情感上的铁,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现在,苏副市*不愿帮忙,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怕惹火烧身。打听不到消息,总让人心里惶惶的。
花语燕看到了父亲的疑虑,安慰道:“爸爸,不用担心,你知道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警方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是啊,义父,警方到现在没有找到我们头上,说明警方没有我们这方面的线索。我和燕子做事,您尽管放心,不会有纰漏的。”
苏泊然也自信满满。那天,他趁三个小混混离开之际,去找阿福要药方,天已经黑透了,而且那个地方漫无人烟,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即便后来警方找到了那个地方,冰消雪化,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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