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卧桃花间

楚月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感觉自己在那繁花的明亮的楼层中看到那一抹刺眼的红影后，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索月所说的不远处，楚月第一眼就在那繁华热闹的情满楼中看到了那间大敞着窗户挂满红帘的房间，在那些摇曳的红纱中，九歌黎就那么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一直拨弄着琴弦，却未成调。
“九歌黎？”楚月皱着眉头看了索月一眼“你带我来看他做什么？”
索月捏着楚月的胳膊微微收紧，他沉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你不是很关心九歌黎的么？为什么他的异常你看不出来？”
他的异常？楚月把目光又投向九歌黎，然而咳嗽有片刻的压不住，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小声的咳嗽了几声，而索月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楚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再次把目光看向九歌黎，却在瞬间响起了一件事！
九歌黎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呢？尤其是在她还咳嗽了几声之后！如果说九歌黎发现不了索月还情有可原，但是发现不了带着病的楚月实在有些不对劲。
就在楚月还没有将疑问问出口的时候，楚月察觉到周围有些异动，她看到在情满楼的屋顶上有几道黑影掠过，直接冲进了九歌黎的房间中。九歌黎有危险！不等楚月有反应，索月就率先冲了进去！
黑衣人进去后就拿着刀冲向了九歌黎，楚月这才发现九歌黎的脸上比上一次见到时还要苍白，他似乎没有看到进攻的黑衣人，依旧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琴弦。
楚月不知道九歌黎在想些什么！那么危险的时候他竟然都不去抵挡一下，要不是索月及时过去，那他是不是就任由黑衣人砍在他身上了？？！
黑衣人很快的被索月清理，然后招来了几个暗卫清理地方。九歌黎从始至终都只是漫不经心的抚着琴，没有抬起眼眸来看一眼。直到……他的脸色一变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他怎么了？！楚月在树上看不清九歌黎怎么了，只看到九歌黎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和索月说了些什么。九歌黎忽然将目光投向窗外，楚月一惊赶紧往树深处藏了一下。
楚月不知道九歌黎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但是没过多久索月就过来关上了窗户。窗户一关，楚月再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里面亮着微弱的烛光，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影在窗户旁走过。
楚月想，自己应该离开了，九歌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可是索月的那句；‘你是放手了，那你让九歌黎如何放手’深深萦绕在楚月的心间，这让楚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离开。
再或者说……自己是真的担心九歌黎吧！呵，该怎么形容自己呢？总是那么残忍又那么的清醒。
楚月不知道自己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经麻了，浑身也被这夜晚冻得冰凉，却执意的没有离开。
“你果然还在这里。”索月忽然站在了楚月身边，看着楚月的眸子意味不明。
“九歌黎到底怎么了？”许是压抑了许久，楚月刚一开口，剧烈的咳嗽声就从未停止。
索月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楚月控制住自己的咳嗽后，才冷硬的开口；“九歌黎的武功修为全废了，他如今连你都打不过。”
“怎么会这样？”楚月知道有段时间九歌黎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虚弱，武功也衰退了很多。但是她并未多想，她以为只是因为上次的毒性还未清除所导致的，在她心中……九歌黎一直都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啊！
索月冷冷的瞥了一眼有些震惊的楚月，继续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这样吗？你不是在九歌黎要杀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切了吗？”
楚月一噎“你是说……情蛊？”刚说完便自嘲的笑了一笑，“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他当时在杀我的时候武功修为什么的不是还在吗？我当时差点死在了他的手里呢。”从一开始在龙衣嘴里听到情蛊的时候，自己虽然震惊却从未相信过，因为那时九歌黎的武功一直在，所以她从不相信龙衣口中所说的情蛊彻底苏醒后会吞噬掉宿主所有的武功。
九歌黎，又怎会爱自己如此之深呢？如若爱如此之深，那又怎会杀她？
索月冷哼一声，他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如果说……九歌黎的武功是在杀你的时候彻底消失的呢？”
“如果说……他那日并非会真的杀你呢？”
楚月有些恍惚，她想起了那天在九歌黎房中走出，九歌黎所说的；“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那日真的是舍不得杀你，你……会回来吗？”
楚月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不信九歌黎会真的舍不得杀你？不信九歌黎爱你爱的变成了废人？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吗，如今你知道了……却不信。”索月嗤笑一声。
楚月猛地抬起头来，“你让我拿什么来相信九歌黎的话，又拿什么来相信你的话？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凭什么我被你们骗了就该活该承受？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的痛苦我的难过谁又知道？”
索月的眉头一皱，两人都不在说话，四周陷入了沉默。楚月知道自己不应该在留在这里了，于是想要离开。
“楚月。”索月生硬的喊了楚月一声，这应该是楚月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索月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们明日就离开，这次分别，或许你就在也见不到九歌黎了。”
“恩，见不到岂不是更好？”楚月转过身背对着索月，却仍旧故作淡定的笑了笑。
索月冷冷的盯着楚月的背影，仍是耐着性子说着。“其实你回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九歌黎变成废人也活不了多久。”
“如今的他，就算在爱你……他又能怎样爱你？”
索月的话如同浸了这夜的寒，楚月听着很冷，冷的她遍体生寒。索月走了，楚月想了想，也回去了。不回去又要干什么？站在这里更是伤心。
楚月回去后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睡不着觉，她脑海里想的全是索月刚才的话，他说--九歌黎活不了多久了。
是呵，失去武功变成废人的未央宫宫主，又能怎样在未央宫存活？他仇敌无数，正派又那么想要他死，没有武功的他……楚月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她越想越是害怕，她恨不得此刻就到九歌黎面前！
幽幽得叹了一口气，楚月还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朝着情满楼飞去。
九歌黎的窗户不知在何时又打开了，楚月在外面探了探，拿起一颗石子把屋内的蜡烛给打灭，楚月飞身闪了进去。
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楚月在黑暗中摸索，屏着呼吸来到了九歌黎的床前。如此近的距离，而九歌黎却仍旧躺在床榻上没有反应。呵，真的武功尽失变成废人了？如此近的距离他都没有发现，如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想要杀他的人，那么此刻他是不是就死了？
接着微弱的月光楚月看见九歌黎的眉头一直皱着，脸色也是格外的苍白。她伸出手来想要抚平九歌黎眉间的褶皱，却刚刚探出手去就被九歌黎给擒住！
呵，不仅武功已失，就连警惕度都降了那么多。不过还好，至少警惕度没有完全丧失……
“谁？”九歌黎的嗓音格外的沙哑，呼吸也有些急促。
楚月的手没有收回，却没有说话。
四周很黑，楚月却能感觉到九歌黎的目光一直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九歌黎握着楚月的手越来越紧，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阿楚？”
楚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于是继续选择沉默，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九歌黎察觉握得更紧，九歌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楚月想了想，于是回答道“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九歌黎握着楚月的手一僵，他缓缓地放开楚月的手有些低沉的问道“索月告诉你的？”
“追问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了吧，我来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你的武功真的全部没有了？”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九歌黎却没有回避，只是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九歌黎从床榻上起来，低笑一声说道，“阿楚，你不是一直恨我吗？如今，你要是想要杀我的话……易如反掌。”
楚月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说不定今天我就是来杀你的。”
九歌黎继续笑，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怕吗？”楚月没想到九歌黎仍旧那么平静，于是又补了一句，“我真的会杀了你。”
九歌黎又是一声应，说道，“杀就杀吧！”
楚月一噎，她没想要九歌黎会这么说，一时间找不到在继续和九歌黎交谈的话题，而九歌黎也只是站着不说话，于是二人就面对面站着，相顾却无言。